随着年节临近,江阮宁手底下的庄子铺子也渐渐交完了账,庄子上管事的送来各种节礼山货,各府对他们夫妻俩的回礼也络绎不绝,终于是让侯府有了点节日的热闹。
“国公府的王夫人年后做寿,邀了我去吃茶,王夫人在上京城名声上佳,每年都会组织这样的游园会给各家适龄的女儿相看。
届时我会带孟芙一起去赴宴,魏玲儿若是也想去,我叫锦云坊一并给她们备衣。”
晨起时,江阮宁坐在梳妆台边对镜描眉,一边随意和魏策说着家常,半开的轩窗洒落一地晨光,她冬日总畏冷,所以衣裳大多带着点毛领,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极尽娇妍。
魏策其实早就起了,就半支着头躺在床上看她,铜镜内,年轻的夫人明媚朝艳,颦笑间尽展温婉绝色,连抬手傅粉施朱这样简单的动作都美得赏心悦目。
“她若知错了,你就一道带她去,若是对你还那么不敬,就继续在家学规矩,我魏家养得起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也不要让她出去丢人。”
有他这句话,江阮宁大概就知道魏策是什么态度了,他之前还以为自已嫁的男人是个是非不分的人,那可比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还让人难以忍受。
想来自已当初误会他和孙婳仪,在护国寺那么骂他,着实是冤枉人了。
魏策见她说着说着没声儿了,一双猫儿般的眸子在那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事呢。
“在想什么?”
魏策伸手掐了掐她腰上的软肉逼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当初你怎么知道孙婳仪会动我放在护国寺的经书,而且还把它送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这件事魏策一直没给江阮宁说过,但她迟早会知道,毕竟堂堂孙家大小姐,因为她的一册经书被送进了庵堂孤独终老,那场宫宴上发生的事,迟早会有人传到她耳朵里的。
“因为她心术不正,还因为,礼部查验的人是我吩咐的。”
魏策目光喑暗了一下,他本不想在江阮宁面前暴露自已这样的一面,但他更不想欺骗江阮宁,往后他会在江阮宁面前暴露的越来越多,他不想到那时才解释。
想要复仇,想要在上京城立足,绝不是仅仅凭军功就能高枕无忧的,当初他们魏家就用满门覆灭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那场看似阴差阳错的误会,其实充满了精心的算计,派人把经书的事透露给孙婳仪,挑拨她去泼狗血,然后再故作无知的将经书献给皇后当寿礼。
等经书通过礼部官员重重的查验送到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和孙贵妃有仇,但又奈何不了的邓皇后手中,以此来一招将她置于死地。
虽然到最后看似孙家只损失了一个嫡女,但断了孙贵妃靠侄女联姻稳稳获得助力的一条路,也让最近朝堂上那些急于投靠大皇子党的人心里掂量掂量,孙家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呢。
从始至终,他都只在旁添油加醋,孙简就是知道什么,也抓不到半点证据。
“太过冒险了,我虽不喜欢孙婳仪,但还没到互相以命相搏的地步。”
孙尚书浸淫朝堂多年,又有什么把戏是他看不明白的,她害怕因为自已的事让魏策树敌太多,往后的路不好走。
“和阿宁你无关,我和孙家有私仇,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他闭着眼埋在江阮宁的怀中,难得的吐露胸中一直隐藏的恨意。
上京城再好,这里的荣华富贵再乱人眼,他也忘不了朔方瑟瑟月光下魏家人满地的尸体,忘不了父亲惨死的模样,更忘不了他们用命换来的军功被奸臣窃取,满门忠烈该得的公道至今埋没在黄沙之中!
更何况他明白,孙简这种人,但凡不能为他所用,迟早要想法子毁掉,等到他联想到自已是当年魏家的遗孤,一定会斩草除根。
69書吧
与其到时候坐以待毙,倒不如早早筹谋,先发制人。
魏策的所料不错,孙家自从在宫宴上被邓皇后压了一头之后,威严受损,大皇子最近又因为私去西南被皇帝训斥,整个前朝后宫有志于夺嫡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
孙贵妃看着桌上被退回来的那一堆子节礼都气笑了,往年都是这些人巴着她们孙家,现在只是风向稍变,就吓得头都不敢冒了。
她不过是让这几个大臣在皇帝跟前进进言,解了儿子的禁足,就这都推三阻四。
“这也许与崇德宫那位有关,近来三皇子屡屡出入后宫,听说皇后还打算将邓家一个族女嫁他做侧妃。”
孙尚书也叹了口气,最近他们孙家诸事不顺,连在朝堂上为大皇子说话都畏手畏脚的。
皇帝有五子,除去和皇后所生的二皇子早夭之外,也就大皇子和三皇子成些气候,偏偏三皇子生母卑贱,以往对他们大皇子党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可要是他现在和邓皇后联手,有了邓家的支持,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呵,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妖妇,这么多年都吃斋念佛的,现在终于想起来要寻后路了?”
孙贵妃对兄长的担忧却是嗤之以鼻,他们经营多年,朝里朝外拥趸无数,儿子也是圣上最满意的皇子,岂能说变就变的,这次要不是被小人所害——
想到这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她密信儿子去西南打探消息,明明得知武川候和魏策之间起了冲突,不想他回京的时候只字不提,只说一切皆是误会。
问起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是支支吾吾的。
扳不倒邓家,还被魏策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落井下石,告发了大皇子私入西南的行程,导致他们被皇帝处罚,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这个新阳侯,本宫数次拉拢,他都不识好歹,要是让这种人再投了皇后的麾下,往后也是大麻烦。”
孙贵妃阴狠的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之前孙婳仪给她说的一桩趣事儿,眼眸流转间,嘴角出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奕儿婚宴那天,也递个帖子给新阳侯的妹妹。”
年前最后的一件大事,就是腊月二十八大皇子成亲,届时不仅宫中设宴,朱雀街上的私邸也会遍宴群臣和官眷。
魏策和江阮宁作为爵位在身的新阳侯夫妇,自然是要到场的,但让江阮宁没想到的事,帖子里竟然还有魏玲儿的名字。
“我与孙小姐相交甚好,如今她虽落了难,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然是要去的。”
等问到魏玲儿要不要替她回绝时,她一脸鄙夷的看着江阮宁,“你和孙家不对付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想让我和你一样在上京城声名狼藉。”
看她如此自信的模样,江阮宁把原本想提点的话都咽了回去,不管是新阳侯府和孙家,还是自已和孙婳仪,都发生过冲突。
此番大皇子婚宴邀请他们就已经是鸿门宴了,她和魏策是避不开,魏玲儿倒好,还上赶着去的,既然如此拎不清,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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