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护国寺,后山幽深的古树深处,是一间间简朴的禅院,这里曾经被用以安置宫中废妃,现在倒成了上京一些避世家眷的别院。
“真是个冤家,猴急什么?让你办的事呢?”
一处僻静的禅院里,年轻的男女相拥在榻上调情,守在院外的人时不时能听到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任谁也想不到在这佛门净地会如此藏污纳垢。
毕竟此时衣衫不整,一脸妩媚靠躺在榻上的女子,在不久前还是上京城名门世家的嫡女——孙尚书的掌上明珠,孙贵妃的外甥女,孙婳仪。
“我的心肝表妹,你说的话我哪一句不是放在心上,我答应你的事又什么时候失手过?现在人就在柴房里,待会儿随你去看。”
说话的男子正是和孙家关系紧密的礼部侍郎二公子杨陵,过去曾和江宝画定亲,现在又被皇帝赐婚了魏玲儿。
但是在他心里,尚书府的表妹孙婳仪才是他一直心悦的人,过去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看都不肯多看自已一眼。
而现在,在这清苦的寺庙中,自已是她唯一的倚靠,这让杨陵怎么能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哪怕是在新阳侯的眼皮子底下将堂堂侯夫人掳来。
“那就好,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她害的,这口恶气除了表哥你,还有谁能帮我出啊——”
孙婳仪躺在榻上,看着头顶已经腐败到结了蛛网的房梁,尖利的指甲缓缓掐入身上男人的皮肉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滔天的恨意得以释放一点。
而此时昏迷了一天的江阮宁,也终于在柴房中醒过来,她的手脚都被严严实实的绑住了,脖颈处传来的刺痛告诉她,之前在江家不过是被江宝画掐晕了。
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陌生的环境,一无所知的自已,她不知道江宝画这是要发什么疯,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从这里逃出去。
她奋力动了动被捆在背后的双手,试图将绳索解开,但都是徒劳无功。
突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下一刻,这处光线昏暗的柴房就被人推开了,刺眼的光线让江阮宁不得不眯了眯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楚来的人。
而来人显然也不想让她猜出身份,脸上戴着金色的面具,上面点缀的镂空花朵都仿佛散发着妖冶的气息,这显然不是江宝画。
而认识到这点的她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如果只是江宝画想要绑架自已泄愤的话,以她的胆子和魄力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可要是有别人参与其中,那她可能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事情就会变得危险许多。
“你,你是谁?”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的孙婳仪感到了一丝畅快,缓缓蹲下身来,和江阮宁对视着。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了,如今的你当着光鲜亮丽的新阳侯夫人,和魏策出双入对,哪里还会记得自已做过的事。”
她竟然还和魏策有渊源?江阮宁脑海中顿时想起好几个人选,正打算开口询问呢,脸蛋突然被面前的女人狠狠掐住,让她被迫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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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面具之后,是一双阴狠的眼睛,如同冰刃一般狠狠的剜在江阮宁的脸上。
“但是我,就是化成灰也忘不了你这张脸!”
孙婳仪愤愤的说着,她本该是天之骄女,在上京城过着呼风唤雨的日子,但是现在,大好的锦绣年华就葬送在江阮宁和魏策手里!
是江阮宁,让她从堂堂首辅之女沦落成寺庙里吃斋念佛的姑子,是江阮宁,将她推入这一辈子望不到头的绝望当中。
所以她疯狂的想报复这个女人,想报复毁了她一辈子的魏策!
可是被困在寺庙里的她是孤立无援的,触怒皇后,被下旨圈禁在这里的她,对于孙家来说已经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姑姑和父亲毫不怜惜的舍弃了她,任由她在这破烂地方自生自灭。
支撑她走过来的就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恨意,为此她不惜委身给曾经给自已提鞋都不配的杨陵,不惜铤而走险布下这么多的局。
反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她也一定要让魏策和江阮宁尝到家破人亡的滋味。
“听说你母亲当年不是死了,而是和野男人跑了,我一直觉得这些谣传是真的。”
听到她突然提起母亲,江阮宁心口一窒,猛然想起以前江宝画就知道母亲曾珠胎暗结的事,如果她们是一伙的话,这个女人说不定也知道了。
“你母亲像你一样下贱,当年爱慕她的人可不少,但是能在上京城让一个官夫人假死脱身,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揭穿的,我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她们孙家和孟家邓家都算是上是政敌,所以对于这些事她也略有耳闻,当年武川候就是因为一些风言风语被皇后赶去了西南,而之后不久,就发生了江阮宁母亲自焚而亡的事,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更何况,她听说之前魏策曾秘密去过西南,就为了接江阮宁回来,还因此和大皇子闹过冲突,再加上从江宝画那里知道的一些线索。
几番抽丝剥茧后,一个胆大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而这将是她用来给魏策和江阮宁的致命一击,运气好的话,还能让下旨把她圈禁到这里的邓皇后倒大霉,简直一箭三雕。
“你是说武川侯吗?”
她没说完的话被江阮宁补充了,虽然现在她心里慌得要死,但决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
“倒是难为你还知道我母亲的事,但你不觉得堂堂邓家掌舵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自毁前程,而且还让当朝皇后帮着隐瞒,这太过荒谬了不是吗?”
看她笃定的模样,孙婳仪心底虽然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后路了,就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哈,是不是荒谬,我自会去验证,而且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就耐心等着吧。”
她冷笑一声,狠狠松开江阮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吧,等利用完了你,我自会送你去地下和你母亲团聚。”
柴房的门开了又关,江阮宁又重新被丢在了昏暗的草垛堆里。
这么久滴水未进的她,感觉到了小腹处的不适,顿时心下紧张起来,忍不住深呼吸轻轻安抚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娘亲的阿宝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但此时更让她担心的是母亲会不会被发现,当年的事会不会被捅出来,如果魏策能快些找过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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