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冒天下之大不韪苟且这么多年,该死!该死!”
“官眷孟氏不守妇道,昔年假死脱身,秽乱朝纲,今判斩立决,以正视听——”
冰冷的铡刀落下,鲜血刹那间铺天盖地而来。
“不要!”
江阮宁满头冷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个噩梦,梦中母亲被千夫所指,被判立斩不赦,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眼睁睁那样看着。
69書吧
但是现在,这个噩梦快要成真了啊!母亲已经被关进了大牢里,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宁,你醒了?”
外间撑着头小憩的魏策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她双手捂住脸,埋在膝盖上无助的痛哭。
“阿宁,你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
魏策坐到床沿上,伸出手去将抽噎的她缓缓抱到怀里安慰,之前他一路抱着江阮宁从宫里回来,下身都已经见了血。
幸好皇帝派了宫里的保胎圣手来,她这番受了大罪,现在更是激动不得,否则很容易就会小产啊。
听到他的声音,江阮宁猛然抬起头来,眼里还有最后的希冀,紧紧拽着魏策的衣领哀求道:“魏策,求你救我母亲好不好?求你了,救救她!”
此时的江阮宁一头长发全然披散于单薄的腰间,额头和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如同一块易碎的白瓷,眉眼五官都瘦得更加突出起来。
当她用那双如同幼鹿的双眼泪眼朦胧的求人时,魏策敢说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而他也一向是对江阮宁有求必应的。
但是这一次,江阮宁却是看到他摇了摇头,仿佛最后的救命稻草被斩断,江阮宁急切的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当时他为什么会突然揭发母亲的事,哪怕他真的想救自已,也大可不必把邓家也拉下水,现在连最有权势的武川候也一并入了狱,还有谁能救母亲?
“因为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所以哪怕你会恨我怨我,我也不后悔这么做!”
魏策站了起来,略显激动的看着她,“我不是不想救你母亲和武川候,但是你知道现在他们犯的是什么罪吗?你知道朝中有多少人盼着他们死吗?”
在江阮宁昏睡的这两天里,朝中已经完全因为这件事乱套了,三法司整日的争论,内阁完全处于瘫痪的状态,朝臣文武百官的互相攻讦倾轧,又互相尔虞我诈。
当涉及到邓家这个百年世家,还有邓皇后和未来的储君人选,这就已经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家事,而是一个足以动摇蔺朝根基的风暴,稍有不慎的,就会被卷进去家破人亡,这是最残酷的权斗。
魏策指了指自已,“我只是一个小小新阳侯,在上京城无权无势毫无根基,我现在还要保住你和孩子,让我们从这件事里脱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看到江阮宁因为自已的质问陷入无助的呆滞中,双目重新被蓄起来的眼泪充盈,魏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只得蹲下来拉着她的双手,尽量放缓了语气:“阿宁,你就要做母亲了,你为什么从来就不想想我们这个小家呢?想想我和孩子,我们还要活下去啊。”
他最后闭眼叹息一声,“你母亲和武川候当年会那么做,应该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去死,让我尊重他们的命运?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啊!”
江阮宁捂住自已剧痛的胸口,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一般滴下,当年要不是怕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江家,母亲早就能在孟家的支持下和离出府的。
后来发现王姨娘时,祖母也答应了她能够出府归家,但是为了快要成年的自已,她又一次选择了委曲求全。
直到现在,她都是受自已所牵连,明明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
“我为什么要活下来,我为什么要这样一次次成为她的累赘啊!”
江阮宁奋力捶打着自已的胸口,魏策说得对,自已根本就没资格没立场要求他赌上魏家所有人的性命去救自已母亲。
但是就这样让她看着至亲之人去死,又让她如何做得到啊,如何做得到!
“阿宁,你不要这样!你母亲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看到她哭泣的样子,魏策也跟着心如刀绞,抱住她的双手阻止她伤害自已,直到良久怀中的人重新昏睡过去。
把累极的江阮宁重新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为她掖好被子亲了亲额头之后,魏策才起身开门出去,看到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姜无,冷着脸吩咐道:“看好这个院子,夫人要是再出事,你提头来见!”
“是!”
姜无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帮魏策打开伞的同时回禀道:“孙尚书的人已经到书房来了,您要现在去见吗?”
听到这个名字,魏策本就冰冷的眼眸中更幽深了几分,却是摇摇头拒绝道:“我要先去趟天牢。”
随后便毫不迟疑的迈步走进淅淅沥沥的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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