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想到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竟然都还会遇上这种两头为难的事。
一边是自已的宠妃,一边是自已信赖有加的臣子,就因为后宅一件芝麻大点的事争执不休。
半刻钟前,因为双方的各执一词,终于是惊动了在前院的皇帝和孙贵妃,这件见不得光的丑事终于是捅到了圣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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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贵妃娘娘明鉴,微臣一向洁身自好,今日也只是来参加大皇子婚宴,但这女人在花园一见到我就贴上来纠缠不休,后来更是哄骗我喝下迷药,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杨二公子刚才虽然被江阮宁先声夺人了一次,但现在闹到皇帝和贵妃面前,他又开始笃信自已是被魏玲儿陷害的了。
“当时花园里好多人都看到了,这女人还问我为什么不娶她而去娶一个庶女。”
看他毫不留情的把他们之间的私密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宣扬,魏玲儿又是羞愤又是委屈,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江阮宁不置可否,“杨二公子莫要颠倒黑白,婚姻嫁娶,媒妁之言,我小姑一介闺门女子,岂会大庭广众之下与你言说这等事?
方才这几位小姐都说了,你们不过是在花园里偶遇,你若真是洁身自好,岂会约人至水榭饮茶,还打晕我指派的侍女,你这分明是居心不良,现在倒还想贼喊捉贼,莫非是欺我新阳侯府根基尚浅不成!”
“我的侍从也被人支走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魏家自导自演的——”
江阮宁真的烦透了这种掰扯撕咬的场面,但现下她身为魏策的妻子,新阳侯府内宅的当家主母,必须要维护魏家的脸面。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皇帝终于是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了,要不是这事牵扯到孙家和魏策,他都懒得浪费时间。
一旁的孙贵妃掩唇一笑,“哎呀呀,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本宫也算是听明白了,这杨二公子和魏姑娘曾经也算一对金玉良缘,如今男未娶女未嫁——”
她看向皇帝,“今儿是皇儿娶妇的好日子,多成就一对天赐良缘也不是不行,圣上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也算是全了礼法。”
德明帝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成不成全,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这种糟心的小事,不要让魏策和孙尚书再卷进来让他为难了。
“那就依贵妃所言,魏卿,你以为呢?”
他最后到底还是要征求一下魏策的意见的,目光落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魏策身上。
“侯爷——”
江阮宁也轻声唤了魏策一声,这个安排不能答应啊,先不说这样的婚姻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往后名声上吃亏的还是她们。
最重要的这明显就是孙贵妃的算计,谁不知道杨家和孙家关系紧密,若是和杨家结亲了,之后新阳侯府定然处处受制,魏策在朝堂上哪里还能独善其身。
“多谢圣上和贵妃娘娘体恤,但杨二公子如今已有婚约在身,实在不宜另结婚事,今日之事既然难以定夺,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孙贵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打断道:“新阳侯夫人,你的顾忌本宫能理解,毕竟这杨二公子差点就是你妹妹的夫婿了。
但你如今既然已经是魏家妇,在娘家和夫家之间,自然要有所取舍的。”
直到此时江阮宁才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久居深宫的孙贵妃对自已也并非一无所知,现在一句话就将她架了起来,今日不管她是何立场,都要得罪江家或者魏家的。
“贵妃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
魏策终于在此时出声打断了孙贵妃对江阮宁施压,上前一步朝皇帝和孙贵妃抱拳行礼,垂首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便依礼而行吧。”
江阮宁诧异的看着就在自已身旁的丈夫,这是她少有的见到魏策就这般顺从的妥协了,但是从他紧紧交叠在一起的手,江阮宁知道这种被算计、被强按低头的感觉他一定更加难受。
而此时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看着他被其他人虚情假意的恭喜,被大皇子肆意的冷嘲热讽。
“这边倒是皆大欢喜了,侯夫人的娘家也不能没有交代,本宫记得虎贲王将军丧妻也已经有好几年了,如今军功赫赫,正配兵部员外郎家的女儿,不如陛下今日就亲自赐婚,权当补偿?”
孙贵妃对江阮宁的注意果然还没结束,一开口就是对她气势汹汹的刁难。
江阮宁虽然讨厌江宝画,但从来没起过什么恶毒心思,但是现在,孙贵妃却生生将她推到这恶人的角色。
王姨娘母女心心念念的杨家婚约没有了,还改成了年纪和她父亲都差不多的王将军,那王将军鳏夫多年,据说家中妾室女儿个个凶悍如虎,绝不是什么好去处。
可有了魏策的前车之鉴在先,她现在的拒绝,又岂能成功?连魏策都无法抗拒的天家威势,她又怎么能?
果然,皇帝根本就不听江阮宁的陈情,在他眼里这些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摆摆手就决定了两个女子的一生。
今日来参加这场喜宴的人,无不对这一茬接一茬的热闹看得应接不暇,他们几乎可以想象,以后新阳侯府还有多少好戏可以看,江阮宁这个最年轻的侯夫人又面临多少麻烦。
这些事江阮宁现下却是无暇顾及的,她和魏策坐进回家的马车之后,就各自无言了,直到粼粼的车轮声在侯府门口停下,马车里才响起江阮宁的声音,“魏策,对不起。”
是的,她对不起魏策的信任,说好替他打理好后院,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让他陷于被动,说好和他风雨同行,却在这些事上半点也帮不到他,只能看他在敌人面前委曲求全。
良久都没有听到魏策的反应,江阮宁心里也难受,偏头想看看他一直隐匿在阴影里的他。
不想整个人却突然被牢牢抱住,耳边是他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而那双有力修长的大手,此时竟然在微微打着颤,是魏策,他在害怕吗?
“阿宁,无需道歉,是我让你受惊了,是我让你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中——”
魏策的声音里藏着异样的情绪,他极力不想让江阮宁察觉到自已的慌乱。
他在害怕,害怕今日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江阮宁身上,害怕她在自已身边就会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更害怕到了那时他只能像今日一样隐忍,妥协,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听到消息时那一瞬呼吸的停滞,在赶去花园的那短短几步路,他想到了将来江阮宁会面临的种种威胁,想到了自已的桀骜不驯会给她带来多少的危机。
过去的他无所畏惧,享受这虚与委蛇的朝堂,享受以牙还牙的快感,可是得到江阮宁之后,他开始有了软肋,而现在他无比的清楚,连孙贵妃这种人都清楚他的软肋是江阮宁了。
看着面前还在努力小心翼翼安慰自已的妻子,魏策心脏深处一抽一抽的疼,是他的无能,才让江阮宁也跟着自已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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