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观?去小云观做什么?”
“去了小云观,你就可以忘记李今义。”
“我为什么要忘记李今义?我不要去小云观!”
沈尘露说完,想要把手上的手钏褪下来,但不知怎得,那只手钏就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任凭她怎么撕扯都扯不下来。
“娘子,凭你那种方法,是摘不下来的。”
“你年纪甚幼,不懂得父母的心,若不及早断情绝爱,再后悔,可就晚了。”
那名女修笑着摸了摸沈尘露的颅顶,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沈灼成和裴瑶娘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套马了。”
“好……我理解差人去办。”
说来也奇怪,其实一开始的沈灼成对这名女修还是有些警惕的,但不知为何,在与她交谈的过程中,他竟本能地对这名女修生出一些信赖之意。
69書吧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在呼唤他听从这名女修的话。
“此去南市,路途遥远,沈大人不妨陪同十六娘一起去。”
“那?那您……”
“我自有坐骑,就不跟两位同乘一辆马车了。”
“好,好……”
沈灼成连连点头,但很快,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
“不知这位仙姑如何称呼?”
“我?”那名女修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兴趣,她像是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姓宓,叫我宓鹭就好。”
这是个很奇怪的名字,沈灼成有些惊讶地又看了看那名女修,忽然注意到对方的右手腕上,刚褪下手钏的那个部位,有一圈很奇怪的伤痕。
伤痕虽然已经结疤,但还是颇为狰狞,应该是受过非常严重的伤才留下来的。
“等一等,你们现在就要去吗?这……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到时候万一遇见神策军可怎么办。”
裴瑶娘虽然开心有人愿意解救沈尘露,但还是对这个时辰外出提出质疑。
“无妨,我有一张隐身符咒,可以保证沈大人与娘子安然无恙。”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立刻出发吧。”
“好。”
沈灼成点头答应,裴瑶娘虽然不太相信这个女子,但看沈灼成十分坚定,忍不住跟着说道:“我也跟着去。”
“夫人就不必去了。”
裴瑶娘愣了一下,追问道:“为什么?”
“我有另一件事,想请夫人帮忙去做。”
“让我帮忙?”
“我这里有七根蜡烛,我会把他们全部点燃,一会儿还要劳烦夫人帮我照看,除非灯芯燃尽,否则绝不可熄灭。不然十六娘子和沈大人会有性命之忧。”
“啊?这……”
听到这个说法,裴瑶娘感受到一丝诡异,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阿耶和阿娘要听你的?阿耶!阿娘!这女人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万万不可以相信她。”
沈尘露眼看父母都开始动摇,简直急不可耐,可是对方丝毫不在意她在说什么。
她的眼睛隔着锥帽看向沈尘露,一瞬间沈尘露眉间的花钿居然诡异地亮了一下,紧接着,沈尘露便陷入了昏睡之中,整个人都软软地倒在地上。
名为宓鹭的女子让沈尘露和沈灼成搭乘马车先行离开,而自己则要求先留下来,帮裴瑶娘用蜡烛在沈尘露的房间摆下了一个阵形,并把裴瑶娘单独放在了那个房间里。
库狄玉屏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尘露被人抱走,心中有些焦灼,想要跟着他们前去小云观。
但宓鹭却唯独单独喊住了她:“这位库狄娘子就不必跟随了,请娘子留在沈宅,帮助裴夫人照看阵形,以免有不相干的人闯入。”
“这……”
库狄玉屏有些犹豫,但宓鹭却只是微笑,不等她说下去,便立刻转身走向门外。
库狄玉屏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对方的背影有些熟悉。
“奇怪……这个娘子的背影好像,好像有点像……”
库狄玉屏努力搜索自己的回忆,忽然,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因为她想起来了,对方的背影其实很像沈尘露。
“十六娘……怎么会……”
库狄玉屏喃喃自语,一种十分可怕的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沈灼成与沈尘露一起踏上前往南市的路程,为了保证父女二人的安全,他特地找了家中武艺颇为高强的几个家奴跟随,并且名府上稍微懂些修道之事的管家陪同前往。
一行人趁着天色还未晚,向着南市的方向匆匆赶去。
南市在长安城虽不如东市和西市的名头大,但在先皇女帝时期却十分知名,朝中神策军的教弩场就曾被安置在这个地方。
那个教弩场曾名动一时,连沈灼成也曾在里面受教过,后来因为女帝退位,那个教弩场也逐渐败落。
一路上沈灼成紧张地坐在马车里,天边的暮色渐渐侵袭,四下逐渐变得十分黑暗。
管家名为沈郁笠,昔年曾在蓬莱追随仙人问道,也做过游侠,后来因为身受重伤,错失右目,凡心难束,这才放弃漂泊的生活,来到宗亲沈家看家护院。
“家翁,天快黑了,怎得不见那姓宓的娘子追上来?”
沈郁笠揭开帘子,看向马车的后面,只见暮色四合,身后却没有任何人跟上来。
“这……这我也不知,总之先把那位宓娘子送给咱们的隐身符贴上吧。”
”家翁……“沈郁笠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沈灼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您为何要相信那个宓娘子?她……我见她打扮怪异,举止奇怪,压根就不像是什么修道之人啊。”
“这……这我也不知,但我总不知为什么,每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故人一样。”
“故人?”
“她……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我又说不出来她像谁,总之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说,只要相信她,就不会有错。”
正当沈灼成自己也微微有些心虚的时候,车厢外忽然传来家奴低沉的声音:“家翁,天色已经黑了,前面似乎有神策军巡城的声音。”
“快,快将宓娘子给的符箓贴在车上和身上。”
沈灼成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将符箓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就在他们贴上符箓的一刹那,天边的一轮圆月竟悄然出现,月光所照之处,车厢外所有的家奴竟都化作透明之色。
在沈灼成的眼里,他们像是变成了鬼魂一般,姿态古怪地驱赶着这辆同样化作透明之色的马车,带着他们在夜色中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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