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新闻一出,隔天一早顾家三兄弟就找上门了。
“小公主,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还让我们三个看了新闻才知道?你还有没有把哥哥放心里了?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一进门,顾璿劈头就先开骂,把人抓着上下左右看了好几回,就怕她哪里受伤了。
“公司说要怎么解决?起诉还是和解?”担任公司法务部副总的顾璟实事求是,面上看着冷静,眉目却是难掩焦躁,没等她回应又接着表明立场:“我不同意和解,案子进检察院我直接找负责检察官聊一聊。”
“对!聊!关死那王八羔子!”顾璿连声附和。
“顾璿,注意你的措辞。”顾珣沉声警告,同时在单人沙发那侧落座,抬眼看向顾姌,“姌姌,回家吧,这工作別做了。”
顾姌:“⋯⋯”
顾姌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厨房:“我倒水给你们。”
顾璿连忙跟了上去,抬手阻止,“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倒什么水?去那边坐着!这种小事我来就好。”把她手里的水壶和杯子全抢了过去。
被抢了东西的顾姌:“⋯⋯”
“等等,你换杯子了?”顾璿提杯才正要倒水,立刻发觉不对劲。
男人把水壶一放,从杯架上拿来另一只藕粉色的马克杯,与手上这只灰蓝色的马克杯一块摆到了眼前,看了两秒,脸色剧变。
顾姌见状,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逛超市时见这套情侣杯在特价,看了喜欢,想着林承霄偶尔也会来家里陪她,于是就买了,而她至今还没和家里任何一个人说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闻言,客厅里的两个男人纷纷抬眼看去。
“顾姌,你真的交男朋友了?”顾璿脸上没了笑容。
他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叫她顾姌。
此话一出,顾珣和顾璟同时起身,长腿一迈,没几秒的时间就到了厨房。
顾璟:“姓名、职业、年龄、家庭成员、年收入?”
顾珣:“现在,立刻,回家。”
大难临头的顾姌:“⋯⋯”
顾姌被三兄弟疲劳轰炸式地轮番拷问了整个上午,连吃中饭的时候都还得回答问题。
“不是,你不是前两天还在和那个沈什么言的约会吗?”顾璿听了老半天,发现对象不同一,心里始终纳闷,吃了一口后又忽然睁大眼,一脸惊恐:“你不会劈腿吧,小公主?”
“⋯⋯”顾姌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头看了顾璟一眼。
顾璟心领神会,左手一伸,往弟弟后脑勺扇去。
顾璿被这么一打,一张脸差点往桌上撞,立刻捂头哀叫:“顾璟!你干什么啊?拿律师牌的人还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你!”
“验伤流程你会跑吗?”顾璟哼笑,慢条斯理地往口中送了一卷面条。
“好了。”顾珣喜静,出声制止。
顾璿沉默,不愿吃亏,暗地在桌下踩了顾璟一脚,痛得他差点把叉子摔了。
“总之,那位林先生已经来过这了,是吧?”
顾珣沉默了大半日,最终给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同时,这也是三人最在乎的问题。
顾姌攥了攥指,抿唇点了点头,“⋯⋯嗯。”
霍璟接着问:“过夜了?”
顾姌求饶,奈何三人全站一边,都不心软,她被看得没底气,闭上眼,点头。
三个男人脸色黑了大半,顾璿直接捧心,哭腔都出来了:“他睡你房里了?”
话都说到这了,顾姌也没能再瞒,直接坦承,“对啦。”紧接就抱怨:“我都二十三岁了,跟男朋友睡怎么了?你们会不会太夸张,连这都要管⋯⋯”
顾璿一脸不可置信,眼眶红得快要哭出来,“小公主,你变坏了!”
“顾姌,你怎么能这样和哥哥说话?”顾璟脸色也难看,打击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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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年长的顾珣双手环胸,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剑眉却拧得死紧,好半晌,薄唇才挤出一句:“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顾姌:“?”谁说要结婚了?
顾姌觉得这三个男人真的没法沟通,她放弃了。
好不容易送走上门兴师问罪的三兄弟,顾姌回到屋里,就见黎悠来了消息,说记者会已经结束,近期的工作能延的都替她延了,让她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调整心情,晚上下班她再过去陪她吃晚餐。
她打了通电话回去,和黎悠说了谢谢,也说了对不起,出了事总是要她处理。
黎悠:“你傻了?我不处理谁处理?你别胡思乱想,累了就去睡一下。”
顾姌说好。
挂了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想着其实大家真的挺疼她的,无论是工作上的伙伴,还是身边的亲友,一出事,全都护着她。
甚至还有个男人愿意为她挡刀。
想起林承霄,顾姌就又挂心他的手,上网看了几篇新闻,Ryan哥今天一早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林承霄手部的伤势不严重,不影响未来几天的工作行程,今天上午手机品牌专柜的一日店长活动他如期出席,下午也照常参加音乐节目的录制。
就像个没事的人。
她知道她不该任性的,在这个圈子里工作,即使身体再不舒服,只要还没到不能走不能动的地步,就该以工作为重,公司愿意以她的安全和身心状况为优先,是她的幸运,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待遇。
可纵然昨日她没有伤到一分,心里还是害怕,还是希望能有他在身边。
事发至今,他们也就只讲了昨晚那通不到五分钟的电话,夜里她反复做着噩梦,梦里一而再地回到那时被挟持的现场,一次又一次地被无尽的恐惧凌迟,吓得不断醒来。
甚至在梦里,她彻底感受了刀锋划入脸颊的剧痛,彻底感受了鲜血淌湿肌肤。
她以为自己流出来的泪都是血,最后连哭都不敢哭,也不敢睡,抱着枕头呆坐在床上,直到薄曦漫天,直到门铃响起。
她好害怕。
在很遥远的记忆里,也曾经有人这样抓着她,拿着刀抵在她颈上。
曾经,她也在同样的绝望里,看着一排警察举着枪不敢妄动,看着父亲为了换她回来,在尘土飞扬的废弃仓库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那个抓了她的人下跪,用着她从没听过的卑微语气,求他把孩子放了。
事情久到她以为自己全忘了。
结果噩梦还是回来了。
又一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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