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婶人精一样的人,立刻听出了傅青栀的言外之意。
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刚才还在心疼那些红糖鸡蛋,现在立刻也不心疼了,赶紧招呼宋八再去给傅青栀端一碗。
“咱这十里八乡,哪还有比你更好的师傅,你要肯教一教大丫,那才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年头想要学一门正经手艺可不简单,这手艺都是吃饭的家伙事儿,收了徒弟就得饿死师傅,送钱上门给师傅免费磋磨三年都未必能学到东西,可见想要学一门手艺的难度。
别人不知道傅青栀的本事,宋婶子却是明白的,单看她上回绣出来的那件袄裙就知道。
只要傅青栀愿意收大丫为徒弟,不说能不能帮衬娘家,这姑娘到了婆家去,有自己的营生进项,不用一辈子指望着男人吃饭,这一点就已经好过太多太多人了。
这件事对傅青栀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宋婶和大丫来说却是后半辈子极大的指望。
当下宋婶子恨不得给席面上的压轴菜拿出来给傅青栀供上,傅青栀浅笑着握了一下宋婶的手,让她不用这么客气。
“婶子不用客气,大丫跟我亲妹妹似的,她日子过好了我自然也高兴。”
被人拉到一边的吴春芳看着的宋婶拉着傅青栀止不住的笑,不服气的也拉住了身边过来劝和的婶子。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手艺!”
“大丫!你快出来看看,你娘要给你卖了呢!”
吴春芳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婶刚才讽刺的几句戳了心窝子,现在癫里癫气,跟中了邪一样,周围人都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新娘房里闹了片刻又安静下来,大丫没出来,傅青栀猜肯定是被赵妈妈按住了。
不过也用不着大丫出来替她撑腰。
傅青栀看了眼面前面相刻薄的女人,再看看周围,这吴春芳大概人缘不好,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居然也没几个人信她,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院子就那么大块地方,她身边都快成真空地带了。
“我没见过婶子,不过婶子话说的奇怪,什么叫宋婶要把大丫卖了?”
“难道在婶子眼里,宋婶和宋叔给大丫费心思找了好夫家就是卖女儿么?”
吴春芳没回答,只是怨毒瞪了傅青栀一眼,然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她故意恶心人,那唾沫就吐在傅青栀身前。
赵骁气的火都要把宋家厨房点了,要不是傅青栀刚才跟他比口型说不要动,他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刚才没想到吴春芳这样可恶,让赵骁忍下这口恶气他又做不到。
“宋叔,她男人是谁?”
他不好直接打女人,但是吴春芳招惹了傅青栀,这笔债得有人还。
父债子偿,妻债夫偿,天经地义。
宋叔犹豫一秒,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矮小男人。
赵骁冷哼一声,直接拖了这男人就往门外走。
赵骁的动作大开大合毫不遮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看到吴春芳的男人被拖了出去,立刻有人指责吴春芳发癫害人,吴春芳自己也吓着了。
但她要脸,心里怕的不行,脸上还色厉内荏,嘴硬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要干什么!要杀人吗?!”
“你最好别动我男人,不然我去官府告你们!”
傅青栀安抚的拍了拍宋婶,然后才转过头去看吓得腿都在抖的吴春芳。
“你能跟我说话,我男人自然也能找你男人说话。”
“我相公疼我,谁给我气受,他就让谁难受。”
这和傅青栀原本的计划不一样,但她很少有这种被人光明正大偏袒的体验。
赵骁对她好她知道,但赵骁能一直坚定的不分场合的选择她,才是她逐渐沉沦在这场婚姻里的主要原因。
吴春芳这种跳梁小丑傅青栀是理都不屑于理的。
她要忙的事情很多,无论哪一件都要比对付这个女人好的多。
“我如今跟镇子里的绸缎庄合作,我们家出去的绣品卖的都是绸缎庄那样的大客户。”
“正好我喜欢大丫,乡里乡亲的,我乐意帮谁就帮谁,要是大丫哪天能绣出好东西,那肯定也是跟我一样卖去绸缎庄。”
“女人过得好不好,看手就知道,赚钱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赚钱的手……呵呵。”
傅青栀看了眼吴春芳的手,十根指头干瘪瘦削,手上的纹路一层一层堆叠,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宛如四五十岁的老人。
这样的手的主人,白天需要和男人一样下地劳作,晚上到家还要操持一家子的吃喝拉撒,苦是真的苦,难也是真的难,但这些并不是吴春芳无端挑衅甚至人身攻击傅青栀的理由。
69書吧
在场的人都被傅青栀的话刺了一刀,男人忍不住去看自己媳妇的手,看在场的人又有几个能跟傅青栀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呢?绝大部分都跟吴春芳一样,手上满是皱纹和干裂。
反观傅青栀的手,莹润嫩白,骨肉匀停,这样的手连指尖都是好看的淡粉色,像是抹了胭脂一样动人。
这样的手……会刺绣呢。
和她们自己打补丁纳鞋底不一样。
这样的手能绣出来精细秀美的图案,甚至能将东西卖去绸缎庄!
村里除了几家有钱的,谁去过绸缎庄呢?
要不就是土布,要不就是布料店,绸缎庄那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
一时间有夫人羡慕的看向傅青栀,再一回想傅青栀刚才说话,又忍不住羡慕起被压在里面梳妆的大丫。
人群里有人小小的问了一声,问傅青栀还收不收徒。
宋婶害怕有人抢了她姑娘的好师傅,一双眼睛快速在人群里寻找,恨不得立刻把刚才说话的人挖出来丢出去。
傅青栀重生已来,除了赵骁,宋婶一家就是对她最好的人。
投桃报李,只要大丫想学,她可以教大丫刺绣,水波绣离大丫还太远,但简单的刺绣完全不成问题。
但她还是给宋婶一家吃了颗定心丸:“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普度众生,婶子之前对我好,我无以为报,现在报在大丫身上,嫂子应该不会见怪。”
宋婶乐的合不拢嘴,连说不见怪,门外传来一声惨叫,不难听出是吴春芳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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