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成亲那天,赵骁和傅青栀早早起身准备。
赵骁穿了身八成新的衣裳,傅青栀也差不多。
“媳妇儿,你戴这个。”
傅青栀一回头发现赵骁递过来一个盒子。
木头的盒子看不出木料,不过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李”字。
县城里有一家李记银楼,离这边远,但也有许多这边没有的东西。
比如这样精致的银簪。
家里的银子都是傅青栀在管,傅青栀清楚的知道赵骁没动过家里的银子,这根银簪怎么说也低几两银子。
傅青栀看着这枚银簪,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赵骁瞒着她偷偷藏私房钱了。
赵骁看傅青栀盯着这根银簪的时间长的有些不对劲,扣巴着脑袋还想了半天。
“娘子,你戴上试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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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栀嗯了一声,甚至还重新挽了一个发髻。
簪子的样式是仿照着树枝的形状,细长曲折,上面次第开了三朵样式不一的山茶。
山茶花簪子……确实少见。
至少在这个小镇里应该是独一份。
赵骁没带很多东西,喜宴准备的肉食昨天下午就已经送到宋婶家去了。
傅青栀下山的时候还提了一些自己家准备的干货,鼓鼓囊囊几大包,都是些好寓意的常见干果,还有一件她自己绣好的包被。
两人天不亮就起来,但到宋家的时候还是晚了。
院子里坐的都是人,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对新人的祝福。
大丫的夫君不是宋家村人,所以轿子过来还有好一阵,大丫正在屋子里跟小姐妹说话,傅青栀人还没进去打招呼,就被宋婶塞了一碗糖水鸡蛋。
红糖熬水,带着淡淡的甜,放的不多,但足以看出宋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鸡蛋和红糖哪一个都不是便宜东西,院子里说话的人人手捧着一碗糖水鸡蛋,聊的兴高采烈。
只是自打傅青栀和赵骁进来,周围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傅青栀身上。
渐渐地,看着傅青栀的人越来越多,偶尔还能听见一些野种之类的词。
傅青栀面不改色,当没听见这些话。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宋婶一家对她也不错,她不想让宋婶因为她在村子里得罪人。
如果今天是在村口听到这种话,傅青栀说不定会一个巴掌扇过去,可现在人声鼎沸,新娘子正梳妆,她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说闲话的女人,不经意间扶了扶头上的银簪。
说闲话的女人三十来岁,穿的一身灰,不是新衣服,只能说还算干净,头上捆的一根用旧衣服撕成的布条做的发带,吊梢眼,薄嘴唇,颧骨高高,看着就是一脸刻薄像。
傅青栀仔细回忆了两遍,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
尤其是在她扶了簪子之后,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股怨毒。
“咱们那都是正经媳妇儿,不像人家,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一辈子吃糠咽的命,硬是唬的男人把命豁出去娶了她。”
“哪有媳妇儿不干活的?你看看那手,那像是干活的样儿?我家姑娘要是这样一出生我就给她搁尿桶里淹死!”
“穿的人模人样,谁知道呢……男人一天天不在家,打扮给谁看?不知道想勾引谁……”
刻薄女人说话的嗓门大,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听明白她来内涵谁,立刻上来拉扯她。
没想到她越拉扯越来劲,一把将拉扯她的人推出去老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人跟人家打起来了。
“少跟我拉拉扯扯,那狐狸精有脸做我还没脸说了?她有本事当那个狐狸精,我个正正经经的媳妇儿还骂不得这种下三滥的贱人?”
宋婶从厨房走出来,面色难看,走到跟前时还是强压下怒火:“姓吴的,今天是我姑娘大喜的日子,这喜宴你能吃吃不能吃你回家去,别在这转圈放屁转圈丢人!”
按照傅青栀对宋婶的理解,她想说的原话肯定是能吃吃不能吃滚,但这么多人看着,多少还得要些脸,所以说的稍微客气一些。
大丫听到动静出来,还没走两步就被傅青栀拦住,大丫软白的小脸气的通红:“嫂子你放我出去,我撕烂这王八蛋的嘴!”
傅青栀赶紧哎呦一声拍了一下大丫的手:“大喜的日子说话可有忌讳!”
大丫还想说什么,被傅青栀轻轻捂了嘴巴拉回小房子里继续梳妆。
“赵妈妈呢?是赵妈妈给新娘子梳洗的吧?快给新娘子拉回去,再不拉回去她可要去跟人家打架!”
赵妈妈笑呵呵的从人群里走出来跟傅青栀道:“没事,那吴春芳连张巧都打不过,她今儿敢动大丫一根手指头,她都别想齐整出去。”
赵妈妈把大丫按着梳头,大丫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点头:“就是就是,嫂子你不知道,那姓吴的跟我娘是老对头,看着我们家狗都要呲哒两句儿。”
“你放心,她肯定骂不过我娘,她纯是王八蛋,嫂子你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心上,我娘说了,天底下的人有千千万万种,自然也有千千万万种父母,但人的日子就分两种,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
“嫂子日子过得好,赵哥连冷水都舍不得嫂子碰一下,她可嫉妒的成宿成宿睡不着呢。”
傅青栀笑眯眯的嗯了一声,说了两声没事,便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看大丫梳洗。
赵妈妈的手很巧,听说这周边几个镇子有新嫁娘出嫁,十有八九都是找她梳妆,她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公认的圆满顺遂。
门外的热闹还在继续,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吴春芳就被宋婶说的蔫巴不少,梗着脖子不服气,却又说不出话来。
宋婶训完人又安抚宾客,原本只准备了一人一碗的红糖鸡蛋,现在因为这一茬,少不得又得多搭一部分。
宋婶心里暗暗肉疼,想着总得找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却正对上傅青栀温柔的目光。
傅青栀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宋婶不知道这色样叫什么,但就是说不出的好看。
“婶子别气,大喜的日子可得笑着过。”
“大丫嫁了人,也该正经学一门手艺,到时候好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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