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栀不紧不慢裁制新衣,日子慢慢悠悠的过。没人知道赵骁去了哪里,仿佛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从前傅青栀在山上的时候的村子里的人看不见,现在天天坐在宋家的院子里跟大丫一起绣花,周围人路过时都忍不住看两眼。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傅青栀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就是在人群里能被人一眼找出来的感觉。
“你这媒……做的真好!”有路过的阿婆夸宋婶的媒做得好,宋婶笑呵呵的答应,回头时傅青栀正教着大丫怎么绣一朵花的蕊。
花蕊小,要是想绣好反而得下更多的功夫。
花蕊也是有颜色变化的,不同深浅颜色的线越多,花蕊的光影越好,绣出来的成品也越好。
这周围几座城都有一个共同的习俗,那就是新嫁娘的盖头一定要好看。
新嫁娘的盖头越华丽,越精美,说明这家姑娘教养的越好,越受到家里人的疼爱。
而盖头上精美繁复的刺绣,也能说明新娘子有一门手艺傍身。
盖头不大,收纳起来也方便。
都是寻常人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凑出来一套满绣嫁衣的。多数都是用红布裁制一身外袍穿着。
男子需要系绣花腰带,女子则需要自己亲手绣一件盖头。
大丫的盖头才绣了一半不到,密密麻麻的花纹堆叠,几乎看不出底色。
这样的盖头符合当地习俗,但是按照傅青栀的审美来看,就有些过犹不及。
不够美,不够雅。
傅青栀的指点让大丫如获至宝,宋婶看在眼里,从不阻止,转过身静悄悄的离开。
“你等下去猪肉摊那边买块肉回来。”
宋婶的相公人称宋八,
傅青栀的袄裙还没做完,但傅青栀的手艺,只看一眼就知道,她绣出来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绣出来的。
一看就知道这是有师承的手艺。
这样的人来点拨大丫,宋婶求而不得。
要不是赵骁之前给了银子,宋婶都想要借着这波人情,求傅青栀认了大丫当徒弟。
可惜,
傅青栀做的新袄裙,是天水碧的颜色。
中间绣了一块框景梨花,清冷的雨后梨花上还带着浅色的水珠,水珠圆滚滚胖乎乎,点缀在花瓣上摇摇欲坠。
梨花枝上停了一只同样圆滚滚的小雀,小雀扬着脑袋,仿佛在对着天空呼唤什么。
灰白的砖瓦露出一角,檐下梨花飘飘,鸟雀憨圆,配上天水碧的颜色,好像的像画一样。
衣裳一绣好,傅青栀就穿上试了试。
天水碧的颜色好看,但一般人压不住,须得找白皮子的人来穿,才能显出天水碧色的美。
傅青栀肤白如雪,发如浓墨,穿上天水碧的衣裳,哪怕没有什么钗环首饰,也显得贵气端庄,有一份说不出的雅致。
傅青栀原地幽幽转个圈,美的宋婶和大丫合不上嘴,连连夸赞这衣裳做的好看。
这样的姑娘天生就该住在大宅院里,而不是被李大生夫妻这样的蠢货欺负了十几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大丫但凡是绣的能有你十分之一,我也知足了!”
宋婶看着精美到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衣裳,连连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袄裙。
料子金贵,绣线也金贵,宋婶子想要摸一摸,却又害怕自己手上的老茧给这样好的东西摸坏了。
“娘!嫂嫂这些日子教了我可多呢!”大丫说的娇俏,亲昵的抱住傅青栀的胳膊。
宋婶笑呵呵的打趣她们俩:“好好好,你现在是跟你嫂子更亲了!”
“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替你嫂嫂生了个女儿呢,你哪像我们宋家的丫头,你跟你嫂嫂去山上住吧。”
大丫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好呀好呀之类的,傅青栀就站在一边浅浅的笑。
赵骁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宋八买了肉刚回来,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个高高瘦瘦的大黑影子,连忙一路小跑回来,看是什么情况,结果是身后背了好大一个背篓的赵骁站在门口看媳妇儿。
宋八:“……”
“来了怎么不进去?正好今天你嫂子喊我买了肉,一起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
宋八拉着赵骁进院子,门口的赵骁和檐下的傅青栀对上视线,两个人齐齐一笑。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只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中间,宋八和宋婶子心知肚明这俩人肯定小别胜新婚,一人伸一手,将这对小夫妻推到一处。
“大丫老宋,进来打下手。”
赵骁笑着把傅青栀揽进怀里:“嫂子先忙,我先带她回去。”
傅青栀去屋子里把身上的新衣裳换下来,大丫跟进去又看了两眼衣服上绣出来的花样子。
“你别急,我明儿回去给你换个喜庆的花样子,到时候你绣在嫁衣上。”
“好!我就知道嫂子对我最好了!”
傅青栀来的时候没有带很多东西,走的时候也利落。
一进到院子里,宋八还在挽留赵骁,傅青栀帮着解释:“晚上上山不方便,宋叔的心意我们都明白的。”
“就是,我们两家的关系用不着说,我不是跟叔叔客气。”
“山里黑的早,走夜路不方便,好几天没回去,家里还有鸡鸭,早回去也好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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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一步,宋八才放赵骁和傅青栀离开。
两个人并肩走,还没出门赵骁就把傅青栀身上的包裹接过来,牵过傅青栀的手轻轻晃了晃,换得傅青栀笑眯眯打趣他。
“在宋叔家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宋婶做饭挺好吃的。”
“那就好。”
到了山脚前,赵骁松下背篓单手拎着,在傅青栀面前蹲下,要抱她上去。
“我又不是第一天上山了,哪有那么金贵,几步路还走不了了?”
傅青栀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的烦恼,但她时常感觉,赵骁有时候实在是太宝贝她了。
她从未听说过,有哪家媳妇是不需要动手做事,连厨房都不让进的。
甚至自己出门在外,还操心媳妇在家的吃喝,在宋婶家里时也没断过的蛋羹,肯定也是他跟宋婶招呼好的。
现在更离谱,居然是连走几步路都舍不得了。
“你干脆给我含嘴里得了。”
赵骁站起来在傅青栀脸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这不是舍不得?万一叫牙齿磕着碰着,我得心疼的睡不着觉。”
“……我看不一定是心疼的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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