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站着的一众侍从婢女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只有那几个站得直挺的抬着头,目光很直接坦荡,丝毫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岑缨看着他们,她并不相信他们的话语,奚砚和他身边的侍从看着可不像是那样的人。
她出声道:“一个个都挺牙尖嘴利的。”
“驸马是什么人?本宫亲自带回来的,即使本宫苛待他,他也是府里管事的主子,岂容你们这些刁奴随意置喙。”
虽然岑缨与奚砚和他身边的侍从待得不多,但是能看出他们并非简单的人物,否则不可能在公主府里安然度过三年。
而且昨夜苏相找他,两人相安无事且很快结束商谈。
苏相并非很容易对付的人,能在他手上过招的人,必定是厉害的人物,同样深沉。
“公主,奴婢没有撒谎。”
“奴才也未曾撒谎。”
那两人及时观察着公主的面色,立刻出声为自己辩解。
场面焦灼中,管家当机立断,让人下去搜查。
侍从下去搜查的时候,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打开了,里面出来的正是驸马和他的两个侍卫。
他依旧是披着苍青大氅,面色苍白,朝这里走来。
他咳嗽着,又虚弱无力道:“不用找了,在这里。”
话音一落,身后的璇玑手中就拿出了那串红玉石手串,在白日里异常闪亮,很红。
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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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最开始那个面容平和的婢女当即指着:“就是驸马偷拿的,正是他手上那串红玉石手串。”
她平和的脸上表情有些嚣张可怖,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欣喜。
岑缨看着对面木廊上站着的人,面色未变,她在等他的自证与解释。
“你怎么知道正是这串红玉石手串?为何不是这串呢?”
一旁的望舒又拿了一串红玉石手串出来,与璇玑手中的一模一样。
侍从与奴婢中有非常讶异的,开始小声议论。
“到底是不是驸马拿的啊,他怎么会有两串呢?”
“八成不像啊,可是咱们又没有人偷拿手串。”
“这真的很奇怪啊,这两串哪个真哪个假呢?或许都是假的也说不准。”
“……”
岑缨听着他们的议论,又看着木廊上站着的病弱驸马。
她抬脚下了台阶,往他那里走去。
她倒觉得两串都是假的。
寒风徐来,呼啸声在周围。
院子里的氛围也更加沉重,都将目光紧盯着木廊上。
方才的婢女明显有些慌了神,她颤抖着指着:“一定是驸马为了混淆视听,又去买了一串假的红玉石手串,想借此洗脱嫌疑。否则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买两串红玉石手串,这其中大有古怪。”
岑缨目光深沉,轻轻扫了一眼今日的奚砚,他看起来似乎没前几日那般病重了,应是霜雪刚停,病情缓和。
奚砚厉声开口:“既然你如此笃定,不若你来认认这两串哪一串是真的。”
“你来辨认。”
岑缨抬手指着那婢女,管家迅速让人押着那婢女上前辨认。
那婢女颤抖着上前,仔细看了又看,最终指着璇玑手上的红玉石手串。
怯怯地开口:“禀公主,正是这串。”
她的语气极其笃定。
岑缨也去看了一眼璇玑手中的红玉石手串,又看了一眼望舒手中的,大致上看不出什么差别,细小的差别能看出来。
只是她不确定真的红玉石手串特征。
她不喜这类大红色的玉石手串,觉得过于张扬,所以她偏好那类淡青色的玉石,将红玉石手串收了起来。
奚砚逼问着:“你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他的目光极其冷峻,让人看着就心生惧意。
婢女又笃定地答道:“奴婢曾在公主卧房清理过首饰,记得这串红玉石手串上面有一颗玉石颜色偏淡,上有细小裂痕。”
“因为偷拿手串之人正是你。”
奚砚笃定开口,语气沉稳有力,说出的话也是惊人。
那婢女立即颤巍巍的,辩解道她没有偷拿,都是驸马陷害她。
“真正的红玉石手串早就被你偷拿出去了,已经当掉了,换了许多银票。这一串造假的是你放在房中的,故而你清楚手串特征,而我手上这串也是假的,是拿来应付你的。”
奚砚又冷声开口,让一侍卫带进来了当铺掌柜,又让一侍卫拿来了有当铺刻印的银票。
岑缨听着奚砚说出来的这些话,他竟然能说这么大一段话,如此沉稳有力。
而且他的这番动作极其自然,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那些病态,整个人凛然威严,浑身充斥着一种如山的坚毅和沉稳气质。清正冷峻,硬挺峥嵘,如同悬崖峭壁上长年累月在风吹雨打下蔚然屹立的岩石。
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言语中便可杀人于无形。
岑缨呆愣地看着,脑海里有什么似乎在一瞬间如高台坍塌一般。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这几日都是装的吗?
那当铺掌柜哪里见到这样的大场面,当即就行礼赔罪。
拿出了真正的红玉石手串,还交代了当天的具体状况。
红玉石手串色泽明亮,串串红得晶莹剔透,玉石材质极好。
当铺掌柜指着那婢女说:“正是这位姑娘来到当铺的,当日换了银票,我见这红玉石手串过于金贵,心里惴惴不安。所以一直留意着。”
另一个侍卫拿出了搜到的有当铺独特刻印的银票。
岑缨冷声看着跪着的婢女,睨着眸子:“你还不认罪吗?”
“公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是驸马,一定是他联合他们冤枉奴婢的,奴婢真的没有啊。”
控诉声极其尖锐,在院子里回荡着。
“你来说,你真要为了她失去府上的差事吗?”
奚砚所指的方向正是那个负责采买的侍卫,他是这个婢女的情郎。
那采买的侍卫迅速开口,不带一丝的犹豫,“都是她出的主意,是她逼迫奴才的,奴才也没办法。”
“玄哥,你为什么背叛我,你也同意这样做的,你说好了等拿回了卖身契我们就成婚的。”
“你个贱人,自己干了这样偷盗的大罪,还要带上我?”
“我们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你为什么?”
“奴才与她并无任何关系,都是她逼迫的。”
这两个人互相争执着,场面很是激烈。
在职位利益面前,侍卫放弃了自己的心上人。
一众人冷眼看着这场两人激烈的争执,看着刚开始哭诉的婢女到最后悲伤过度昏迷过去。
最终,岑缨让管家将这两人都带了下去,逐出公主府,勒令牙行不得招收这两人。
岑缨又沉声开口,警醒府上众人:“从前本宫怠于管理后宅诸事,让刁奴又可乘之机。从今日起,杜管家严苛管理府中上下,若再有这般偷盗行窃等悖逆事,便是死罪重罚。见驸马如同见本宫,有以下犯上者,严惩不贷。”
底下的一众婢女侍从心里也有了评定,眼观鼻鼻关心,公主这般重视,以后不可得罪驸马。
而他们方才也见识了驸马的威严凛然以及言语施压,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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