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水正冒着热气,靠在壁岩上的人闭目凝神,感受着对面的目光,暧昧而专注。
岑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放在温泉水中的脚底很烫,甚至自己手中的红绳也正在发热发烫。
她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词。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
翌日。
岑缨难得起晚了。
她做了个不可言说的梦,捂着被子,梦中的奚砚连里衣都脱了,他们两个人在温泉池中共浴。
甩掉脑海中的那些想法,岑缨喊来采薇为自己梳妆更衣。
梳洗的时候,她看见自己手上的红痕痕迹已经变得很淡了。
“昨日去的医馆铺子开的药这么好使吗?”
岑缨有些不大敢相信,这浅浅的一条痕迹连痂都没结,就快好了。
她昨日也就是去医馆铺子敷了个药。
“奴婢也不知道。”
采薇摇头,昨日看着红痕还有些严重,今日却是好全了。
岑缨淡淡道:“看来那医馆大夫有点本事。”
用过早膳之后,岑缨又去了书房。
她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窝在书房里看看书,当作是陪陪正在看书的驸马。
推门进去的时候,奚砚已经在书案前坐好了,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则垂下搁在右边膝盖上,极其自然闲散。
面容依旧是精致,穿着一袭青色长袍。
岑缨触及到他的眼神忽地想起了自己昨日里做的梦,心里一热,她快步走到了自己的那处书案。
坐在席上,她才听到了奚砚的声音,两个人隔着竹帘帷幕,声音依旧清晰。
他语气平和地问:“公主,你手上的伤可有好些?”
岑缨正要拿旁边矮架上的书,动作一顿,淡淡回复:“已经好些了,昨日的医馆大夫医术极佳,敷了药今日几乎好全了。”
“这般便好。”
奚砚的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两人又一阵无话,各自看起了书。
岑缨又拿起了之前的人编写的那本《论疯批公主如何强取豪夺病弱公子十大原则》,中间的都是些强取豪夺的手段,有些疯狂,她草草翻过。
后面则有一页写着:
「姑娘,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这本书已经无用了,占用了您的身体是我抱歉,造成的一切影响是我的过错,我也要回到我的世界去了。两座城池并非我拿下的,我没那样的本事,这世间有人爱你如斯,可是伟大的爱到头来也只是爱。爱与不爱,仍需你自己去辨。爱人先爱己,姑娘,这山水长,天地宽,别束缚了自己。去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岑缨看着这上面的话,心里微微触动。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是自己身体内的那人留下的,她待了三年,改变了很多事情,岑缨也怨过她,也谢过她。
她说的这些都很道理。
只是岑缨不懂她留的话上爱她如斯的是谁?拿下两座城池的又是谁?可是她也无从得知。
放下了这本书,岑缨将它压在了一些书册下面。
开始翻看着兵法策论,她想到了奚砚也在旁侧看书,不知道他在读些什么书,她有些好奇。
“冬郎,你在读些什么书啊?”
隔着一层竹帘,岑缨问着那边的奚砚。
方才进来时就见他读书读得很认真。
她想着既然自己知道了他的小名,那就唤得亲切些比较好。
对面似乎顿了顿,才传来了淡然的声音。
奚砚:“《葬经》”
岑缨没怎么听清,微微困惑,又问道:“藏青的藏?”
她脑子里回响着《藏经》,这是什么书,难道是藏书阁里的经书?
看着桌上正冒着氤氲水汽的茶,她拿过来浅浅抿了一口。
又听得对面的声音,“埋葬的葬,《葬经》。”
岑缨一愣,速速起了身,走到了奚砚周围,她困惑他为何读《葬经》?
这种书应该讲如何下葬的,这听着就有些瘆人,故而她方才也没往这上面想。
她看着奚砚书案上那本书,上面正提到“千尺为势,百尺为形”。
下一瞬,奚砚又淡然答复:“风水相地,讲风水文化的。”
岑缨面上一愣,她以为讲死人下葬的。
她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最终在旁边站着一同观看,她坦然道:“我也有些感兴趣来着。”
两个人一同看着那本并不长的古书。
——
午间阳光明朗,照耀在周身,极其暖和。
岑缨在院中的寒梅树下晒着太阳。
她听着母后托人给自己带来的消息。
父皇已经定了给三皇兄的处罚,最终褫夺了昭王的封号,降为了普通的亲王,年后去封地大峪。
这算是将三皇兄彻底送出了皇城。
于权谋中迷失,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而为三皇兄求情的四皇兄得了一番训斥,在府中守一月的禁令,不得出府。
其他求情的官员一致被父皇认为是四皇兄的党羽,有意无意降职问罪。
岑缨看着头顶的寒梅,寒梅傲雪,如今红梅开得挺好,在头顶娇艳欲滴。
她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四周的风声,以及暖阳照在身上的感受。她渴求贪慕这份安宁与温暖。
岑缨又问了句:“甘美人在宫中近日如何?”
纵然当日没有相见,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可是甘棠始终是她从前放在心里的侍女,跟她一同长大。
回答的人正是母后给她来传信的女官。
负责宫中的一应首饰采买。
“甘美人自承宠以后,这一阵子都是这般,在宫中闲散地待着,极少去探望其他贵妃,也不拉帮结派选择依附。”
“那她的日子很是艰难,冬日寒凉,宫里的下人一贯是捧高踩低的,她的月例银子定然也少。还请姑姑适时打压一下宫内的下人,帮衬一下甘美人。”
岑缨对着女官如此说着,言语恳切。
“遵命,公主有心了。”
69書吧
“无妨,我交代你的事情记得告诉母后,让她提防些。”
岑缨起身送别着女官。
她还是讲前几日珠玉手串的事情告诉了母后,不论母后信与不信,留个心眼总归也是好的。
看着刺眼的眼光,岑缨又垂着头敛了眉眼。
将目光放到有红痕的手,那只手上还戴着拿不下来的红绳,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她不想用剪子剪了红绳,那便浪费了心意。
不碍事的话,戴着也无妨,有人总说红绳挡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对了,采薇,你知道沈黛与宁小将军,他们关系为何如此疏远了吗?”
她本来昨日就想问的,但是昨日去医馆铺子走了一趟,回来也就忘了。
方才忽地就想起来了,红绳挡灾是黛黛曾经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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