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奚砚又不答话,极尽沉默。
岑缨心想大概是不行,又怏怏道:“不方便的话,那便算了。”
有些无奈的语气。
她想自己与奚砚终究还是没能关系更进一步,那姑娘教导自己说得循序渐进,如今也正是该循序渐进的时候,投其所好的事情她也做过。
正当岑缨想走的时候,被人轻轻拽住了袖角,她没再往前走,嘴角带笑转了身。
眼巴巴地望着奚砚,眉目含情如秋波。
奚砚淡然开口:“练的些字,无关紧要,字迹潦草,见笑了。”
拽着人的衣角,带着她往书案那处走去。
岑缨安慰着:“无妨,我的字也不行,你都见过。”
目光一转,她望向书案上镇纸压着的宣纸,那上面的字格外工整好看,字字严谨,一丝不苟。
这居然能自谦用潦草来形容?
岑缨看了一眼奚砚,她刚才话说早了,她的不行是真的不行,人家的潦草只是自谦。
她攥着衣袖,思索着赞叹:“苍劲有力,端端正正,行云流水,落笔云烟。有书法大家风范。”
看着上面的那十来个字,上面的内容正是那两句。
奚砚淡然道:“公主过奖了。”
岑缨看着那上面的诗句,讶异道:“你怎么也学我,写成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鹤亦知?”
这不是自己送他那幅画上面题的诗词,改动了两个字。
难道是看她写的字不好看,所以自己也来写一句。
岑缨揉捏着衣袖,眼眶慢慢微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的字就算再不好看,那也不至于这样遭人嫌弃。
“细细思索,觉得你改得很好,鹤乃少见的动物,世人常知鸭知水暖,鲜知鹤亦知水暖。所以我便写了下来,方才正担心你误会才没回应,不成想还是误会了。”
奚砚言语轻柔地解释着,语速不快不慢。
看着身侧人微红的眼眶,他心里有些心疼,她太敏感了。
他午睡醒来后,想练字清醒一些,梦中的那些场景却是挥之不去。而提笔练字写了几次,每回都是这句改过了的诗词。
明知是改过的诗词,他还是这样写着。
最后他又写了许多遍她的名姓,两样往复着,被压在了宣纸下。
方才他怕她看到这页宣纸下的很多张这样的,才在那里不语沉默。
岑缨看着上面的诗词,点头道:“哦,原是如此。”
收了刚才的伤感情绪,她目光紧盯着上面的字迹,这两句格外好,但是用墨上有些地方深浅不一。
她细细端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手倒是比她的脑子快了一步,她的手已经掀开了上面的一页,露出了下面的宣纸。
那上面的仍旧是那两句诗词,如他所言,大概是真心觉得好,才练了许多次。
奚砚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满纸名姓的那页。
否则教她见了,窥破了他心中那些缠绵旖旎心思,心生惧意。
“对了,晚上记得和我一道用晚膳。”
69書吧
岑缨转身,预备离开书房,总觉得此时有些闷热。明明还是冬日,明明屋内开着窗,明明还有清风徐来,她觉得心中燥热。
奚砚点头应声,“好。”
一股寒风而至,宣纸又被掀起了一页,上面满满当当的名姓,密密麻麻,杂乱无序,全是“岑缨”二字。
她已走远,无从窥见。
——
岑缨在自己卧房内绣起了香囊。
循序渐进与投其所好还须同时进行,送香囊刺绣以及玉佩挂饰这类最能彰显心意。
不过,她不大擅长女红。
正在绣着布料上的鸳鸯,倒是先扎到了自己的手。
采薇迅速上前拿过了布料样子,用手帕给公主擦着手指头上的血迹,轻轻地吹拂着。
她劝慰着开口:“公主,您这是何苦为难自己?刺绣女红您本就不精,往日里绣几针应付了事也罢了,如今还伤着自己。”
看着公主如此,采薇心里不大舒服,公主几时干过这种,就连从前为顾将军做的香囊都没有这般用心。
那时,公主只是采摘了些放进香囊里的草药。
如今,还这样亲自上手,若是为了驸马那也是不值得的。
岑缨接过了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小声道:“其实没多大事的,我方才只是不小心而已,我的女红在一众公主里面可是顶好的。”
“四公主的女红已经超过您了,她去岁就能绣金缕衣,会各种针法。”
采薇在一旁低着头,如实禀报。
去年四公主绣制的金缕衣轻而华丽,格外明亮好看,获得了皇帝的夸奖。
岑缨心里一紧,摇头道:“无妨,本宫又不需要为人缝制衣服,金缕衣那什么的与我无关。再说了,我又不需要与人攀比着什么。”
放下了一旁的针线。
看着布料样子上戏水的鸳鸯,挺和美的。
她记得自己从前给顾青桓送的也是鸳鸯戏水的香囊,虽然不是自己绣制的。这般想着,她看着那布料样子也不乐意了,将那些扔在了一旁。
奚砚应当也不会用这种样式的香囊,他喜欢野鹤,怎么会喜欢戏水的鸳鸯。
起来走了两圈,她撑着下颚,思索着:“采薇啊,你说我如果想送男子简单的绣品,应该送些什么好呢?”
香囊荷包应该是不行的,那都是年轻的公子戴着的。
其他的绣品又太难了,她不会绣制,诸如冬衣棉袍那些。
采薇想了想,才回着:“公主,其实也不用将东西笼统在绣品上,送花草食物,送衣服玉石,送首饰书画,这都是可行的。”
她不知公主为何非要执着于刺绣,那实在是容易受伤。
岑缨点头,细细思索着可能性,又否道:“现下是冬日,花草食物都太俗气,花只有府中的傲雪寒梅,衣服得找人上门量体裁衣或者出府试穿,玉石做成玉佩倒是可行,送人的话太寒碜。至于首饰,一个大男人用得上哪些首饰?”
而书画,她送过,所以如今能送的物件并不多,冬日最难讨人欢心。
她从前那般与顾青桓青梅竹马往来之时,倒没觉得赠送物件很难,如今却是屡屡碰壁。
“公主,要不然送蹀躞带或者带钩,实用,不用亲自制作,便宜。”
采薇这般提议道,脑中灵光一闪。
岑缨点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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