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明亮皎洁。
岑缨与奚砚送别了安宁王,还让侍卫护送着他回驿馆。
两个人回到了栖迟院中,将要分别时,岑缨才开口说了句话::“冬郎,想不想看我为你舞一曲?三年没跳,可能会有些生疏。”
在太子哥哥府上说的话,她还记在心上,虽然那时候奚砚没回答她,但是她并没有觉得那是婉拒,所以她再次发问。
而且方才饭桌上安宁王与奚砚的谈话,她也听进去了,虽然半知半解,但她知道奚砚此时的心情应该不大好受。
三年前的病逝是家中的兄长害的,从小的名声也被那些人夺走了,还遭受欺负。所以临国于他而言,算是极其痛苦的,而安宁王与他一同长大,还提起那些,自然是极其感伤的。
她希望自己跳舞来让他好受些。
无关风月,只关于真心。
听到她这句问话,奚砚的脚步一顿。
回头望着她,夜色中,她的眼眸明媚,似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子,一双杏眸盛满了温柔。
奚砚点头,浅笑道:“荣幸之至。”
岑缨粲然一笑,好似春日桃花,她开口道:“等我换件衣裳,你先去房中沉思冥想片刻。”
说完,她就转身快步急走,停止了与奚砚的对视。
她感觉脸上正在发烫,也许是夜风的吹拂,也许是许久没跳过舞,一想着就有些紧张,反正不是女儿家羞怯的脸红。
步伐加快,她直直走着,差点撞上了柱子,好在采薇将手挡在了柱子上。
“公主,您别着急,您的那件紫色舞衣奴婢放在了架子上。”
采薇出声安慰着,公主方才早早就让她去翻找衣服,她找到了,出来却发现公主路都没走稳。
岑缨淡然道:“我知道的,我走得好好的,我没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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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却没那么平静,都没注意着自称。
继续往自己房间里走,她记得那件紫色舞衣是自己及笄那天的晚宴上表演才艺穿的,当时还大了一些,如今穿着正好。
采薇看着公主往前走,兀自摇了摇头,公主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这般起码也鲜活了很多。
她走到了台阶处,看着正站在自己前面堵路的两个侍卫,不耐烦地问道:“干啥?给我让开。”
这两个侍卫没一个说话好听的,那天的事情她还记着的,她一向小气。
璇玑与望舒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让开,站得更直挡在了台阶下。
“等会公主要给我们家主子跳舞。”望舒提起了这件事情,语气平稳。
他们两个人堵在这里就是来与采薇商议的。
采薇皱眉道:“我知道,所以?”
她剜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望舒,等着他的后文。
“所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得为着两个主子的未来着想,给他们制造些浪漫的氛围。”
璇玑直接提了出来,这样一来,氛围感直接拉满,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将会蹭蹭蹭地上涨。
采薇思索着,最后没耐过两个人的话语,被他们拉着去置办东西。
卧房中,岑缨已经换好了那身紫色舞衣,是浅紫色的,露了些脚脖子出来,不似当年那种拖着地。
她自己试着环绕了一圈,尝试着舞动起来,也还算轻盈,舞蹈动作她也还有些印象。
对着镜子,她郑重地给自己上了妆。
敷粉施朱,画眉点唇,额黄斜红,花钿面靥。
画的是远山眉,描的是深红的桃花花钿。
她看着镜中精致的面容,顿时觉得此时有种女为悦己者容的感觉。从前与顾青桓相处时,她就算再怎么在意自己的容貌,也不会这样用心装扮。
如今她却觉得还不够用心。
臻首娥眉,桃花美人,恰如镜中人。
岑缨起身,平复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当年晚宴献舞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开了门。
看了一眼院中,奚砚已经在那里站好了,她还想着自己亲自请他出来。院内足够开敞,跳个舞是足够的。
岑缨一步步走去,朝着院中穿着一袭白衣风光霁月的青年,他瘦削挺拔,清冷出尘,好似月下散仙。
白衣皎洁若山月,矜雅若玉树芝兰。相貌精致,气质内敛,如清风霁月,如霜雪似清露,一派儒雅温和,当真是风华正茂如玉郎君。
岑缨就这样紧紧看着,感受着自己心中的触动,他真的很美,光是站在那里天地都失了颜色。
与此同时,奚砚也凝眸打量着面前的人,宛如春日桃花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纱衣,飘渺若仙,眉如远山黛色,额上花钿嫣红。
他深知,她一直都是如此貌美的,但眼底还是闪过一抹惊艳。
“可以开始了。”
岑缨注意到了他面前也放有一张琴,他奏乐弹琴,她舞中起步。
这般配合很好。
奚砚点头,坐在了席上,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名琴,此琴为焦尾。七弦琴,音色最是悦耳,制法尤为独特。
动人心魄的琴声开始响起,岑缨也开始随之起舞。
她听着那熟悉的韵律,开始扯出水袖,他们没有商量过跳何种舞弹什么曲子,但是极有共鸣地选择了鹤舞。
琴声仍在继续,如丝如雾,如烟如雨,仿佛让人进入了烟雨之境一般。
岑缨跟着琴声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应和着拍子,旋转挥舞衣摆,神色间欲语还休。
琴声小雨绵绵,如雨打梨花,雨打芭蕉。岑缨配合着长袖飞扬卷拂,随之流转,凌空飘逸。
霎时间琴声又如大雨将至,倾盆而下,满地潮湿。岑缨跟着如旋风般疾转,愈转愈快,起舞弄清影。
到后来,琴声减低,连绵不绝。好似山间清雾,有鹤清吟。
岑缨如青鹤一般舞动着,鹤步轻移,衣袂飘飞,生姿绝美。
与此同时,空中有梅花花瓣从同一个方向飘飞而来,在周围随着水袖轻轻流转,飞旋在她周身。
奚砚弹着琴,琴声一崩,他道心崩乱。
他眉目浓丽,细秀的眉下是狭长的眸子,笑意温和。眼底是如雪山化澈般的温柔,瞩目于院中的女子。她似云中影,似雪间雾,更似山中鹤,周围飘飞的梅花花瓣为之增色,天地间只有她最明亮。
琴声将将停止时,他轻功一跃,飞身到中央,与之共舞。
一紫衣一白衣,配合相得益彰,舞步流连,眼波中目光交汇。
远处屋顶上的三个人紧紧盯着,采薇让旁边的望舒与璇玑继续鼓动着,在旁边撒着梅花花瓣。
这样的场合氛围感很足,梅花飘飞在两个人周围。
暧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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