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冬宴结束的时候已是申时,天色阴沉。
众人各自离散。
岑缨却被皇嫂拉去聊了些话。
她对奚砚交代了句让他在马车上等着就行。
到了太子府中的庭院亭台。
岑缨看着眼前温婉如初的皇嫂,她直接开口道:“皇嫂,有什么事情吗?”
心里微微沉着,她似乎有些猜到了皇嫂要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她缓缓开口:“阿萤,你能不能帮皇嫂劝劝你皇兄,让他同意纳新人入府。”
岑缨无奈道:“皇嫂,这是为何呢?你与皇兄一直是恩爱的,尽管多年无所出,可是你的宠爱就在那里,你若是纳新人入府,你的宠爱就少了,就得跟各种女人斗来斗去。”
她有些不明白,问着眼前的皇嫂。
这世上应该很少会有妻子愿意将心爱的丈夫拱手相送,她想不出来理由。
沐宛榕抿着唇,怏怏地道:“这么多年,我始终无所出,他是太子,府中还没有子嗣。这对于当朝太子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只有纳新人,才能生子。”
她的语气极其淡然,已经没了多少情绪。
她入太子府已经六年了,六年始终无所出,进府的新人韫与他也不愿意宠幸。
“皇嫂,这种事情你急不得的,凡事都讲求水到渠成,或许时候到了,就能有孩子了。你如今也不过二十又一,还年轻。”
岑缨安慰着,始终没有回应皇嫂方才的劝慰话题。
这种事情,她劝是没有用的。
周围寒风迎来,吹拂而至。
岑缨裹紧了绒毛大氅,任由一股暖意裹着自己。
沐宛榕又瓮声瓮气道:“阿萤,你就试试吧,也许有用呢?你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妹,他一定会听你话的。”
话中极尽卑微姿态。
这让岑缨想起了三年前,她来府上的时候,也是那般恳求着,求太子哥哥为她出兵,或者派幕僚臣子出使蓟国,商议一番。
那时她也是这般恳求道:“哥哥,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啊,你小时候说你会宠着我的,你真的愿意看着我远嫁蓟国,在那里独自一人生老病死吗?”
只可惜,最终依旧是无果。
哥哥遣他府上的亲卫送她出府,大门紧闭,她再也不能进去恳求。
想起那些事,岑缨心里有些沉重,她定定道:“皇嫂,皇兄不疼爱我的,当年和亲的事情上,他就没有帮我,态度很果决的。”
虽然岑缨知道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她见到皇兄时心想自己没了怨怼,只剩思念。可是眼下旧事重提,才知那些怨怼依然在。
69書吧
沐宛榕眼角含着泪,她犹豫着,最终嘴角蠕动,说着极为真切的话语:“他是想帮你的,父皇不许,那时他的太子之位也不稳。他在你出发和亲之后,派人去了边境之地,想将你在路上放走,以流民肆虐为由,让你在边城待一阵子。可是后来传来的消息是你的车驾在半路受惊,彻底失踪。”
这件事情在太子府是秘密,如今她却不得不提。
她也是属实没有办法了,他的权柄与她的恩宠,如果只能保全一样的话,那必然是他的权柄。
她固然爱他,她更希望他有权势,成为最圣明的君主,而不是囿于情爱。
岑缨有些不信,怔怔道:“皇嫂,你不能为了让我去劝皇兄就编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她不信是这样的,当年皇兄做的很决绝,他在关了大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她,直至她和亲送行时,也看不到皇兄的身影。
他只是不像三皇兄与四皇兄那样入宫谏言,可是他什么都没做,是,他也没有必要的责任来保护她。
沐宛榕正要开口,却被打断了,“他…”
身后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阿萤,她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有苦衷,我不能面上与父皇公然对抗。我派了顾青桓去救你离开,他还没抵达的时候,就传来了你失踪的消息。再后来就是,你抢夺了两座城池,还有驸马,风光回了皇城。”
岑韫与站在台阶下,目光含着泪,这可是他最心疼的妹妹,他说了要永远保护她的。
可是那一年,他到底还是食言了。
这三年来看着性情大变的皇妹,他愧疚不已,想尽法子补偿却是无果,如今看皇妹性情稳重了,他才敢坦白这一切。
他看着阿萤呆愣的样子,他又走上台阶,近处看着她。
沉声道:“阿萤,皇兄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原谅皇兄吗?皇兄有愧于你,若我当年告诉你那些计划,或者我再大胆些,不纠结于权势地位,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他言语极为恳切,态度极为真诚。
可是岑缨已然不是三年前那个不懂事的人,她摇头道:“皇兄又没有做错?何必与我道歉,这般自轻自贱并不好,皇兄你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你有你的抉择。”
这般听着倒有几分气话的意思,听着很像是反语。
沐宛榕在一旁也低声劝慰道:“阿萤,你皇兄这三年一直都有去你府上找你的,但是你总是闭门不见,极其疏远。他有很多话想与你讲,许多个夜里他与我聊起你们年幼时,他真的是极其疼爱你的。”
真真切切的话语落在亭台里,岑缨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不是不愿意相信皇兄,而是不敢信了。
她沉声道:“我知道的,驸马还在外等我,我得早些去找他了。”
岑缨行过拜别礼,然后转身下了台阶,朝着小径走去。
徒留面面相觑的两个人,彼此保持沉默。
沐宛榕看着阿萤离开的背影,她率先开了口:“阿萤,她如今还未长大,不明白你的深意,也很难体会你的难处,你别怪她。”
虽然今日她看着已经沉稳了很多,可是在他们这些大人的眼中,她仍旧是小丫头。
岑韫与点头,缓缓开口:“阿榕,你刚才与她都说了什么?”
虽然是没什么情绪的问句,但沐宛榕却是身体一震。
她瞳孔紧缩,他刚才都听到了吗?
沉默了片刻,她平淡地开口:“就是询问她与驸马近日里感情如何。”
岑韫与沉默不语,而是一把拽过了沐宛榕,将人堵在了柱子上,一阵天旋地转,她被迫仰头望着他。
“夫君,我…”
沐宛榕还有话没说完,便被人俯身压在柱子上。
男人淡红的唇瓣与她艳红的唇瓣相贴,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