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去吧,小心冻着身子。”
跟在身后的婢女看着痴痴站着的夫人,最终还是出声唤着,若是冻着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不好的。
沈黛收回了方才的落魄悲情。
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一刻钟后,回到了庭院卧房中。
她遣退了房里的下人,盯着床上沉睡着的男人,目光深沉。
床上的人盖着锦被,面无表情,是已经躺了三日的顾青桓。
沈黛阴冷地凝视着:“你知道吗?缨缨她已经回来了,她本来是要来找你的,她还是放不下你这个贱人。”
她脸上有泪滑落,哭诉着。
他这样绝情绝心、忘恩负义的男人怎么值得缨缨一直挂念?
“吱”的一声,门轻轻地开了。
沈黛擦了眼泪,看着正走进来的一身黑衣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
“阿琢,你来干什么?”沈黛蓦地望去。
他通身冷气,朝着自己走来,将她禁锢在怀。
“我来看看你肚子里我的孩子,你方才在外面走一遭它累坏了吧。”
“没有。”沈黛摇头。
“不累的话,那陪我消遣消遣。”
顾琢拥着面前的人,俯身覆了上去。
“唔。”
沈黛挣扎着,试图脱离他的禁锢。
细碎的呻吟声在房间里响起,突兀,此起彼伏。
——
回到了公主府的岑缨喝了一杯热茶,身子才堪堪回暖。
冬日严寒,尤其是渊国的冬日,向来刺骨。
岑缨想起了自己身边有四大侍女的,可是如今只剩下了采薇一个,她问着另外三人的踪迹。
采薇、桃夭、蒹葭、甘棠,这四人是她的侍女。
名字取自《诗经》,按照各自的品性。
她从来都没觉得她们只是丫鬟婢女,所以她给她们取了相配的名字,不是琴棋书画那类俗常的,亦不是春夏秋冬那类。
“桃夭和蒹葭死在了和亲路上,尸骨无存。甘棠当年被公主您送到了皇后娘娘身边,如今还在宫内当差。”
采薇眼角含着泪,又怕流下来让公主悲痛。
午夜梦回之时,她每每想到当年她们四人跟在公主身边,与她一同读书练琴,一同嬉戏打闹。
总会悲从中来,痛心疾首。
“这样的吗?过几日我入宫迎她回来。”
岑缨沉声,这几日她得好好了解这三年间发生的事情。
闭眼沉思,她揉着自己的额头,始终是想不起多余的记忆。
屋外传来了喧哗声。
很是吵闹。
岑缨蹙眉,刚想起的一点事情就忘光了。
在采薇的搀扶下,她往外面走,打算去一探究竟。
“滚远点吧,就凭你也想见公主,就算你主子过来,也不可能见到的。”
“也不让你家公子洗把脸照照,他是什么德行,病体支离,相貌阴柔,怎么能见我们公主?”
“是啊是啊,还不快滚。”
“奴才有要事求见公主,还请几位大哥通融一番。”
前面的几声张扬跋扈,岑缨听得不禁皱眉,她府上怎么有这样仗势欺人的侍卫?
后面的那句恳切凄惨,字字哀求。
“啊。”
只听得惊慌中,一声痛喊,凄厉而尖锐。
“住手,你们干什么!”
急忙之中,岑缨顾不得从容姿态,大步走到回廊拐角呵责着。
示意采薇过去将倒在侍卫中间的人扶了起来。
她没认错的话,这正是今日早晨随着驸马过来的侍从。
在她的府上,能出现这般欺压的事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岑缨冷声:“你们几个,肆意妄为,目无规矩,罚俸一月,领十大板。”
“公主,都是他不顾规矩在先的,他非要扰乱您清休。”
有一个长相魁梧的侍卫率先反口辩驳。
岑缨未曾理会,让随之过来的管家将他们带下去。
在她的府上,规矩极其重要。
等那几个一边哀怨一边辩驳的人被带了下去,岑缨看着额角上正流着血的人,让采薇给他先包一下,等会下去用药。
“何事?”
那侍从久久未说话,岑缨沉不住气,怕是有什么急事,询问了一句。
“公子他命不久矣了,公主您给他请个大夫瞧瞧吧。”
璇玑拿捏着腔调,说着极为幽怨的话语。
看着对面跟之前大有不同的公主,她想这般应当是能打动公主,毕竟他听望舒说公主今日对主子颇为关心。
“啊?”
岑缨讶异,手上的红绳汤得火热。
既是因为他的话语诧异,又是因为红绳的灼热。
69書吧
“带我过去,采薇,你快去找医馆的大夫,府医应该是没啥用的。”
岑缨吩咐着,跟在这侍卫的身后。
中途差点绊到石头摔了跤,还险些撞到了柱子,她将原因归结于手上的红绳太烫了。
“怎么这样远?再往前就很偏僻了。”
岑缨在园中的雪路上走着,看看站稳,勉强往前走着。
府上的积雪都是有人清扫的,就算此处偏僻,那也得仔细清扫的。
园中的红梅浓烈张扬,在寒风呼啸中摇晃。
岑缨拢着衣袖,一步一步走着,头上的步摇晃荡幅度极大。
“是这样的,公主您不喜我家公子,却偏偏又将他囚禁在府里,还让他住在最偏僻的院落,吃着猪都不吃的残羹,盖着比纸还薄的被褥。我们公子自幼身负顽疾,短命,风吹不得,雨淋不得,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只怕是命不久矣,注定香消玉殒了。”
璇玑在边上时不时停下来,回答公主的问话。
半真半假的话语,剖析着问题,最能引发女人的同情心。
“我…”
岑缨急得连身份都顾不上,这三年的那个她到底都干了什么呀,面对着这一系列的烂摊子,她都有些头大。
到了那间院子。
杂草丛生,半人高的杂草下面还堆着雪,上面明显清理过了。
院内有一棵不知名的枯树,高大,覆了霜雪。
这偏院里极冷,檐角还挂着很长的冰雕。
岑缨的鞋袜早就已经湿了,忍着脚底的难受,她踏上了桥廊,朝着最里间的卧房走去。
她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在门口时犹豫了片刻,看着守在旁边的另一位侍从,她直接推门而入。
“哎,你别跟着进去,我们俩在外面守着就好。”
璇玑拉住了要进去的望舒,还将他带去了旁边的结冰了的池塘,两个人靠在桥道上。
“为什么呀?公子还在沐浴,这种场合公主她不能进去。”
望舒刚才犹豫着打算拦住公主的,但是没来得及说。
“你懂什么,这是制造机会。”
璇玑咧着嘴偷笑,他想要是日后二人感情甚好,举办婚宴,他不得坐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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