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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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心里已经吃透了这件事,终于再一次出现,不过没有谈这方面的事,也没提迷彩服。
迷彩服定然是在外逍遥。
她拿出一份录像带,开车带麦忆回家去看。
录像带是中国建国初年的农村,战乱刚停,百废待兴,农民各个宛如病入膏方,无精打采,眼神呆滞,廋如竹竿。
战争,贫穷,人都被折磨傻了。
好人死的死,不死的都当领导去了。
阿姨问:“你老家以前这样吗?”
麦忆说:“有些像,但不完全一样,我记事的时候,人的精神面貌好多了。”
“听老人讲,1961年饥荒,命大的能活,吃树叶野菜熬过来了的,那时都是浮肿病,三四岁的孩子饿得只有半个命,掂起是一条,放下是一堆,都不会走路,哪象现在孩子生下来都硬实的,一岁左右都会走路了。”
听得阿姨一欠身。
麦忆又讲了点自己小时候的事,自己出生在一个茅草屋里,正是冬天,屋子四处漏风,孩子冻得腿一直蜷着。
开始父母以为残疾,腿不会动,后来把火炕多烧了火,炕热了,腿就伸开了。
穷人的日子,要多难有多难。
不然也不能有人去做土匪。
做土匪的,没几个有好死的。
阿姨说,你们民国的时候,部队有自己的房区,军队就是行政上的话事人,但就连爱国的好部队,也在自己的防区内告示民众:“每种一斗田,除纳正税六元外,另征军费三十元”。
部队需要养兵,当兵的除了死就是消耗粮食,不生产。
百姓收成不好,又没有好劳动力,种地所得未必够政府征收的。
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家国互相抛弃,恶性循环。在基督教理论看来,人不自强,就会自取其辱。
阿姨认为中国人残忍,欺负自己人没有下限,历代王朝都有过把民众往死里剥削的时代。
她说美国一般不这样剥削,美国都是直接杀了或者全部掠夺。
麦忆说,“美国岂不是更凶残?”
阿姨说 “我觉得有点不同,美国人知道做得不对,所以速战速决,掩盖罪行。中国有恃无恐,大胆妄为,怙恶不悛,颠倒乾坤。”
“中国人口中吐佛语,出手是魔刀。”
麦忆问:“你这么了解中国人?”
阿姨说,“我其实只是想了解你。”
“每个人都是脆弱的,但金钱压制,是最常用的手段,你可以看看你自己民族的历史,那些没有钱,颠簸流离,乞讨为生,卖艺为生,卖身为奴的人,无不向金钱或因为金钱折腰或丧命。”
“你莫要轻看人类的残忍,你给他们好处,他认为你是做了为人的本份;他自己作恶面临绝境,他恨你见死不救,猜忌你落井下石,抱怨你早不提醒,批评你没有主宰他的人生;他逍遥时,会把你当做蚂蚁踩在脚下。”
“年轻人,不要被愚蠢傲慢歹毒的牧师随嘴胡诌的不要爱财误导了,你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钱,你要是没钱,最先鄙视你的,就是你的牧师。”
“你不想成为人类恶的牺牲品,你就需要发财,你修不得神功,得不到奇遇,继承不了财产,成不了仙,你只能老老实实的赚钱。”
“不要去想一辈子洗衣服老太太还能攒下一笔大钱捐赠给大学供贫穷学子读书的美德,岂不知如果世人都像她一样生活,根本不需要她捐款。”
“我估计,你这辈子,洗不了衣服。你的人生,要么主持社会正义,要么做一个懦夫。你比那个洗衣服的女人有更光明的前景,或者更悲惨的结局。”
“她得到了公民奖,获得社会名流的认可。”
“你腐烂在灰尘中,如同寿终的昆虫。”
“践踏你的人,不会脚轻,剥削你的人,不会手软。在你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眼中所见,都是人类的丑恶。你心中必不得安息。”
“你哭天呛地无人回应,向你伸手的,背后都藏着割肉的刀。”
“你不断的落入残忍的人手中,还以为自己步入了天堂。”
“你莫以为人一念之间, 万千思绪,一个意念是小事,却不知每一念,都是你的人生,一念定终身。”
“你要不要把控你的钱,在我看来,和你要不要你的人生,是一个意思。”
“你能定未来?你肯定你的未来和你眼中见到的世界上的人一样的生活?”
“你断定自己不会被追杀,迫害,剥削,不榨干你最后一滴血汗会放你出来?”
“你确定你的民族历史上的所有不人道的剥削,鸟胃里找粮食的事情不会在你身上重演?”
麦忆此时已经知道阿姨了解了事情真相,并且对麦忆的人生,做了诸多可能的推测。
只是阿姨不好挑明。
如果不是迷彩服和农场主的较劲,麦忆有可能和母亲作伴去了。
阿姨看出麦忆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困惑,反而在深思,和自己的预料差不多。
阿姨继续说:“你学校旁边的牧师,我们叫他江湖百晓生,他的消息比我还灵通。”
“他经常讲,基督教的救赎,基于一个大前提,就是罪恶存在。”
“没有罪恶,基督教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们把他的说法叫做基督教是罪恶之花。”
“罪恶不可怕,救赎就是解决罪恶的。”
“我们把他这个说法叫做黑帮法则。”
“基督教的救赎是以命抵命,并且是以高等的命换低等的。”
“我们说这分明是以一条命,换无穷无尽的的命,上帝赚了。看来基督生命的价,做得是不是太高了些?”
“牧师说,基督是重价,人间确实没有如此值钱的东西。”
“有些钱,只是赎罪,不关乎尊严和轻浮,炫耀甚至施舍,而且是不足的。”
麦忆知道,阿姨是在严肃的谈迷彩服的钱是事情。
麦忆也在思考,迷彩服的钱,或许只能挽回她自己的罪过,但绝不能买他母亲的命,也不能买她父亲的命。
尽管她没有过错,但雅各的儿子因示剑的淫行而屠了全城,无辜似乎不适用公平的砝码。
在她父亲的罪恶上,她自己也没有理由用因为自己无意于此而开脱。
麦忆犹豫了一阵,说:“阿姨,我需要很多钱,越多越好。”
阿姨说,“你先利用好属于你自己的钱吧。你到底要不要迷彩服的钱?”
麦忆回说:“要!”
阿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猜到凭借麦忆与丁兰的关系,百晓生牧师有可能告诉麦忆真相,而迷彩服,有可能是麦忆追杀的人之一。
如今收了钱,迷彩服有可能少了一个危险。
阿姨不想麦忆陨落,迷彩服的父亲是个苛刻吝啬卑鄙的人,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命,人命贱如草芥,喜欢把无辜青年诓去战场送命为他牟利,做事出了圈。
谁知道未来的天下属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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