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手中的银灰色匕首稍显不同,不仅尺寸更大,刃口还带着锯齿,通体光泽阴沉,好像能吸收外界的可见光。
他挥刀斩出,一阵细微的风推来粘稠的腐臭,仿佛把一整缸剁碎的成年尸块倒了出去。
这阵腐臭直熏得林小奕头晕,他没心思还击,捏住鼻子往后跳,想要避开这阵恶臭,后退了五步开外,却发现它依然阴魂不散,像饿鲨死死咬住流血的猎物。
余勒面无表情,他没有急着跟上,而是慢慢探入五步距离内,不时轻晃刀子,每次晃完刀子,才压向林小奕近身。
腐臭越来越浓,肆无忌惮地驱逐着空气中正常的部分,林小奕连喘气都难以维持,更何况每吸入一点臭味,大脑皮层都像被泡胀了般,疼痛和眩晕一齐直直往天灵盖上顶。
他双手捂住太阳穴,年轻阴翳的五官骤然扭曲,牙关缝里不断挤出浑浊的口涎,林小奕弓着腰,脚步虚浮,似乎随时要跌倒在地。
他右手下垂,背反在掌心处的那颗眼球这时猛地张开,一点带着神意的清凉吻在他的额头。
余勒终于肯走近此时已宛若醉汉的“学徒”,他仍然警惕于将那个自已最后的兄弟瞬击而死的手法,他要防止他的复仇和人生在小丑般的糊涂中落幕。
于是余勒继续轻晃刀子,连续晃动的刀子连成一片银色的残影,仿佛在空中开出一面铁扇。
随着摇晃幅度愈发激烈,银匕已不止是散发出致命的尸臭这么简单,一条漆黑的线从“铁扇”中央甩出,乍看似麻绳,再看如惊蟒。
诡异中兼具着无法逃逸的凶狠。
黑线有意识的缠向林小奕脖子处,只是瞥一眼的时间,他的颈首相联处仿佛已被套上了绞刑用的套圈。
颈骨被扯断,甚至是仇人身首分离的场景在余勒脑海里也该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
他一步一步走到林小奕身边,每一步都踩得很重,批发市场里买来的劣质皮鞋压在尖利的砾石滩上,噼啪作响。
这声音能让埃菲尔铁塔下的女人重新忆起眼看自已丈夫的身体被坦克碾碎的恐惧,也能让午夜下的克宫以从东方传来的马蹄踩碎头骨的巨响而瑟瑟发抖。
此般比较并不妥当,一介游迹市井的匹夫怎能与使历史哀嚎的大恐怖者相对应。
然而——
不止一人在心里,或已脱口而出,对着这自已眼睁睁而无力阻止的场面。
“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杀戮,又由同一种东西引发,仇恨。”魏长风轻声细语。
他早就成为了目睹过血腥与残酷的过来人,现在对面的区别仅在于手段——那奇诡的,从匕首里长出的黑绳,以及被什么气体污染后,曛黄的空气。
余勒本人思之甚少,他甚至觉得自已特意踩得很响是一种幼稚的表现,他不用语言渲泄大仇即将得报的狂热是出于职业习惯,如果不用语言?为什么还要踩响?
他将宽大的匕首顶住林小奕的喉结,由于林垂着脑袋,余勒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惜……”他眉毛一翘,胳膊拧转,刀口半旋,眼见要有血珠飞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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