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洱按照人界传送符的用法,将灵力凝于指尖挥动,空中出现光符,顷刻间便回到了司蜀阁。
落地第一件事就直奔刑戒所,冥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阴差看见来人,就有一大帮人招呼上来,关洱好说歹说,收获若干白眼和嘲讽:“有阴司早不来还。”
关洱勉强维持微笑,点头哈腰地终于把阴司给还了,走出刑戒所,不由松了口气,不负债的感觉真好啊。
接下来该做什么,关洱忽然有点茫然,颜树林只靠自己肯定进不去,可冥界灵力充沛的地方自己就知道那一处,那就只剩历练这一条路了。
街上依旧鬼来鬼往,鼓动的幡布上荡着三个字“还阳丹”,右下角还署了一排“低价持久”。
关洱带着疑惑走了进去。
一进门掌柜的就热情迎了上来,眼神毫不保留地开始打量,看见关洱一身素衣眉头明显皱了下,但瞟到她手上戴着的空间储物戒时,又眼露精光。
“请问还阳丹怎么卖?”掌柜直溜溜的目光让关洱感到一阵不适,开口就直奔主题。
掌柜像是嗅到了商机,商人的精明与圆滑在此刻一览无余。
他做出请的手势,弯下腰眯眼道:“贵客先这边请。”
关洱被掌柜带到一间屋子坐下,紧跟着来了一位端着木匣子的年轻人。
“鄙人姓张,请问您贵姓?”
“关。”
“关小姐来咱们这儿可算来对地方了,放眼整个思属阁只有咱们的还阳丹最持久,价格还便宜,而且咱们的还阳丹全是由幽冥草制成,制作精良,绝不掺假……”
张老板口若悬河说了一堆,关洱忍不住打断。
“我只想知道还阳丹是否真的能回到人界,并且能回多久。”
张老板脸上的殷勤笑容丝毫不减,没有一丝被打断的尴尬。
他斩钉截铁道:“能!”
关洱心中一动,她起初还以为还阳丹只是幌子,若是真能回到缥渺派,也就能知道爹爹现在究竟如何,相承乐到底把爹爹怎么样了,一想到这,她生出一种迫切的感觉。
张老板敏锐察觉到了关洱的情绪,示意身边的年轻人打开木匣子,里面赫然呈现三颗颜色不一样的丹药,张老板做着讲解。
“第一颗是初级还阳丹,在人界最起码能待上两个时辰,一般都是用来见亲戚朋友的最后一面。”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关洱的表情变化。
“第二颗是中级还阳丹,它能让你待上四个时辰,与亲戚好友聚上一聚不成问题。”
“第三颗也是最高级的,能待上十二个时辰,至于做什么,那用处可就大了。”
张老板嘿嘿一笑,时不时瞄一眼戒指,带着玉石扳指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眼底贪婪尽现。
维持时间差得还挺大,关洱试探问道:“中级,一颗多少?”
张老板讳莫如深地比了个数。
“三千?”
摇头。
“三万?”
摇头。
关洱吸了口气,总不能是三十万吧。
张老板斩钉截铁道:“三十万!”
“三十万?”
关洱瞪大了眼睛,一颗中级都要三十万,高级还阳丹的价格简直难以想象,身上所剩阴司寥寥无几,但是救爹爹的事也迫在眉睫。
关洱压下心底的想法,朝着张老板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离世时,父亲尚在,却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这人间之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现在只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张老板点点头,同情道:“唉,关小姐也是个命苦之人。”
关洱抹了抹眼泪,“我好怕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哪怕是远远的见他老人家一眼都是满足……”说罢竟呜呜的哭出声来,双手捂面,好不可怜。
张老板眯着眼睛,小小的“川”字拢在眉尖,似是考量也是打量。
关洱抹了把眼泪,哽咽道:“父亲年事已高,膝下单薄,只有我这一个不孝女,在世时就已久病在床。”
张老板默默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年轻人将盒子端走,只留下初级还阳丹。“既然如此,关小姐不妨试试这个,两个时辰足够见上令尊最后一面。”
还阳丹通体漆黑,静静躺在木匣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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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洱抬头,眼角还泛着泪光,期期艾艾开口道:“多谢老板,不知价格如何?”
闻言,张老板嘴角又挂起标志性的笑容,“关小姐见父心切,在下也能理解,这样吧,这颗初级还阳丹就以六成的价格卖给您。”
关洱庆幸之余又为自己捏了把汗,目前仅剩八千阴司,如若不够,那见到爹爹的时间又不知道要何时。
“十二万阴司。”张老板一锤定音。
啊——关洱遭难了,虽然只有六成,但还是好高,但面上不敢松懈,十分诚恳道:“现下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阴司……”
张老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热情好客的形象快要挂不住了。
“不知这颗丹药能否抵债呢?”关洱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拿出师弟给的菱丹。
却不料张老板立马两眼放光,像是看见举世珍宝一般,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这下轮到关洱呆了,菱丹价值如此之高吗,她心底又默默数了数,师弟居然给了自己一袋子!
四舍五入算一下,自己还是个百万富豪,关洱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接下来的交易就很顺利了,二人一手拿钱一手交货,关洱客套道:“谢谢老板了。”
张老板摆摆手,眼底倒是难得一露的坦然,“不知道关小姐的肉体可还在?”
关洱摇摇头,自己的尸身恐怕早就在那个雪夜被饿狼分食了,只是心下又有些许疑惑,“还阳必须要肉体存在吗?”
张老板微微摇头,解释道:“肉体若保存尚好,那还阳无疑是最方便的,若肉体已销毁也无妨,您会回到一位生辰八字与您最接近的一位将死之人身上。”
也就是夺舍。
“不过还是有风险的。”张老板提醒道,“皮肉之伤不碍事,切勿让魂体受到伤害,如若受到伤害,等您回到冥界,皆会十倍奉还。”
关洱了然,眼下必须先知道爹爹的情况,其余的都不重要,关洱便随着张老板手下来到一处隔间,里面静幽幽的,木桌上插着一柱香。
手下拉开椅子,示意关洱坐下,随即掐出一节冥火将香点燃,烟雾袅袅,“这是引路香,时辰一到,它会带您回来的,切记看准方向。”
关洱拿起还魂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深吸一口气直接咽下。
爹爹,我来了。
人界。
距离上次相掌门大婚已过去了数月,到现在街头巷尾还流传着相掌门深明大义,为人界铲除祸害的事迹,一向沉静低调的飘渺派也因相承乐此举声名大噪,一时之间,上门拜师者趋之若鹜。
时至暮春,太白山头处处夹着一层薄雾,灰蒙蒙的,夕阳敛起了光亮,悄然散去,天空慢慢阴沉下来。
回廊上,丫鬟正举着托盘急步走着,转弯处差点撞上来人,她吃了一惊,慌忙跪下,托盘中的羹汤却未洒出分毫。
来人一身紫衣绫罗,服饰华丽,姿色是绝美的,但是神色却不是很好,她垂眸斜睨,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
“掌门夫人恕罪,是奴婢出门没长眼,险些冒犯了您……”
女子没有出声,丫鬟更害怕了,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眼里写满了惊恐,十指下意识的紧扣托盘,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只能磕头道:“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掌门夫人饶奴婢一命。”
嘴上说着,头继续磕着,没一会儿就出了血,深色的血渍就那么沁入了地砖,留下一片斑驳。
许是丫鬟的求饶让萧岚月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神色缓和不少,她将目光收回,落在羹汤上,道:“这是要送与谁?”
“回掌门夫人的话,掌门最近胃口都不太好,因此后厨专门做了开胃健脾的山鸡参苓汤。”
萧岚月的眼神转了下,随即接过托盘,语气听不出温度,“羹汤我去送,而你……”她扫过因丫鬟俯身而露出的半个胸脯,浑圆洁白。
丫鬟吓得不敢呼吸,只觉得掌门夫人的目光像是毒蝎的尖针一般,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脱光衣服,爬下山。”
丫鬟一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充斥着恐惧,表情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她猛烈摇头,求饶的话还未说出,便有一道烈焰袭来,她捂着脸,痛苦地尖叫。
萧岚月这几月的低沉情绪,经过丫鬟的嘶吼声和皮肉灼烧的破裂声的巧妙融合,反而好转了不少。
没一会儿,丫鬟原本白净水灵的面庞就被烧成了黑炭一般,其中夹杂着一些内部的猩红皮肉,看着尤其骇人。
萧岚月心情彻底好了,收了手,扬了扬眉毛,在这昏暗的暮色中显得尤其妖冶鬼魅,她勾着红唇扭身离开,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让她从后山爬下去,别让她死了。”
从隐秘处出来的黑衣人应了声,扛着丫鬟就消失在原地。
一阵晚风吹过,刚刚还留存的皮肉烧开的焦味荡然无存。
书房内,相承乐正翻阅着新一届弟子的报名册,案台上的夜明珠依旧璀璨明亮,许是多日未休息好,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原本清俊的眉目又增添了几分阴霾。
“叩叩。”
敲门声想起,相承乐没有犹豫,“进。”见到来人后微微怔了下,立马垂下眉眼,掩盖住一闪而过的厌恶。
萧岚月莲步轻移,空气中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她阖上房门,笑容妩媚,远山黛眉下一双含情目,俏生生地朝着相承乐走去。
“夫君,你就别生我的气啦,月儿知道错了。”萧岚月将羹汤端出,舀了一勺喂到相承乐嘴边,讨好道:“这是月儿特地做的山鸡参苓汤,夫君尝一口,看看月儿手艺如何~”
相承乐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下,委婉拒绝,但语气还是温柔如水,道:“这一届报名弟子众多,考核在即,我得尽快准备完毕。”
萧岚月见他态度没有前几日冷硬,心下一动,直接坐在了他腿上,裙摆翻动,状若无意露出漏出一节细细白白的大腿,相承乐一惊,她裙下竟是未着寸缕,只听萧岚月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承乐哥哥,你就喝一口,这几日操劳过度,万一影响修炼了就事半功倍了。”
听见久违的那四个字,相承乐心底一颤,丝丝缕缕的痛意传来,明知是萧岚月故意模仿那人对自己的称呼,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懊悔,那张明媚无邪的笑脸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他并不想关洱死。
借助关中望一事,优秀弟子确实比之前多了不少,这离他们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虽然这么想着,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全天下男人都拒绝不了的地方。
萧岚月看着抚摸自己大腿的手,眼中漏出得逞的笑容,她娇声道:“那件事是月儿不对,不过任凭哪个女子都不可能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月儿实在是太爱您了。”
相承乐感受着手下细润滑腻的触感,慢慢上移,香味越来越浓,眯着眼看过去,眼前的人竟然和关洱长的一模一样,他愈发头昏脑胀,这一桌的公事都不如面前女人来的诱惑力大,某一处的冲动似要喷薄而出。
萧岚月喝了一口羹汤,直接以嘴渡了上去,只见相承乐喉咙滚动了几下,倏地将她拦腰抱起,萧岚月一声惊呼,桌面的案牍被一扫而空,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门外的弟子听见声音刚欲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让人耳红心跳的娇喘,默默转过了身。
夜色正好,月亮颤颤巍巍爬过了山头,古藤上刚长出不久的枝桠被人随意折断,草间上摇晃着新鲜的血渍,后山的坟冢处传来痛苦又惨烈的呜呜声。
关洱悠悠醒来,眼前的一轮弯月让她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但她明白,自己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这具肉体伤痕太多,关洱默叹一声,怪不得是将死之人,就连站起来都花费了全身气力,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熟悉这具躯体的使用。
关洱走了几步才听见那瘆人的哀嚎声,但不敢轻举妄动,她试着调动灵力,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有融合初期的灵力,她有了一些底气,缓慢向那处靠近。
朦胧夜色下,只见一副白花花的肉体,胸口的浑圆昭示着这是位女子,身体上每一块好肉,她身上起起伏伏的“男人”约莫有三四人,他们像人又不像人,因为每一个都保留了兽的一部分。
“我老远就看见这个女人了,大晚上光着屁股,真她妈勾引人。”
“你还别说,虽然没脸,但这滋味儿一顶一的棒啊。”
“别说了,快让我来,我有个好玩儿的,嘿嘿。”
肉体摩擦的声音贯穿黑夜,关洱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胸口的一口恶气积聚在胸腔,堵的发疼,但她知道,她不能,不知道眼前的兽人修为如何,更何况自己只有两个时辰。
关洱咬了咬牙,准备离去,却不知道那几人做了什么,女子突然激烈地发出一声惨叫,四肢都在剧烈地挣扎,关洱回头,刚好对上她那被烧焦的脸,一双早已布满血丝,充斥着绝望的眼,整个脸上都是衰败的死气。
那帮人的恶行燃烧着关洱的理智,愤怒如同蛛网快把自己勒地窒息,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那几人正处于极度亢奋中,不知谁反应了过来,摇了摇身下的女人,一动不动,疑惑道:“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断气了。”
“都怪你,让你不要那么玩,唉,不然还能再玩一会儿的……”
“没事儿,反正这隔三差五就会有不穿衣服女人爬下来,到时候还怕没人玩儿嘛~”
嘿嘿嘿的淫笑声不绝于耳,关洱只觉得一阵恶心,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名女子,实在抱歉,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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