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帅府,弹丸之地,攻打了三天四夜,竟然毫无进展。
胡人善于马战,平原地带纵横驰骋,骤来骤往没问题,攻城方面就差了许多,三千骑兵有劲使不上。看前面兵马不断败退下来,慕容寒跃马向前亲自督战,被里面敌楼中何复看得明白。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从敌楼上下来找到炮台上发炮手,告诉他们,“听我一声令下,三门石炮一起发射,对准那个骑棕马,头上戴雉尾的那人,狠狠打!”
炮手们装填石头,张好机弦,对准外面发号施令的慕容寒,随着何复一声令下,百十发石头炮弹竞相飞出,直似下了一场石雨,把慕容寒周边胡兵砸死三四十人,副将慕容寒的大棕马当场被砸死,他也被碎石砸得鼻青脸肿,差点埋到石堆里。
吓得他抱着脑袋就地一滚,总算逃回去,士兵们也一哄而散。
胡兵们都说:“上天都在帮助那些汉人,石头飞到天上去,飞下来专砸我们的脑袋,看来这里不是我们待的地方,还是回去吧。”
慕容寒一生气,挥刀斩了几个扰乱军心的士兵:“哪里是什么天意?那是汉人的石炮!胡说八道,乱我军心者,杀,杀!”
甭管是不是天意,反正天上掉石头这种事的确挺吓人,慕容寒也不敢再轻易靠近帅府,回自己营帐里简单包扎一下,哭丧着脸来给慕容追请罪。
慕容追把中军大帐就设在固源城校军场里,见慕容寒进来,听他说了围攻元帅的情况,也没有过多责怪他,让他先不要着急进攻,把帅府围困起来,断绝他们与外面的联系,再慢慢想办法。
慕容追在中军帐里来回走了几步,叫进亲随小校:“备马,到牢营去。”
城外殊死一战,刘承宗一怒之下,自己斩了青鬃兽,最后也被人射了一箭,又被钝器击中后脑,昏死后被俘。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名郎中正在给他腿上箭伤敷药。
他一时起来抓了那个郎中脖子就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一开始那个郎中还手舞足蹈想说点什么,再后来很快没了动静,再仔细看,他已经把那郎中脖子掐断了。
刘承宗把死尸甩到一边,起身活动一下,发现四肢自如,并没有镣铐桎梏,箭伤也并无大碍。再四下看看,是个石屋,后面一个小窗,太高太小,看不到外面,前面扇铁门。
他来到门前,想破门而出,但铁门却极坚实,想尽办法却出不去。从门缝里看外面好似有人来往,说话叽里咕噜原来是两个胡人士兵。
刘承宗也渐渐想得明白,自己被胡人俘虏关押了。想到这里,越发焦躁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外面人只是不理。
又不知过了多久,铁门上开了小口,有饭菜递过来,刘承宗抓起来掷出去,再后来又送两回饭,又被他掷出去。再往后,外面不再送饭。
屋内分不清时间,不知道日夜。刘承宗脖子又饿又渴,也没了力气,不再叫骂,又气又恼又后悔……自己躺到床上昏昏睡过去,床前还倒着那个被他掐死的老郎中。
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铁门吱呀呀打开,有人进来。
刘承宗觉得白光刺眼,半晌才慢慢适应,看清楚进来十来个胡兵,中间一个长身大汉,身着犀甲,没戴帽子,头上梳了几根小辫子,又绑到一起,结成粗大一根,垂到脑后,直到腰间,看上去十分威武。
“果然是个索虏!”刘承宗心里暗骂一句,只是又渴又饿,没有骂出声,他想一跃而起,与那个领头上胡人拼个你死我活,手按床上,却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
来人正是慕容追。他让亲随把郎中尸体拖出去,来到床前看看,笑笑说:“用你们汉人的话叫做‘人是铁,饭是钢’对吧?刘将军已经三天四夜没有吃饭了吧?来,给他弄些吃食来!”慕容追讲汉话很轻松。
很快,有亲随出去端来一个大木盘,上面一大块热气腾腾的肉——是一整块新剥下的羊肝,没蒸没煮的生羊肝,放在木托盘里,上面还插着一把匕首。
慕容追示意亲随把那块羊肝端到刘承宗面前。
闻到肉味,刘承宗眼里放光,一下子来了力气。腾地翻身起来,伸手把匕首拔起来。周围胡兵一惊,纷纷手按刀柄,以防万一。慕容追却安如泰山,把手轻轻一摆,让士兵退到一边。
刘承宗咕噜一口淡痰,呸的吐到一边,哑着嗓子笑两声,斜着怪眼瞟一下那群索虏胡兵,自顾自拿刀割了一块羊肝,塞到嘴里,嚼不两下生吞下去。
连割连吞,不一会,一整块羊肝下肚,用刀背敲着木盘子:“喂!还有没有?老子还没吃饱哩!”
慕容追拍掌大笑:“好!果然是好汉。不过抱歉,真的没有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只羊,我们把最好的羊肝献给阁下,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如何?”
刘承宗意犹未尽的叹气,用袖子擦擦嘴上淋漓的鲜血,从床上站起来,咕哝着:“好吧,那就交个朋友。你过来。”看样子他想给慕容追一个友好的拥抱。
慕容追也张臂向前迈步,四臂很快相接。
刘承宗猛然大喝一声,左手抓了慕容追肩头,另一手扯住他的腰带,脚下枯树盘根,腰中使劲使出一个“狮子摇头”,想把慕容追摔个半死,趁乱逃出去。
慕容追并不慌张,只是左腿后撤小半步,顺势弯腰,用肘尖在刘承宗后颈窝处轻轻一点,后者已经收力不住,扑通一下趴跪在当地。
周围一群胡兵哈哈大笑。
慕容追一摆手止住手下笑声,正色道:“不要笑他。是刘将军连日饥饿没力气,才不小心跌倒的。怎么样,刘将军真要和我交朋友,我们就再摔两跤玩玩?”
刘承宗平时也和手下军兵没少摔跤,自己几乎没有输过,他不知道平日那些军兵都惧怕他,哪里敢出全力,每次都假意输给他,让刘承宗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刘承宗从地上爬起来,又羞又恼,脸色比刚吃过的生羊肝还紫,呸地吐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叫一声,发疯般的又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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