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南归被林禧玉的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禧玉冷笑一声也不管她，顺势问道：“你们可有愿意去照顾王爷的？”
众女互相看看，心里都在计较得失。
若是去了，待王爷病好清醒之后，定会惦念自己的舍身陪伴、照看之恩，再趁机怀个孩子，下半生也就有了依仗；但疫病来势汹汹，若是去了，不幸染病，也不知能不能有命承那泼天的恩宠。
一时，屋里安静下来。
“杜氏怀着孕，就不必去了；苏侧妃、丁庶妃还有孩子要照顾，也不必去；张庶妃身子一贯不好，亦不必去。”林禧玉打破了室内沉默，兀自安排起来。
甄南归方才被林禧玉下了面子，听林禧玉这般安排，挑刺儿道：“颖侧妃既然如此安排，那您怎么不去呢？”
林禧玉微笑，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黯然神伤起来：“本殿亦是有喜了，算日子也只有一个月，胎像还不稳固，不可挪动，否则还会容忍你坐在这里放肆？”
甄南归骤然听到林禧玉怀孕的消息，尖声道：“你遇喜了？”
她这一嗓子，让满屋子女人都反应过来。
苏氏反应最快，连忙行礼道：“恭喜殿下。”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跟着行礼。
甄南归脸色难看，却也只得跟着跪在地上。
林禧玉免礼，将话题带到了正事儿上。
“此去虽凶险，但若是能让王爷恢复健康，肯定是大功一件。但我只能派两人去，若是人去得多了，让人看着也不像。”
姬妾们沉默一瞬，侍妾陈氏便起身请命：“殿下，奴婢愿往！”
林禧玉勉励几句，赏赐了一套头面。
有人站出来，就显得剩下的一个名额异常珍贵。
甄南归咬咬牙，她在宫中选秀时，就把林禧玉当成一生之敌，如今看着林禧玉有孕，她自然心急。
若是此次她将王爷伺候好了，日后王爷念及救命恩情，定也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于是也不管王侍妾请命，自顾自跪了，脆生生道：“嫔妾愿往。”
林禧玉一笑，也不阻止：“你二人此去主要是照顾王爷，一人只许带一个人伺候，多了让人说嘴。只是本殿独自在府内等着也心焦，陈氏，本殿派个人伺候你，可使得？”
陈氏哪敢拒绝？连忙站起来谢恩。
事情定下来，林禧玉也不多留人：“甄氏与陈氏自去收拾东西，其他人也要守好门户，不许院子里的人随意外出。”
众人领命去了。
待屋里静了，林禧玉问四个婢女：“你们谁想去照顾王爷？”
素星、素月、听雪三人互相看看，便知道这是主子的意思，都不出头。
只有卧雪，听到能跟在义顺郡王身边，心都跳快了几分。
见其他三人不出声，她也没空思考缘由，连忙上前：“奴婢愿为主子分忧。”
林禧玉点头，亲眼看着卧雪身上的提示变为红色：【卧雪·贴身侍女·野心勃勃】，不动声色地把她叫到身边：“此去凶险，你可万万得注意自身安危。”
他说了几项预防措施，但卧雪的心思早已飞去义顺亲王身边，到底听进了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你也去收拾收拾，除了王爷，也好好照顾陈氏。”
卧雪点点头，欢欣雀跃地出了屋子。
屋里没人，林禧玉才放松了身体，半躺在拔步床上。
义顺郡王患病实在他的意料之外，只是这生老病死之事，谁都说不好，这次的劫难，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的手放在小腹上，缓缓摩挲着。
哪怕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融入得不错，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体里孕育的这个小生命。
但如今义顺郡王身染重疾，这个孩子来的却正是时候。
若是他重病而亡，且腹中孩子是男胎或是灵儿，那他就可以除掉世子，让自己的孩子袭爵；
若是他命大痊愈，自己也能借口遇喜，掩盖自己不想去侍疾的心思。
卧雪是他的人，让她去，也能代表了自己的一片挂念之意。
至于那攀高枝儿的丫头，也能吃些苦头，若是她能活着回来，也会感念林禧玉的一片成全之意；若是死在那里，就只能怪自己无福了。
听雪素来与卧雪关系好，见卧雪兴致勃勃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
下一秒，素月就笑着进来：“听雪，正找你呢。殿下吩咐让找把扇子，你最是记性好，快来帮帮我！”
听雪只能跟她走出去。
素月把她带到外头，看卧雪应是听不到两人的声音，才小声道：“你可万不能让卧雪明白殿下的意思。她已经魔怔了，难道你也要跟着她跳进泥坑不成。”
听雪叹气：“本来想着让她自己小心的。原本就是一块儿长起来的，却不知她心这般大。”
素月见她心软，还是一指头指到她头上：“行啦，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给她分说了，哪怕殿下不怪罪你，就她那颗被猪油蒙了的心，还能听你的劝不成？若是她真没那心思，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站出来。”
听雪抓了素月的手：“行啦，我也就是这么一叹而已，难不成她还比殿下重要？”
过了一阵子，听雪便回了屋子，卧雪还在做当主子的梦呢，竟是连问一问都没有。
第二日，一架青色的马车便在门口备好。
驾马的是李兴为的徒弟，十几岁的孩子，与林禧玉差不多大。
哪怕知道前路凶险，他也没有什么害怕之意。
林禧玉看他沉稳，想了想，冲他摆了摆手，给他了几张薄薄的纸：“这是本殿从医书上抄下来的防护方法，虽不知那边情况如何，到底也是一份心意，你给你师父瞧着用起来，也好在照顾王爷之余，让咱们府上的人保全自身。”
小太监感激地收下了，虽说他表面镇定，其实心下也发虚，但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他也得拼一把。
马车在阖府人的注视下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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