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禧玉被抱回了后宅,那里正在设宴款待内眷。
林禧玉被奶娘抱着从各色夫人们身边走了一圈。
林老太太为了给他作脸,示意贾敏抱着他。
贾敏也扯出一个慈爱的笑,接住了红色的襁褓。
她实不愿去抱这个夫君与其他女人生下的血脉,只是那个没福的姨娘去了,少不得有人编排她去母留子。
林禧玉也不愿这个包藏祸心的女人抱自己,万一真破伤风就完蛋了。
于是,感觉自己的脚心真的有金属独有的冰凉后,他放声大哭,用尽全力扭动身体。
贾敏久居后宅,养尊处优,一双玉臂哪里有力道?双手便松开了。
还是奶娘机警,原老太太就嘱咐着她要小心孩子,如今也是眼疾手快将珠儿抱在怀中。
珠儿也早有打算,他在蹬脚时,就将那缝衣针从贾敏手中带了出来,丝毫不给贾敏任何取回的机会。
林老太太看珠儿大哭,心疼不已,顾不上给贾敏找补,便将珠儿搂进了怀里:“珠儿怎么了?可是受委屈了?”
她本意是逗逗珠儿,却真的摸到了襁褓上插着的缝衣针。
老太太到底是忍住了,笑道:“我当是什么,这个时辰,我们珠儿该喝奶了。”当即亲自抱着珠儿离开了。
贾敏察觉到那绣花针脱手,心下慌乱不已,倒还得强打精神和前来赴宴的夫人们交谈。
加上戏台子上传来的戏曲,实在让贾敏头痛得厉害。
一场洗三办下来,贾敏的脸色糟糕不已,若不是栖月弄影搀扶,怕是要昏死过去。
她又是主母,宴会过后的杯盘狼藉还得她看着底下人收拾,吸了三次嗅盐,才堪堪收拾齐整。
刚说回院中休息,老太太的侍女银辉又来请。
栖月笑着过去:“好姐姐,我们夫人忙碌了一日,好容易看着收拾了这些子家当,险些昏过去,可能在老太太那通融通融?明日定去给老太太请安。”
银辉微笑:“栖月姑娘,也不是我为难太太,只是老太太那边发了好大的脾气,又让煮了醒酒汤给老爷。算着时间,老爷也快到了,实在是拖不得。”
栖月脸色发僵,强笑:“原是这样,那我们夫人缓缓就去,也不好让老太太、老爷久等。”
林海喝了些酒,正是困顿之际,却被银柳拿来的醒酒汤灌了一肚子,登时便醒了。
又听银柳说老太太生气,也不好拖沓,换了身不带酒气的新衣裳,快步去了老太太处。
如今夜深,承庆堂却灯火通明。
林如海行了礼,疑惑道:“不知母亲深夜叫儿子来,有什么事?”
林母也不等贾敏过来,伸手一指桌案上放着的襁褓,木着脸:“你自己摸摸看。”
林如海上前:“这襁褓可有不妥?”却在下一秒变了脸色。
他颤抖着手,从襁褓内捏出一根针来。
“这是哪个大胆的下人干的事?”林如海大怒,“查出来,我必定打杀了他!”
林母冷笑:“今日珠儿就只有我、你媳妇、奶娘抱过。却只在最后你媳妇抱的时候大哭。
“我把珠儿抱过来时,襁褓里就有这东西了。”
林海愣住,下意识反驳:“敏儿心善,必不能是她!”
林母半分不让:“这襁褓你也是看过的,抓周一应事务都由我们母子准备,怎会有这阿臢东西伤了珠儿?”
林海道:“可是奶娘?”
林母冷哼:“奶娘何须做什么针线?我还额外给了她两个丫头,专门为了伺候珠儿。房内针线一应事物皆无,岂能无中生有?”
奶娘并着两个小丫头跪在地上赌咒发誓,涕泗横流,看着并不像包藏祸心的。
有谁能对珠儿下此狠手,答案便昭然若揭。
林海到底还是不愿疑心发妻,恳求道:“母亲息怒,只是儿子再不愿想是敏儿的手笔,不若等她来了,看她如何分辩!”
林母怒其不争,冷冷道:“是不是她,承不承认都无甚关系。珠儿尚在襁褓,她就敢下如此狠手,我却不放心以后她来教养珠儿,以后珠儿只在我院子里,再不碍了她的眼。”
母子俩正说着,那边丫头打了帘儿:“太太来了。”
林海刚想起身,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襁褓,心中一痛,又在椅子上坐稳了。
贾敏见林海没像往常一样起身相迎,心下一痛,却只能强笑着走进去。
“贾氏,你可知罪?”林母没让贾敏起身,反而沉声问罪。
贾敏身子摇晃了两下,当即两眼含泪,颤声道:“母亲在说什么?不知儿媳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让母亲给儿媳如此没脸?”
林海也道:“母亲,此事还不能盖棺定论。”
林母一拍桌子:“珠儿可是府上唯一的孩子!已经记在你名下,为何你还要痛下毒手?!贾氏,这么多年你一直未有所出,难道还容不下一个珠儿么?”
贾敏的泪止都止不住,跪在地上哭道:“母亲的话却是折煞儿媳了,儿媳到底对珠儿做了什么?请母亲说明,若真是儿媳做的,是打是杀但凭母亲做主,好歹让儿媳做个明白鬼!”
林母看她那副弱柳扶风的上不了台面的姿态就眼睛疼,也不愿再看她强辩的姿态,掐着眉心道:“你敢说这针不是你扎进珠儿的襁褓里的?你也不用找借口,珠儿我也不放心放在你那,你身子弱,在院子里修养上三个月吧。府里的事我先替你处理。”
贾敏难以置信地抬头,凄声道:“老太太?!”
她不敢相信,为了一个贱妾生的贱种,老太太不仅当着阖府的人给她没脸,还要封了她的院子,剥夺她的管家权!
林海看母亲盛怒,也不敢狠劝,只能将贾敏拉起来,问道:“敏儿,你跟我说实话,那针,确实不是你放的吧?”
贾敏抬头,只觉得心都在滴血,颤抖道:“老爷,你也不相信我?!”
只是多年夫妻,林海深知贾敏性子,她若是无辜,必不会以此等口气说话,心下微冷,柔声道:“敏儿,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先回院子休息吧。”
贾敏被连拖带拽地送回了清莲院,再睁眼,看向正院的眼神充满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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