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尔一是亲眼见着当初季茯苓和秦艽在一起的模样的。
见着两人变成如今这模样，她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而且作为季茯苓的好朋友，她是有私心的。
她后来和季茯苓聊过，可只要她说到关于秦艽的话题，她就会主动岔开。
她能感觉得出来，季茯苓还没有放下他，不然也不会避而不谈。
她有私心，她想让秦艽知道季茯苓的近况，也想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
本打算第二天处理完工作后便将人约出来吃个饭，于是在上班前就给他发了消息，可直到她下班都没等到回信。
沈铭许来接她下班，车上她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对面也没有接。
沈铭许在路口红灯处停下，伸手轻轻安抚她：“他可能在忙吧，别着急，一会儿再试试。”
姜尔一也只有这一个他昨天给她的联系方式，只能皱着眉点了点头。
可这一等，就是三天。
接到秦艽回拨过来的电话时，姜尔一正在季子言办公室和他据理力争自己的春节假期，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她抬手打断了季子言的话：“我先接个电话，一会儿再吵。”
说完也不管吵得面色通红的季子言，接通后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艽？”
“是我，”那边咳嗽了两声，笑道，“打那么多电话，是怕我死了吗。”
听到他揶揄的话，姜尔一悬了几天的心也放了下来。
说真的，这几天不停的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再一想到那天看见他时那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她还真怕他出了点什么意外。
“是啊！”她也玩笑着，“话说你真是个大忙人，我都打了这么多天，你才有空回我。”
对面笑了一声：“抱歉，这两天刚到南城，有很多事情处理，一时没顾得上。”
姜尔一的注意力被“南城”两个字吸引，一时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漏洞。
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去南城了？”
秦艽：“前两天刚到。”
姜尔一想到在南城的季茯苓，抿了抿唇：“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南城了？”
“我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受寒，南城四季如春，挺适合我的。”秦艽敏感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问，“怎么了？”
姜尔一笑了两声：“没什么，沈铭许说他也好多年没见过你了，想约你吃个饭来着，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去了南城。”
秦艽默了默，道：“恭喜啊，没想到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你们还能在一起。”
姜尔一意味深长地道：“我们是在南城重逢的，南城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
神奇的城市。
南城医院，VIP病房。
秦艽坐在轮椅上，捏着手机看向窗外。
急诊门外人来人往，救护车呼啸而来，和他以前住的医院一模一样，他看了很久都没看出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秦先生，吃饭了。”
他请的护工阿姨走上前，准备来推他。
秦艽摆摆手，自己遥控着轮椅去餐桌，桌上食物寡淡无味，是他最不喜欢的，可他仍旧拿起了筷子，面上没表现出半点不喜。
吃完饭后，他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见护工阿姨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索性拿过一旁的电脑，理了理思绪开始码字。
他年少时心里总有一股气，少有能完全静下来的时候，就连玩游戏都挑最血腥暴力的玩，可后来那一场车祸让他身体状况一再变差，倒也学会了修身养性。
码字也算其中之一吧，他可以沉浸在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里，也就能忽略身边的一切，包括那跟随了他好多年的疼痛。
可不知为何，他今天总是静不下来，心里莫名有点慌乱。
四个小时过去，这都快凌晨一点了，桌面还上不过两三百字，还都是些不能用的。
他皱眉将文档删除，合上电脑穿戴好假肢，准备出门。
护工阿姨听见声音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秦先生，您要出门吗？我陪您去吧?”
“不用了，我就出去转转。”
从住院部出来，鼻尖不再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舒畅多了。
凌晨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路灯明亮，路上却没有几个人，他慢吞吞一路往前走，走到了此时人最多的急诊大厅。
坐在大厅最角落的椅子上，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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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喊声、平车滑轮声、祈求声、咒骂声……
人性百态，这里就是他最好的灵感启发地。
他闭上眼，认真倾听，而后在脑海中勾画自己笔下的人物形象。
直到一个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好，请问发热门诊怎么走？”
“出门左转，一直往前走，看到玻璃门进去就是了。”
“好的谢谢。”
他猛然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了一个身着单薄的瘦高背影，怀里抱着孩子，孩子小手环住她的脖颈，头无力地搭在她肩上。
鬼使神差的，秦艽起身，跟了上去。
而门诊大厅外，季茯苓正吃力地抱着小山往发热门诊走，虽然手臂已经在微微颤抖，可脚步却走得很快。
“妈妈别急，小山不难受的。”
许是感知到大人的情绪，小山胖乎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奶音都烧得有些哑了：“妈妈，小山可以自己走的。”
听到小家伙的话，本就绷着情绪的季茯苓眼泪住不住地往外涌，声音嗡沉：“宝贝听话，妈妈抱着，一会儿就好了。”
今天南城下了场雨，季茯苓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时小山依旧坐在门外等她。
她当时太累，没发现小家伙的异状，给他煮了面条便独自回房睡了会儿。等她渴醒出门接水时才发现桌上的面条一点没动，已经黏成了一块。
等走到小家伙的房间才发现他身上烫得骇人，小脸红扑扑的，叫他也迷迷糊糊地，声音哑着喊妈妈。
她眼眶顿时就红了，连忙打车来了最近的医院。
此时还有些哽咽：“宝贝，都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小家伙趴在她肩上，学着她以前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背：“妈妈不哭，小山真的一点也不难受。”
话落，小家伙难受地抬了抬眼睛，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跟在她们身后的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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