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离开茶馆,一个人孤零零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南安大街。
隔不了多远,便能看到墙上张贴的通缉告示。
画像中人,他再熟悉不过。
是曾经的水渊山庄少庄主,孟煦。
他因暗中勾结反贼,饲养毒蛊,意图覆灭皇宫等罪责,稀里糊涂的成了朝廷重要通缉犯。
这一通缉,就是整整的三年。
后来,他才知道,那夜山庄消失得其他人,早就被砍了头。
尸首扔在郊外,任野狗啃食成白骨一堆。
最毒帝王心呐。
徐梦终于明白,为何皇后到死,都在重复这句话。
他们当初以为的解救危机,不过是陷入睿帝提前布好的局里。
帝王为稳固地位,捍卫皇权,筹谋多年,将几大势力拉进漩涡里,一网打尽。
用苦良心,深谋重虑啊。
凡是能坐到皇帝那个位置的,多少有些冷血,不似常人。
但,听沈凌说,睿帝却对民间找寻回的儿子很是疼爱。
也不知道,帝王这份疼爱里,能持续多久?
有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也掺杂了利用的成分?
徐梦不由得开始替萧越担忧。
一开始,他只是想确认萧越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还活着。
等到见了沈凌,听到他现在过的很好,衣食无忧,圣宠加身。
他又奢望,能否看看他。哪怕远远瞧上一眼,就心满意足的离开。
但,此刻,他忽然不甘心,不放心。
急切的想要找到萧越,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要想找到他,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徐梦知道,沿着脚下的这条街往前走,不远就是阔气的莘王府了。
可,他现在的身份……。
徐梦站在通缉令前,淡淡瞟了眼自己的画像。
不知道官府从哪里找来的画师,把他的脸画得过于尖锐刻薄。
或许,这样更能符合通敌谋反,人人见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形象。
但,不得不说,五官画还不错,很精准。
倘若他没有戴着人皮面具,如此堂而皇之的走在街上。
相信用不了几步,便会被认出,绑到官府拿赏金去了。
这次,他好像更值钱。
不多不少,整整五万两。
徐梦轻笑,萧越以前不就是做的这行。
倘若他在,自己愿束手就擒。
那样,是不是就能将初见时,所欠下的债一笔勾销?
可,能还得清吗?
“得罪了,麻烦请让让!”徐梦失神之际,有人从身后重重推了他一下。
那人推开他,急匆匆走了没多远,又慌慌张张折返回来。
一把将墙上新张贴的通缉令扯下,塞进怀里。
“哎呀,公子,求求您跟我们回去吧!”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华服小厮,边追边哀求着。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那几个追不上,又不敢放弃的小厮,调皮的做做鬼脸。
“你们回去告诉夫子,就说本公子背那什么破经背的,头痛症又犯了。得需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将养些时日。等养好,自然会回府!”
“公子,您不能乱跑啊,快跟我们回去吧!”
小厮们听完他那明摆着不想读书,拿头疼症当借口,吓得一个个差点要当街跪下。
他却理都不理,足尖轻点,飞到屋檐上。
“公子……”小厮们绝望的呼唤着他。
“咦。”他在房檐上悠闲的走了几步,突然驻足,回身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那里站着位身穿素净道袍,气质清冷,神情怪异的男子。
徐梦也恰好抬头,痴痴的看向他。
两人目光交汇,看不见的电石火花乱窜,震的徐梦心口剧痛。
房檐上的贵公子也拧紧眉头,忍不住微微含胸,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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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这样?”他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我犯病,不应该是头么?为何会心痛?”
“公子,您快下来吧。”
小厮们见他脸色不好,失魂落魄的站在房檐上,摇摇欲坠。
吓得他们纷纷伸出手,围在房檐底下劝说。
他才不想下去。
元莘捂着心口缓了好一会儿,痛感渐渐消失。
他直起身,不禁又往下瞅了一眼。
那位奇怪的道士,仍旧仰头看着自己,目光似星辰,格外明亮。
且,自始至终,好像都没有挪开过。
元莘觉得,他的眼睛好生熟悉。
似乎与梦中那个始终看不清脸,记不起名字的人,有一样的感觉。
“那位道友,我们……。”
还不待要问“我们是否以前认识”,忽然,他紧张的盯着远处,嘴里念念有词:
“坏了坏了。柯医师怎么也跟来了?”
“柯医师?”徐梦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一位头发雪白,年龄却不怎么大,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稳步朝这边走来。
徐梦一愣。
此人虽然戴着面具遮挡大半个脸,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曾经绑架过他的柯默。
他也还活着。
柯默径直走到元莘所待的房檐下,嘴里挂着宠溺的笑意,嗔怪道:
“你又胡闹了。”
元莘嘟着嘴,很扫兴的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个医师,能不能不要管我那么多?”
柯默不以为然,朝他招招手:“你不是说头疼症犯了么?我是医师,自然要带你回府治病的。”
元莘自知,轻功不如他,跑不掉。
打吧,也没什么胜算。
只得不情不愿,准备往下跳。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起,轻轻落在他的身侧。
“你……”
元莘没想到,竟是刚才那名年轻的道士。他诧异的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梦理了理宽大的袖子,淡然的扫了眼脚下神情复杂的柯默:
“你不想跟他回去?”
元莘点点头:“嗯。回去又得背那劳什子玩意儿。”
徐梦抬起眼眸,问:“那你敢不敢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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