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原本想用天机丝偷袭萧越,孟琏一席话,令他改变主意,悄悄放下抬起的手腕。
来得还真是时候。
而萧越浑然不觉,盯着夏笙黯淡无光的双目,疑惑的问:
“你眼睛怎么了?”
夏笙难以启齿,吸吸鼻子,愧疚的垂下头:
“少宗主,我,我有负所托。”
“哎呀,你怕他做甚?我又没跑。”
季无梵虽然怨恨萧越,见他问起夏笙的眼睛,难免有些心虚。
他故意朝前凑凑,指着自己,像是要为夏笙证明一般,嚷嚷道:
“呸。老子被你拴了条狗链子,走哪跟哪,烦都烦死了。”
萧越没起疑心,还以为他们二人仍旧被朝夕蛊牵绊,摆摆手道:
“你把他给我照顾好,待会出去,饶了你便是。”
夏笙听到少宗主的话,张张口,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孟琏在阴塔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预想中的黄金。
跟随她一同入内的是四名壮硕的异域男子,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烦,他们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咕叽咕叽”交流着。
孟琏这段时间与他们东跑西走,虽然不能全听明白,依稀捕捉到“骗子”“该杀”“死”之类的词。
她知道,倘若此次无功而返,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无奈之下,她将目光投向玉无娆,威逼利诱道:
“婶婶若肯告诉我黄金究竟藏在何处,我可以帮你砍断锁链,在大水冲进来之前,咱们一起逃出去。”
玉无娆鄙夷的望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婶婶何必呢?现在外面都是她的人,只有我能救你了。”
玉无娆不为所动,抬起苍白的脸,目光穿过孟琏,投向暗河对面的天幽身上。
两人短暂的交换了下眼神,天幽微微点头,像是应下某种承诺。
“母亲!”孟煦隐隐感觉不对劲,他急切的唤道。
玉无娆惨淡的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瞅向越,话里有话道:
“这是他的命,不要恨我。”
“什么意思?您在说什么啊?”无论孟煦怎么问,她背过身,不肯回答。
“哎呀,婶婶真是死心眼,你就不为煦弟弟考虑考虑嘛?母子俩这么久没见,总不能一见面就要阴阳两隔吧。”
孟琏笃定玉无娆知道黄金藏在哪里,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孟小姐何不撬开墙壁看看呢?”天幽好心提醒她。
孟琏这才注意到,对面除了自家那位中看不中用的堂弟,和他碍手碍脚的男人外,还有一位病怏怏的少年。
她狐疑的看了眼着天幽,跟异域大汉要了把锋利的匕首,用力剜在灰蒙蒙的石壁上。
剜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现出点黄光。大汉贴近仔细查看,惊喜的说道:“还真有金子啊!”
其他几位彪悍的大胡子见状,像是狼闻到血腥,纷纷掏出刀剑,卖力的剜在墙壁上。
阴塔里很快被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覆盖,吵得天幽皱皱眉。
萧越认出孟琏带进来的人,他们衣着打扮和兵器,均来自漠北的部落。
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孟煦,轻声说道:“你这位堂姐怎么和漠北叛军勾结上了。”
孟煦想起曾经去往藏剑阁的路上,撞到过她与一群漠北外族人在一起。当时没有多想,现在萧越一说,顿感事情的严重性。
他这位堂姐,从小就野心勃勃,再加上耳濡目染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区区庄主的位置,压根就看不上。
“哼。心比天高,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孟煦望着沉浸在找到黄金喜悦中的孟琏,冷冷道。与虎谋皮的生意,岂是那么容易干的。
天幽掏掏耳朵,附和道:“哥哥说的极是。漠北和硕部是出了名的首鼠两端,见利忘义。想必黄金一到手,孟家这位大小姐,呵呵。”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抬起脚踢到一块小石头上。“啪!”石头掉入水中,溅开一层层冷粼粼水圈。
天幽盯着水圈,嘴角浮现一抹阴沉的笑意。
阴塔里的白颜之他们对黄金一点兴致都没有,他焦急的望向对岸,可惜暗河上面都布满能将人切成肉段的机关。
他只能干瞪眼,不敢贸然硬闯。
“白管事,你无需着急。”天幽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双臂抱在胸前看热闹。
“我能不着急嘛。”白颜之顾不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尽可能贴着岸边站着,焦灼的说道:
“你没听那个女人说,再过两个时辰,这里就要灌满了水,不出去的话,会被淹死的。”
孟煦以为是孟琏,责问道:“是你带来的人?”
孟琏无辜的摊摊手:“我黄金都还没有运出去,怎么可能放水淹掉这里呢?”
孟煦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如今来不及追究是什么人要致他们于死地,当务之急,得赶紧离开才行。
69書吧
“母亲,我现在就过去救你,要走咱们一起走!”
孟煦不可能丢下玉无娆,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打算砍断银丝机关,强行闯过去。被萧越拽住了:
“别冲动,我来想想办法。”
天幽见时机成熟,咂咂嘴道:“办法当然有。既然暗河上面有机关,趟河过去不就行喽。反正你体内有蛊王,不怕。”
萧越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但,为了救孟煦的母亲,他决定冒险一试。
玉无娆见对面的年轻人挽起裤腿,就要朝水中走,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她张了张口,想要阻止,被天幽一句话给堵住了:
“玉前辈,你忍辱负重,不见天日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玉无娆闻言,别开脸,抿紧嘴,最终没有将实情说出来。
水中依稀可见丝丝缕缕银白色的小虫,当萧越的脚落入水中时,瞬间便被它们包围,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肉上。
“嘶。”萧越被咬的又痒又痛,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小越!快上来!”孟煦察觉到不对劲,那些小虫子越聚越多,潮水般从水底涌上来,将萧越的双腿死死缠住。
“糟糕!”萧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不可控制的朝着双腿流去,然后又被虫子吸走。
他恍然醒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幽口中所谓的,只差东风。
借的就是自己的蛊王的血液,来激活水中的火树银花蛊虫。
因为火树银花蛊的虫卵在人体内才能自燃。
没有蛊王的血液滋养,它们终生都不会产卵。
天幽将他诱骗到此地,不过是想利用他体内的蛊王之血,喂养火树银花蛊。
两个时辰后,这里大水冲灌,机关开启,喝了血的火树银花蛊虫便进入皇宫水道……。
“少宗主!”
夏笙虽然眼睛看不到,鼻子很灵敏,他嗅出空气里的血腥味,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去。
“你不要命了!”季无梵手快,危急关头将他一把按住,否则再晚一点就被锋利的银丝割了喉。
“师傅,那是什么啊?”
季无梵按着夏笙,望着水中被诡异白虫包裹的萧越,好奇的问。
“火树银花!”白颜之一字一顿道。
孟煦想要跳入水中救人,却双腿不听使唤,僵硬在当场。
他猜到是天幽下了毒,气得咳出一口鲜血:
“他要有事,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幽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外祖父一家被狗皇帝害的那么惨,今日也算是复仇了,死得其所。”
萧越在水里咒骂道:“复仇你大爷的!拿那么多无辜人垫背,你不怕遭报应吗!”
天幽才不在乎,他从小到大没少受宫里那些人的欺负,巴不得都死干净。
何况,曾经给过他恩惠的,他早就安排好出宫。留下的,都是该死,一个也不能放过。
天幽看向白颜之,淡淡道:“白总管,你想要的无非是一块能让你族复兴的凝水玉。”
他抬起纤细的手,指了指面前的暗河:“喏,它就在底下。”
白颜之顺着天幽的手指,望向暗河,露在面具外的目光,灼灼如炬:
“怪不得这里的水潺潺不息,原来如此啊。”
在天幽的示意下,白颜之帮玉无娆打开锁链。
孟琏和那几个彪形大汉只顾着剜黄金,完全不理会他们的事情。
玉无娆恢复自由后,深情的看了眼儿子,对着天幽说道:
“你答应过我,要让煦儿安然无恙的,最好说话算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完,快速奔到河边,扑通跳了进去。
不一会儿,水面晕开一朵血花,玉无娆满脸鲜血的从水中冒出头。
“接住!”她大吼一声,扔上来个黑乎乎的东西。
白颜之来不及反应,一把将东西接住。
“凝水玉?”
玉无娆已经没有气力上岸,她呛了几口血水,很快沉下去。
“母亲!”孟煦撕心裂肺的呼唤着。
萧越拼尽全力想要趟过去救人,无奈只迈动一步,就感觉脚下一空,也不可控制的朝水里沉。
孟煦一瞬间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他只能眼睁睁的被定在地上,无法动弹,心如死灰。
暗河失去凝水玉,开始躁动起来,水流加速。
萧越被困在水底,很快窒息,他被火树银花蛊虫吸血过多,已经没有气力挣扎。
他要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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