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专门为施法的秦经而留出了一小块区域。事实证明为法师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非常必要的。
秦经念着咒语,双手挥下,一个巨大的银白色光球自天空降下,砸在匈人的队列中。被轰然爆炸的光球散开的能量波及到的匈人们无不被烧灼到血肉模糊,顿时战场上响起一阵连续的惨叫。
“萧腾蛟,左侧城墙被匈人冲上来了,快带人给我打下去!”
曾将军在城墙上对着空中的骑着龙马搭弓射箭的萧腾蛟吼道:“快去!”
一贯多嘴的萧腾蛟没有回话,放回弓箭,取了长枪,调转马头朝着左侧城墙冲了过去。
“将军!匈人把城门砍开了一个破洞,怕是过一会儿就要攻进来了!”一名龙卫跑过来向曾将军报告。
“让在营内待命的预备队顶上!”曾将军依旧是用吼声下达命令。
龙卫大声提醒:“将军,没有预备队了!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经过龙卫的提醒,曾将军这才记起他在开战不久便把预备队派上了城墙——实际上,他们与匈人开战也不过两三刻钟而已
“将军,让我去!”
主动请缨的是一名丹鼎师,他只有二十多岁,是哨站里三名丹鼎师里最年轻的一个。他原来肩负的战斗任务是用法术修复被匈人破坏的城墙。
“城门交给你了!”值此危难之时,曾将军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允许了他的请求。
年轻的丹鼎师跟着龙卫赶到了城门,此时城门终于坚持不住,在匈人的冲击下倒塌。狂呼的匈人全然不顾玉勇的箭矢往前冲,甚至有些后面的匈人直接抓住前方的同伴当作盾牌。
攻入敌方营地,取得这样的巨大战场优势无疑更加振奋了匈人的士气。胜利天平的倾斜让匈人们狂热起来,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往前推进。匈人无视前方的刀枪和箭雨、无视爆炸的法球、无视城墙和沟壕、无视了倒下的战马和同胞;一直冲击、一直向前,终于杀进敌方的城堡。只要继续向前,战斗的胜利毫无疑问属于匈人。
但是匈人们前进的道路仅限于此了,年轻丹鼎师阻挡在他们前方。
“呀——哈!”
丹鼎师运起法力,黑色卷曲的怪异利刃自地下破土而出,向着匈人的队列卷过去。就像切割肉块一般,利刃所经之地,匈人只留下断成几截的尸体。
年轻的丹鼎师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操纵着卷曲的利刃不断收割着匈人的性命。周围防御的玉勇部队重整了队列,跟在丹鼎师身后,用长枪和弓箭击杀试图从左右两边进攻的匈人。玉勇部队形成坚固的左右两翼,拱卫着丹鼎师一路杀出了城门。
经此一变,城门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是随后赶来的匈人加入战局,双方在城门处展开激战,一时战局僵持不下。
萧腾蛟带着龙马骑兵不断地落地、跃起。几个起落的冲击就稳定了左侧的局势,协助守城的玉勇把爬上来的匈人赶了下去。接着他率领龙马骑兵飞入高空,看到防线有缺口时就利用龙马骑兵的空中优势迅速前去支援。
又一个巨大的光球砸在匈人的队列中,稍微迟滞了匈人攻势。秦经在这次施法后坚持不住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不断喘息。
秦经不记得已经施放过多少次法术了,至少比以前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多。即使每次的法术都能造成数百的杀伤,但是匈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施放法术的消耗不断累积,终于让秦经支撑不下去了。
“巫师倒了,南佬的巫师不行了——快杀了他!”
已经登上城墙的匈人看到秦经倒地,大声将消息通告给同伴,这个消息立刻让匈人的精神一振,朝着秦经所在的地方冲杀而去。
“列好阵型,绝不许匈人再向前一步。”曾将军带着六名龙卫组成了一个小型的枪盾阵。由于人数不足,曾将军亲自充当了阵型左侧的短刀手。
一群刚登上城墙的匈人对这个枪盾阵发动了冲击,枪盾手用盾牌抵住敌方的武器,接着刺出长枪,枪盾的左右两翼各有持刀的士兵,他们负责处理试图从两侧进攻的敌人。曾将军挥刀砍翻一个冲过来的匈人,后方冲过来的数个匈人趁着攻击的空隙突然抱住他,曾将军正要挣扎,匈人们却擒抱着他直接跃下城墙,众人一起摔到地上。
城门处涌来的匈人越来越多,丹鼎师努力地维持着黑色的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匈人的进攻。匈人眼见正面无法突破丹鼎师的防御,转而去进攻左右两翼的玉勇部队。
丹鼎师见匈人进攻左右的玉勇部队,将黑色利刃也分作两股,一左一右支援两翼。在黑色利刃散开的时候,一阵乱箭向丹鼎师射来。丹鼎师一时无法招回黑色利刃,只能将法力运上双掌,用手掌抵挡箭雨。
双掌拨开十几支射来的箭矢,丹鼎师还是露出了空隙,一支箭射穿他的面甲,插入右眼。年轻的丹鼎师发出痛苦的喊叫,捂住被射中的右眼跪倒在地。黑色利刃失去丹鼎师法力的维持,化作黑色的尘埃散去。
匈人的箭雨不断地向萧腾蛟的龙马骑兵队射来,一直试图冲击匈人队列的骑兵队伍无法穿过箭雨组成的屏障。萧腾蛟明白,如果自己一直在安全距离游走,那么他能够在空中机动的龙马骑兵将是战场的旁观者,无法对敌军造成杀伤,也不能支援己方友军。
为了能够杀伤敌军和支援友军,萧腾蛟做出了决断,年轻的骑兵队长对着跟他同样年轻的士兵高喊道:“龙马骑兵队,冲锋,破阵!”
龙马骑兵队长驾驭着赤红色的龙马,自高空冲下,迎着箭雨向匈人的军阵发动了攻击。骑兵们随着队长也冲进了敌军的阵中,而匈人的箭雨也让数名龙马骑兵自空中坠落。这些没能避开箭雨的骑兵坠落后,立即迎来了匈人的乱刀和棍棒。
萧腾蛟放弃了龙马骑兵的空中和机动两项优势,他率领的骑兵队携带的箭矢已经用完,缺乏远程牵制敌军的手段,在空中被箭雨隔绝的龙马骑兵想要参与战斗——只有像一支普通的骑兵一样,在地面上与匈人展开厮杀。
在匈人重重包围的军阵中央,逢盈宛如一颗激流里的尖石,在匈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中依然挺立。逢盈全身的衣服都被染红,尘埃和血液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周围的匈人如同围着火焰的虫子,不断地上前试图熄灭这团火焰,不过毫不意外地如扑火的飞蛾一般留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逢盈杀入匈人的军阵后,不知抢了匈人多少匹马,只要骑乘的马脚力慢了下来,或者被匈人杀死,逢盈便抢夺别的马匹乘骑。他利用马匹的冲击和机动不断地在匈人军阵中左冲右突,砍翻了向他袭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的匈人。
匈人因为逢盈的冲击爆发了不小的骚乱,各队之间发生了相互践踏。又因为逢盈只身一人入阵,目标太小,为了避免误伤友军不敢放箭。一时之间,匈人的状况显得极其狼狈。
在混沌荒原,从来都是匈人在别的部落面前耀武扬威,精湛的骑术和彪悍的身形让无数敌人成为匈人任由宰割的鱼肉。逢盈孤身入阵的举动让匈人感到了极大的侮辱,眼睛死死地盯着逢盈那羸弱的身影,匈人胸腔中燃烧着战意和怒火,他们心里想着一定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南佬碎尸万断。
身体上传来一阵割裂的痛感,逢盈反手将一名身后的匈人骑兵刺下马,传来的痛感正是这名匈人骑兵挥刀之后的结果。逢盈为了便于行动,没有穿着铠甲,自冲入匈人的人群,他的身体不知被伤了多少处。起初还能感觉到痛楚,后来因为专注与敌人厮杀便没有了感觉。如今痛感再次出现——逢盈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战斗所带来的振奋已经逐渐消退,很快他就要被波浪般涌来的匈人所淹没。
逢盈往哨站的方向望了一眼,试图查看战局的情况。但是层层叠叠的匈人遮蔽了他的视线,让逢盈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使看到了哨站的战局,逢盈心里也知道比起自己这边也不会好上多少。这场战斗从一开始,胜利对他、对天朝哨站的士兵们来说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逢盈一掌拍在马鞍上,借着力道往上跃起。上跃力道未消时,手中长剑挥出一道剑气砍向地面,产生一股反推之力。凭借前后两股力道,逢盈人如响箭升空,窜入三四丈高。
“焚阳诀!”
逢盈双手握剑,自高空往地下急速坠落,长剑插入地面,一道强劲的气浪奔涌而出,接着逢盈全身散发出强烈的金黄色光芒。
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爆炸声贯彻云霄。气浪向四面八方散开,掀翻了无数匈人和战马,耀眼的光芒让正午的太阳都显得黯淡了几分,整个战场被爆炸撼动着,然后陷入了一片死寂。
跪倒在城墙上的秦经睁开眼,往下方的战场望去,整个战场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和马,秦经自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在手心倒出三枚金黄色的丹药,一口气咽进了肚子。
在丹药的效力下,秦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法师自地上站起,取下腰间的一个小圆筒,往空中一扔。圆筒炸开,发出尖锐的呼啸,余烬形成一团黑烟缓缓升入高空。
随着圆筒发出的呼啸,战场在死寂中缓缓苏醒,被爆炸的声响吓呆的役夫和医师重新开始动作,被气浪掀翻的匈人从地面爬了起来。喊杀声再次响起,胜负尤未分出,战斗没有结束。
曾将军推开匈人的尸体,艰难地站了起来。数个匈人在坠落时被曾将军压在身下,这些倒霉蛋充当了肉垫,减少了下坠的冲击力。作为最高指挥官的曾将军看着战场上躺着的匈人和己方士兵不得不陷入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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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爆炸激起的尘埃即将要散去,战场上的匈人尸体身上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直面爆炸威力的匈人毫无生还的可能,自爆炸中心产生的气浪余波直达城门,逢盈明显控制了‘焚阳诀’的威力范围,只让其笼罩城墙外的战场,没有对哨站造成损伤。
曾将军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他高喊道:“反击!反击!杀光剩下的匈人!”
来袭的大多数匈人都被爆炸笼罩,只有已经登上城墙和聚集在城门处的匈人残存在战场。这些匈人的数量相比开战之前已经大大减少,逢盈通过一场巨大爆炸让战场形势逆转,各处战斗的哨站士兵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城门处的战斗在继续,年轻的丹鼎师握住刺入眼球的箭矢,手中燃起一股黑色的火焰,黑色的火焰将箭矢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烧为灰烬。黑色扭曲的利刃重新自地下冒出,丹鼎师运起法力,让黑色利刃向匈人再次发起攻击。
被气浪掀翻在地的萧腾蛟一骨碌爬了起来,拉起了同样躺在地上的赤红色龙马,赶紧上马背。其他被气浪掀翻的骑兵也陆续站起来,接着龙马骑兵和匈人骑兵又开始了厮杀。
两三枚炮弹落在匈人的骑兵队列中,数十个骑兵在炮弹的威力下人马俱碎。遭到突然袭击的匈人抬头,看到了空中漂浮着两辆天舟。天舟上不断发出炮弹,打击着各处残余的匈人,本来就被‘焚阳诀’杀伤大半的匈人在面对天舟的炮火打击后彻底丧失了战意,士气崩溃的匈人开始怪叫着逃跑。
秦经之所以此前没有动用两辆天舟,一是因为天舟炮弹较少,能为战场提供的火力支援有限,一旦炮弹用光,天舟就成了飘在空中的灯笼,不会对匈人产生任何威胁。二是天舟是唯一可以逃离这个哨站的保障,哨站如果沦陷,天舟会带着最后的希望从空中撤离。曾将军知道秦经的打算,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把天舟作为己方战力算入这场战斗。
在逢盈发动‘焚阳诀’后,秦经抛出了信号筒让一直待命的天舟升空,如今天舟的炮火成了整个战场最有力的威慑,几轮炮火过后,匈人的抵抗意志被自空而下的炮弹摧毁,残存的匈人无一不开始溃逃。
萧腾蛟率领着龙马骑兵追杀溃逃的匈人骑兵,在天舟上的秦经对着龙马骑兵队长大喊道:“不要恋战!快去找逢盈!”
听到秦经的呼喊,萧腾蛟拉着龙马升空,往远处搜寻逢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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