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逢盈称为‘于姑娘’的女子也向逢盈拱手行礼:“逢统领,我们是陆统领派出的第二批人手,听闻龙卫曾将军的哨站可能遭到匈人围攻,我和年弟(她旁那个被逢盈称为‘海猴子’的男子)也被陆统领安排了前去协防的任务,并负责把秦师(指秦经)和萧队长(指萧腾蛟)安全带回来。”
逢盈本意是和两人一起返回蝰门关,听完‘于姑娘’的一番说明,知道他们两人还有其他任务在身,再说曾将军的哨站的确需要人手增援,也不再坚持。
“既然如此,那么请于姑娘先行送我和真得秀返回蝰门关。”
“这是自然,请逢统领让龙马保持悬空,我开始施法了。”于姑娘双手掐诀,一道接一道的蓝色的光芒自手中发出,如同一块块丝绸将逢盈、真得秀和龙马包裹起来。
‘海猴子’有些疑惑地打量了逢盈身后的真得秀一眼,似乎想询问逢盈有关这个陌生姑娘的来历,不过时间紧迫,他也知道不是合适的时机,于是没有说话。
“坐稳了!”逢盈低声提醒真得秀。
自于姑娘手上散发的蓝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将两人一马彻底包裹。
真得秀只觉得眼前一道闪光,遮蔽了视线,她下意识地闭起眼,好一会儿才感觉强烈的光线消失。睁开眼睛的她有些眩晕,看到的东西都是层层叠叠,幸好她还记得逢盈的提醒,紧紧地抱住了后者的腰,以避免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
举目四望,真得秀发现刚才的那两人已经消失了,周遭的景物也变了样子,地面已经从草原换成了荒漠。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得秀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惊讶地向逢盈发出了疑问。
“适才是于姑娘的修炼的缩地之法,我们已经被于姑娘传送到距离长垣很近的地方了。”逢盈怕真得秀不理解‘缩地’的意思,又补充说明道:“就像你把杯子从客厅拿到花园一样,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居然还有这种奇妙的法术!”真得秀感慨起来,不过她想到逢盈能施放出巨大的爆炸,被叫做‘海猴子’的人能一个人射出箭雨,这传送的法术出现似乎也不奇怪了。
“能担任鸦卫的人身上总有一些长处,会几样法术并没什么稀奇。”逢盈让龙马降落到地面,又让龙马在地面缓慢地快走起来,“我们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长垣了。于姑娘可是替我们节省了两天的时间,若没有遇上她,一路上可不知道还要碰上什么麻烦。”
天空逐渐明亮,黑夜终于过去。视线终于好了起来,可惜现在经过的都是荒漠,环顾四周只有低矮的灌木、堆积的牛羊骨头和破旧的早已被废弃的木制房屋。
想起只见过一面的男女,真得秀对他们有些好奇,她问逢盈道:“对了,逢盈你怎么会叫那个小哥‘海猴子’啊?这个名字听起来挺怪的,难道是什么他的外号吗?”
“你说的没错,‘海猴子’当然不是他的名字,只是我取的一个诨号罢了。”逢盈不打算隐瞒男子的身份,用一路上惯有的耐心解释道:
“他本名‘海寿’字长年,出身南皋海氏一族,本来是个纨绔子弟,后来投身鸦卫效力,被编入十二部的申部,代号‘驳猴’,所以我就给他取了个诨号‘海猴子’——不过你可不要用这个诨号叫他,不然全身上下都会被箭射出几百个窟窿。在卫北列省的鸦卫里,能用‘海猴子’叫他的人也只有我了。”
听完逢盈的说明,真得秀说道:“逢盈,你和海……他的关系很好吗?”
“倒也说不上多好,只是有些缘分罢了。”逢盈似乎想起了开心的事,笑着对真得秀说道:“五年前,我来南皋的路上第一个打的人就是他,后来还绑着让他吹了一夜的冷风。”
“啊?逢盈,你不是做的很过分吗?后来怎么会和海小哥关系变好了?”
“后来于姑娘出面来救海猴子,让我放了他。经过这一遭,我们就此结识。”回忆起往事的逢盈随后发出一声叹息:“再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海猴子和于姑娘加入了鸦卫。”
“那么于姑娘又为什么要来救海小哥,她是海小哥的姐姐吗?我看两人似乎也不像姐弟啊?”直觉告诉真得秀,海寿和于姑娘并不是单纯的同僚,而逢盈又说于姑娘从自己手里救过海寿,那她更肯定两人之间还有更深的关系。
真得秀的猜测引来逢盈的训斥,他气哼哼地说道:“小姑娘好的不学,非要念叨别人的私事,真得秀你这样可不好。
于姑娘是长年的义姊,自小照看他长大。长年在幼时父母辞世,此番情形之下,于姑娘对长年而言如姐如母,至于他们二人关系以后如何,也不需我们这些外人多事揣测。”
挨了一顿教训,但逢盈有说的在理,真得秀也没将其多放在心上,只应了一声“哦”。
天空已经彻底放亮,太阳逐渐升起,荒漠上出现了一条平整的道路,依稀可见各种车辙的痕迹和牛马的蹄印。道路两旁立着高耸的石柱,石柱的顶端雕刻着一只蹲坐的兽雕。这些石柱沿着道路整齐地排列,成为最明显的坐标。
向远处望去的真得秀很快就看到了高大的城墙和一系列的堡垒群,它的上空飘着白云,城墙要塞绵延不绝,两端都看不到尽头。真得秀大声叫道:
“那就是长垣?”
逢盈点点头,催促着龙马加快速度往长垣奔去。
越靠近长垣,真得秀便越发惊讶。在远处只能看一个大概的样子,而靠近之后才能真确地体会这道防御工事有何等宏大,给予了她无比震撼的压迫感。
高大的城墙自平地建起,目测高度至少有几十米,要知道一般的城墙有都在十米以下,十几米高的城墙已经是极限。可是这道城墙居然有几十米高,与其说它是一道城墙,不如说它是一座山更合适。
更令真得秀意外的是,长垣的上空居然还漂浮这大大小小不等的山丘,山漂浮在云端这等不切实际的景象居然真切地出现在眼前,让真得秀说不出话来。
69書吧
长垣上空漂浮的山丘上,龙马带着骑兵四处游弋,天灯和天舟来往不断。因为长垣太高,真得秀看不到城墙上有多少士兵。
一些近乎与城墙一般高大的军士陶俑整齐地在长垣的城墙处排列着,
相比之下,真得秀眼前要经过的关口倒是正常许多,这是长垣城门外设立的一个瓮城,是防御工事中的重要的一环。
逢盈早早地龙马放开,任由龙马飞走,让真得秀与自己步行来到关口前,真得秀不太理解逢盈的做法,随即问道:“我们为什么不骑着龙马进去呢?”
逢盈把水和干粮交给真得秀保管,一边脱下自己的皮袄:“龙马是军队所有的战马,我们骑着龙马入关难免会引起别人关注。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入关更好。”
看到逢盈脱下自己的皮袄,真得秀也想脱下身下厚重的皮袄,不过逢盈很快阻止了她:“真得秀,你还是穿着这身袄子得好。不然以你那身轻薄的衣服,不想让人注意都难。”
听到逢盈这话,真得秀心想,逢盈还真是没完了,就逮着她的运动服不放。我身上穿得也不是网球衣这类贴身的运动服,好歹是衬衫、外套、长裤齐全的整套装备啊!要真是那些短袖短裤只有上下两件的运动服,不知道逢盈会有什么反应。得亏真得秀不是在游泳的时候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不然穿着一件贴身泳衣的她指不定连话也不问,干净利落地被逢盈一剑给了结了。
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顿逢盈的保守迂腐的思想,真得秀还是按照逢盈的话没有脱下自己的皮袄,好在早晨的气温还低,真得秀倒也没觉得热。
两人来到关口的城门检查处,已经有些商旅在排队等候。城内的商旅和行人也从临近的一个城门陆续走出。玉勇拿着长戟在两旁守卫,负责检查的边防人员正核查着每一个要入关的行人和货物。
逢盈没有去排队等候,他带着真得秀直接来到了检查处,守卫的玉勇本想上前喝止,看到逢盈亮出的一块凭证之后退回原位。
负责检查的人员看到逢盈手上的凭证之后,引着两人一处被封闭的检查通道。一个玉勇队长看到逢盈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他出声喊道:“逢盈,你回来了!”
“田兄弟,久违了。”
逢盈向走过来的玉勇队长略一拱手,说道:“这次我出关可没挣到什么钱,还惹上了大麻烦,差点回不来了。”
“做生意总是有赚有亏,哪能次次都赚钱。不过回来就好,等会你检查完毕,我给你接风洗尘,到酒馆好好吃上一顿。”
玉勇队长拍着逢盈的肩膀,热情地攀谈起来。他看起来年纪比逢盈要大几岁,身材因为穿着重甲的缘故看起来有些矮,实际上比起逢盈还要高上一些。
接着玉勇队长看到了穿着厚厚皮袄的真得秀,他对逢盈说道:“逢盈,平常你都是一个人做生意,什么时候多收了一个小兄弟?”
还没等逢盈开口,真得秀反驳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兄弟!”说罢,她摘下自己的熊皮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垂露而下。
“她叫真得秀,是我这次从混沌荒原救回来的小姑娘,暂时跟在身边。”逢盈对真得秀的介绍可算得上是简略,近乎没有透露任何有效的信息。
玉勇队长听到逢盈的话,就知道他不想多谈真得秀的情况,于是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不过逢盈身边多了一个姑娘这件事,玉勇队长还是很惊讶,于是多打量了真得秀两眼。
检查完毕之后,玉勇队长让逢盈和真得秀先行前往酒馆,他去向将军告假,随后就到。
逢盈在路上告知真得秀,这玉勇队长正是此前要她寻找的田家兄弟中的哥哥田大进,兄弟两人是南皋城外的田家村人,早些年前和逢盈相识。由于经常出入蝰门关,所以双方多有往来。
尽管如此,真得秀也察觉到逢盈故意向田大进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比如这次,逢盈对混沌荒原上发生的许多事都避而不谈,甚至根本没有向田大进透露半点口风。也许在田大进的眼里,逢盈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商。
“逢盈,你是不是故意向他瞒着自己的身份?”
面对真得秀的求证,逢盈瞥了一眼小姑娘的脸,回答道:“有时候我们只需要知道自己能知道的事就好了,许多事知道后总会为自己和别人都惹来麻烦。”
真得秀点点头,她听完逢盈的话觉得自己现在该知道的事没有知道多少,而不该知道的事却知道的太多了。然后她带着‘我不会被灭口吧’的担心向逢盈问道:“逢盈,你说我是不是知道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逢盈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得秀你既然知道这点,那就乖乖地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说话。”
“我懂,我懂。”
真得秀忙不迭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懂了还是装作懂了。
“你懂个头!”逢盈用力弹了一下真得秀的脑门,引得她叫了起来。他看着捂住额头的真得秀,摇摇头说道:“我们先去酒馆,赶了一夜的路,你也该饿了。正好去吃些东西,不过可别吃太撑了。”
整个瓮城面积其实不小,城内不仅有堡垒和碉楼,还有市集和民房,整体跟一个小城镇差不多。街上的玉勇巡逻队时有来往,不过更多的是来往商旅行人。
城内有专供商旅和行人留宿和吃饭的酒馆和旅驿,还有一片专门交易的区域,不能进入蝰门关的蛮子商人会在此出售他们的货物,有些商队也不愿意涉险进入混沌荒原,于是在这个瓮城的市场里直接将商品卖出。整个小瓮城虽为军事建筑,但是商业气息同样浓厚。
逢盈带着小姑娘迈进一家酒馆,找了一张桌子让真得秀坐下。他去后厨找老板点菜。
真得秀这两天近乎没怎么好好地吃东西,上次吃东西还是在跟着秦鹊儿救治伤员,厨房送来一桶杂米粥,她抓紧时间囫囵吞了一碗。之所以没感觉到饿,大概是秦鹊儿让她吃下的那枚丹药的效果。
在等待逢盈回来的时间里,真得秀百无聊赖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双脚悬在椅子下晃荡。
因为还是上午,早餐时间已过,吃午饭的时候又没到,所以整个店空荡荡的,连厅堂内都没有伙计招呼客人,估计是去后厨帮忙了。
正在真得秀无聊地等着逢盈回来的时候,一把尖刀缓缓地架到了她的喉咙上,背后的人发出诡异的笑声,听起来像男人又像女人,或者男人和女人一起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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