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没入江雪茗胸膛大半,Z有经验,这把刀已经绝对刺进了江雪茗的心脏。
江雪茗抬手轻轻推开Z离自己心口不过一拳距离的,死死握住刀柄的手。
对,轻轻一推Z就挪开手了。
Z第一次露出这样失态的表情,眼皮狂跳,眉头抽搐——当她看到刀身从埋进江雪茗身体的入口处断成两半时。
Z拿着只剩不到半截的刀刃加刀柄,刀身断开的切面光洁美观,简直平滑得像镭射切割过的一样。
江雪茗的肉体则不多不少正好将另一半的断刃裹挟其中,刀没有凸出或凹陷,精确地卡在胸骨至心脏的凹槽中。
而那紧密贴合的刀和肉接触的周围没有血迹,破裂的皮肤表面下露出的是和血肉狰狞的红光。
Z眼睁睁地看到伤口迅速愈合,这样的能力江雪茗刚才用过一次了,但这下Z离得很近看,看得清晰无比——
看那肉体缺陷之处皮肉疯长,长出粉色的新生组织,再有密密麻麻的血管攀爬上新肉。
江雪茗新生的肉把断刃埋进了胸口,长好的新皮肤做好了最后的封存。
Z不懂她是怎样做到心脏连带着那样一把断刃一同搏动,江雪茗依然面无波澜。
“……你,你……”
Z不仅被这骇人场景惊到,现在她已失去了继续挥刃的资格——她没有武器了,她的手中只剩刻着和平会标志的刀柄和残缺的半把钝刃。
江雪茗呢?一片金属插在心脏里长合了当然不好受,但尚且在她可以忍受范围内。
而她的脑子里混沌的声音像是经过了滤音器处理,所有哀嚎啊怒骂啊,又或者是无奈的悲叹,全成了——不值一提的底噪。
好安静。
Z还在歇斯底里地说什么,但还是,好安静。
江雪茗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超负荷了。她静静地看着Z失去理智般将手再次伸向江雪茗脖子上的万象——还真是不死心。
正准备做出应对,Z的动作戛然而止,停顿在手掌张开的一帧画面。
嗯?
江雪茗的视线越过Z,她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
安格斯。
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安格斯穿过一片狼藉,又绕过保持着要夺万象的姿势僵立在原地的Z,站在江雪茗面前和她对视。
“走吧。”
安格斯对江雪茗说。
“去哪?”
“送你回去。”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可解释的,江小姐。”
江雪茗敏锐地捕捉到“江小姐”这三个字,一个称呼好像意味着他们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般。
江雪茗打量着安格斯,他看上去井井有条又沉稳矜贵,自己经历了街头火并搞得狼狈不堪,甚至身上还沾着刚才打翻溅到的关东煮的汤汁。
“她呢?”
江雪茗看向Z,她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秦四和其他二人也保持着惊恐未定的神态,和准备冲向江雪茗的姿势定在原地。
“出了我的异能生效范围,定身效果就自动解除了。”
安格斯拿出车钥匙,
“江小姐,走吧。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哈……你们这些人……还真都是大忙人啊,动不动就什么任务任务,身上背负的都是沉重的使命对吧?我就是你们实现自我价值的牺牲品?”
江雪茗语气轻佻,听不出半点控诉,但还是让安格斯僵硬片刻。
她一巴掌拍向安格斯的腰:“走吧。”
“……”安格斯呼吸一顿,觉得江雪茗有些奇怪。
江雪茗的确奇怪,她自己都觉得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看来这次用万象后劲有点大。
他们行至安格斯停车处——这片地要开阔很多。
大概都凌晨了,江雪茗见天边居然有破晓之意,远处高楼已经被被镀上一圈昏暗的白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雪茗问。
“手机卫星定位,实时录音。”
“哈哈,我已经在监视下了啊,前段时间还毫无知觉,每天还没心没肺地活着。”
“只是为了江小姐和万象的安全。”
安格斯垂眸。
“嗯。”
江雪茗指了指自己胸口,
“我这里,还有把断刀,是不是该先给弄出来。”
安格斯蹙眉看了看江雪茗所指的自己心脏的位置:“能忍到回去做手术吗,我可以先为你屏蔽掉痛感……”
“你还没向我道歉,安格斯。”
江雪茗打断了他的话。
安格斯沉默了,她知道江雪茗说的是晚宴上的事。
即使那段视频当着众人播放并非他本意,但约会的安排,到视频录制,是他所做没错。
但他又有什么必要道歉?他没有哄小女孩的闲心,江雪茗这个名字只是和万象绑定在一起的名词而已。
那他又有什么理由道歉呢?江雪茗现在几乎已是众矢之的,再拉拢她无异于惹祸上身。
那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69書吧
“抱歉,江小姐……”
安格斯讶于开口时自己内心的触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了什么而动容?
江雪茗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手向心口抓去。
她手上力度逐渐加大,直到手指没入胸膛,江雪茗用手继续向胸腔内挖掘着。
安格斯停滞住了呼吸,江雪茗这是在做什么?
江雪茗没有露出任何与痛苦有关的表情,她只是仔细又冷静地在胸口挖着,像正执行手术的外科医生。而操作部位那里没有任何肉体被破坏的显征,不见鲜血,只是似有微弱红光。
安格斯看到江雪茗胸腔外表的一块皮肉耷拉下来,垂在腹部,露出本该在其覆盖下的完整的胸骨,胸骨内罩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那场面并不血腥,江雪茗挖出的一部分像人体解剖课上的模型般工整清晰,安格斯在透出异样红光的身体中一眼看到了——收缩的心脏里包裹了一截黑色断刃。
“帮我拿出来。”
江雪茗指着那截断刃,在安格斯看来就是个黑色的方形槽口。
“……你会痛吗?”
安格斯茫然问道。
“不,不会。”
江雪茗朝安格斯又走近一步,胸腔旁一寸就是尚好的,平滑的白皙皮肤,这画面太过割裂了。
安格斯便试探地将手指探过胸骨体,那其中比外界温度高上不少,他指尖接触那颗柔软心脏中紧裹着的断刀。
摸到切面就能感受出那把刀已经是人体的温度了,安格斯小心翼翼地拨开包在上面的心肌,一点点抽出断刃——完全抽出后,无论是安格斯手上还是刃面,都没有沾上哪怕零星血迹,这太奇异了。
安格斯想驱使异能将暴露在外的胸腔复原,但江雪茗比他更快。
她扶起耷拉在腹部的皮肉,重新贴合在外露的胸腔上,皮肤与皮肤之间的裂口在红色光芒中重新粘合,最后粘合后粉色的疤痕也消失不见,她的身体恢复如初。
安格斯感到终于可以顺畅呼吸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感受力是迟钝的,太超现实了……只有手中的断刃告诉他方才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跪下。”
江雪茗轻声道。
“什么?”
安格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下。”江雪茗的声音还是那般轻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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