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出来时,江雪茗感觉没一步能有有踩在地上的真实的触感。
被异能者忌惮而被处决的潆,想消灭所有异能者的潆,偏偏靠普通人类的“信念感”滋养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的潆。
太过复杂,太过矛盾的潆。为什么江雪茗潜意识里觉得他就是邪恶的?
因为潆展露出的强大吗,因为她江雪茗在潆想杀死的异能者群体中有朋友吗?
可她自己呢?她是个普通人,而且,是能够唤醒万象的普通人。潆的复活已成定局,她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呢?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可以唤醒万象?
这是她第一时间的想法,很多人遇到倒霉的事的时候第一时间也会想这个,然而现实根本是没有逻辑和道理可言的,现实有时候比戏剧更浮夸。
“走吧。”
走出牢房门,终于不用和潆共处一室了,江雪茗看着二三十个短暂的同窗与同伴,心里感慨万分。
“老师怎么样了?”甚至还有人问道。
他想杀了你们。江雪茗总不能这样说。
“挺好,生龙活虎,张牙舞爪的。”
“老师好厉害,隐形异能居然对他没用。”莉特说,话中尽是崇拜之情。
“毕竟是老师嘛。”江雪茗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加快脚步往外走。
安格斯看出江雪茗状态不对,没有多问,只是将小手放在江雪茗的手背上以表安慰。
“……谢谢你。”江雪茗缓缓叹出一口气,“如果你一直尊敬爱戴的人原本相貌不是你所见的那样,你能接受吗?”
“我差不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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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江雪茗隐约觉得他的安慰相比平时来说,更像真心的一些。
“我当时,和你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带着同学们,去为老师争取脱罪的机会。”
安格斯缓缓讲述着真实的历史,
“但是我没那么幸运,那时的我也远不及你的心智,所以我们的行动不甚完美。”
“在我们好不容易闯进处决现场时,他们早有准备。潆的学生,个个天赋异禀,所以即使年纪小,破坏力也不容小觑。”
“但我们没能有任何作为——他们早有准备,准备了我们每个人的详细信息,他们有我们每个人的软肋和把柄,比如我,他们威胁我说——”
“我的父亲是高层的干事,如果我阻挠处决进行,'可保不准你的父亲会不会丢掉饭碗啊',他们是这样说的,除此之外,还有我的母亲,她是有着平平无奇的异能的平民,'至于你的母亲,可保不准她会不会为此丢掉性命啊',他们这样说。”
“每个学生都被逐一威胁,我的家人的存在不算是隐秘的事情,毕竟我的父亲是高层干事,但是其他同学的信息也被他们尽数掌握。有我们所有人信息的,只有潆一个人——我们是特殊的班级,每个人都是潆亲自带到班上的,我们的事只有潆会知道,所以只能是他提供的信息。”
“那个时候,我……很震惊,也很愤怒,不明白潆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潆在我们面前被处决了,他在我们面前掉了脑袋。那以后,我对他说不清是什么感情,至少如果你告诉我,潆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我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安格斯平静得不像在讲述自己的事情。
江雪茗能想象到,天才学生们,因为异能,家人等等各种信息一暴露会多受制于人。难怪安格斯之前要和她说什么“黑暗森林”。
“潆会在我们的时间线复活。”
江雪茗说这话时又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想消灭所有异能者,万象里封存着属于他的力量,而我唤醒了万象,我……”
江雪茗能感受到眼球震颤:“是我……我唤醒了万象……”
“万象?”安格斯一怔,“那不是江阔说空间局办案时得到的神的契物吗?”
江雪茗摇头,不再过多解释。
而两人在短暂的沉默后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潆会复活。
对于潆的力量,他的学生们比江雪茗要更清楚。在安格斯的印象中,潆一直都是深不可测的,无论是何种异能,他都了如指掌。
他极善的面孔让人忽略了这种强大所带来的隐患,因为潆在学校的时候实在是太温柔了,带着母性温柔的男人,谁也不会觉得他的强大会是危险的。
难怪,难怪最近局势会异动,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么?
“我们乐观点……”
安格斯还没说完,整个场景突然变得漆黑,这里对感官造成的一切影响戛然而止。
江雪茗醒来时感到脊背发麻。
梦,冗长的,昏暗的梦。
刚才好像是在做梦一般,结束得好草率……
江雪茗环绕四周,是个狭窄的小房间,让她莫名联想到梦中的小牢房。
“测试通过了,这是学生会证章。”
坐着对面的楚禅后将一枚金属徽章从桌面上推给江雪茗,他两手交叉,支着下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先回去了。”
“……你说的团建就两个人啊。”头脑渐渐清晰起来,从进入活动室起到进入幻境的事,江雪茗清晰的记得。
江雪茗收下了徽章,这玩意做的还挺精致的。
“这次的团建就两个人,其他成员你以后会见到的。”
“你说我江阔安格斯两边吃,我看你才是吧。”江雪茗靠在椅子上,神情不善。幻境是江阔要求制造,让江雪茗进入的,后来安格斯又进入幻境了。
“嗯。”楚禅不以为意,“不然呢,你以为'藏龙卧虎','不简单'这些词都只是夸奖你的?”
“……”江雪茗还是人生第一次遇到说话这么气人的人。江雨轩完全不敌这种气人程度,或许江阔可以,但他没有像楚禅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出弔话。
“开个玩笑,幻境里发生的事我也看得到,你这个人确实还是挺神奇的。”楚禅站起身,他径直离开了。
江雪茗坐着缓和了会情绪也走出了活动室。
走廊有射窗,外面天色还早,甚至和江雪茗刚进活动室时差不多。江雪茗掏出手机看了眼,居然才三点不到。
……发生这么多事,在外面的楚禅和江阔都是八倍速观看的吗?
透过窗还能听到楼底下学生们的交谈声,江雪茗站在窗边朝下看了眼,一片繁荣景象还真是和幻境中的场景大相径庭。
江雪茗给安其罗发了条短信:
【:团建结束了,要出来逛逛吗?】
安其罗回复得很快:
【安其罗:好。】
【安格斯说晚上一起吃个饭,问问你有时间没。】
……安格斯……
安格斯已经完全不像初见般那样神秘,安其罗如今好好地活着,江雪茗对他的防备心已经放下不少。
【: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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