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脑子,好麻好痒……
江雪茗很难具体描述这种感觉,头颅中就像听着助眠触发音时一样,或者说像被低压电流击中,也可以将颅内的这种感觉类比伤口结痂时的麻痒。
“这是哪?”
不适感过劲,江雪茗打量四周——
她正坐在教室里,教室并不宽敞,也不明亮。她的课桌还是木质的,桌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刻痕,看来年代很久远了。
周围的同学们埋着头认真学习,而这些人中,有貌似四五岁的孩子,也有壮硕的中年人。
天很阴。
方才窗外有黑压压的一片大雁飞过,像是黑云压城。
江雪茗正看着窗外,老师从讲台踱步到她桌前,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小江,又在走神。”
老师的声音很轻柔,江雪茗抬头,老师穿着旧式制服,长得端正,看上去年轻毓秀,表情嗔怒,但更多是无奈和长辈的关怀。
“……对不起老师。”江雪茗打开课本。
好奇怪,……她看到老师的一瞬间汹涌的情绪涨满了心脏,强烈到她几乎没忍住要落下泪来。
这样的情感来得太快,江雪茗无法分析这属于哪种情感——爱,痴迷,贪恋?又或者是委屈,怨怼,恨?好像都不是。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下课来一下我办公室。”老师轻声说。
下课铃一响,江雪茗跟在老师后面。
江雪茗跟随着老师的步伐走着,走廊上的一切都很熟悉,到办公室的路也很熟悉。
当江雪茗看见办公室泛黄的墙上拉起“欢迎江城大学新生入学”的横幅,大脑一片空白。
这里是,过去的江城大?
站定在办公室的江雪茗还没回过神来,老师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啊,坐啊。”
“啊?哦。”江雪茗坐下,发现屁股底下摆着的是一张沙发。
这时的江城大,老师们还是集体办公。
江雪茗看了看,这个老师是唯一在自己桌旁放张沙发给学生坐的。
“小江,那个……”老师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放桌上,推到江雪茗这里,“给你。”
办公室很嘈杂,好像所有人对这位老师给学生分糖吃这事情习以为常,或者其实没人感兴趣这里发生了什么。江雪茗中学时,办公室的老师们都是很爱互相开玩笑的。
“谢谢老师。”江雪茗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糖,“为啥给我啊?”
“因为你最近很棒啊,也没有和小安打架。”老师笑吟吟道。
这是附身到哪个精神小伙身上了?还和人打架呢。江雪茗摸了摸头:
“哎……以前不懂事,给老师添麻烦了。”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哦,小江。”老师也拿了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不管怎么说,小安比你年纪小上不少呢,在班上你得让让他。”
“比我小……不少?”江雪茗愣了愣。
“嗯,确实,他的异能天赋强到让大家忘记了他还很年幼呢。”老师皱眉,“唔,这糖怎么这么酸……”
老师翻过糖纸一看——“'低糖版柠檬味'?可恶啊,生产商怎么不猜猜我为什么要吃糖?生产低糖版的糖的意义在哪里?卖不出去就混进什锦糖果里面卖是吧!”
“班上各个年龄段的学生都有,管理起来很麻烦吧?”江雪茗试探问道。
“的确啊。”老师叹气,“更何况个个都身怀绝技,谁也不服谁,我这个老师,真是心力交瘁啊。”
江雪茗不知道如何接话,好在这个老师很健谈,是个能自己一直说下去的话唠。
“好在上面有批示了,应该从下一届起就要从中学毕业的孩子们中招生了。不过这样的话……没读中学的天赋异凛者去哪里呢……”
江雪茗看着老师清秀的眉头一会皱起,一会又舒展开,心中升起异样的怀念感。
她现在不是江雪茗,她是……小江。
老师的学生……小江。
江雪茗失神了一刹,办公室门被敲响。
69書吧
“潆老师,您在吗?”
“在呢,请进。”
来者给江雪茗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那人面色阴鸷,一进门就直勾勾看向老师。
不止是他,他一进门,办公室里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老师。
“请您陪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来人掏出证件,“这是警官证。”
潆犹豫地看了眼江雪茗,对来人点点头:“可以请稍等一下吗,我一会就出去,然后马上和你们走。”
“事态紧急,还请您别为难我了。”来人不肯退让。
潆叹气,拍了拍江雪茗耷拉在桌上的手背:“别告诉同学们,谢谢你,小江。”
“别走……”江雪茗下意识道。
潆被带走时,江雪茗发自心底地感到恐惧。
她是被嵌入这个场景的,但她似乎继承了这个原本角色“小江”的所有情感,潆回头看她时,她扑向前想抓住潆,但是什么也没抓到。
潆被带走了。
江雪茗从心悸中挣脱出来,面对着办公室里短暂寂静后爆发出的议论声,茫然不知所措。
——
潆被带走时,江阔和江雪茗同样反应,他在心里也苦苦哀求潆别走。
潆被带走那一幕映到瞳孔上时,江阔露出了谁也不曾看到的表情——
一副脆弱的表情,面部肌肉和平时也没什么变化吧,只是眼神,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你真够缺德的,放自己女儿进去感受大喜大悲人间冷暖,自己在这看实时转播。”
江阔瞬间收起不设防的神色,猛地回头,看清楚是谁后眯起眼,神色危险:
“谁放你进来的。”
“没谁放,想进就进了。”
安格斯笑道,
“你在时间局看过多少遍了,再看一遍还这么大反应?”
“……再多嘴,我会让你死在这里。”
“你先别急。”
安格斯不紧不慢地说,
“我不是专门来挑衅你,毕竟我也希望潆活过来,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别肖想不可能的事,做了一堆事反而丢了当下最重要的——江雪茗的信任。”
“信任?”
江阔嗤笑,
“从一开始她对我就没这种情感,你最近和她走挺近吧,你看不出来她多讨厌我吗?当时我和她打电话在旁边的是你吧?她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很难看?”
“所以我说你就是个懦夫。”
安格斯毫不留情,
“老师死了你想回到过去弥补,江雪茗和万象现在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出事了你又想让谁替你回到过去弥补一下?”
江阔沉默半晌:
“你过来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看你最近做的事像没长脑子的人做出来的一样。”
安格斯怒极反笑,
“偏执太久失心疯了是吗?你不知道让她进这个幻境多危险?她在幻境里死了就回不来了,万象的力量也就付诸东流了。她把潆救活了又怎么样?你真以为世界上有改变历史的异能吗?那时世界早就一团糟了!”
“这个世界还不够一团糟吗?!”江阔低吼。
与安格斯对峙许久,江阔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虚弱,他无力道:
“我受够了……”
“最近局势很乱,你再想想要不要自找麻烦。”安格斯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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