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连宋简自已都不知道为什么不避开,明知此路凶险。他也看不清自已的心绪像笼罩在这模糊的黑夜里,这片非洲大地仿佛有魔力,让人凭着直觉、欲望、冲动去做事。那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避不开的,或是不想避的东西就命运。
宋简松松垮垮地接过电话,把枪头挪开说道:“我既不想看见你拿枪崩了别人,也不想看见你被崩。救人一命嘛,算积个德。”他避开了自已的心,随便找了个答案,不是为了回答她,更多的是为了应付自已挣扎的心。
白乐听到这个回答勉强觉得满意,白眼一翻,把枪重新背回背后:“走吧,办入住。”领着宋简就往酒店前台去了。
宋简惊呆了,不是吧?上一秒还想崩了自已,下一秒就开房去了。这姑娘真奇怪,有什么情绪从来不藏起来,就摆在脸上。怀疑你就拿怀疑的目光明显地看着,相信你就认真的看着你。不知道是她的生活环境太过安逸,不需要她去假装,还是她从来不需要去虚与委蛇地生活。简直和宋简永远一副温柔的面目形成强烈反差。
“我没带钱,你给。”一张小手在宋简眼前晃过:“发呆想什么呢?”
“啊?”
“啊什么?我没带,回去给你。哦,还有护照。”
宋简苦笑着开始摸背包里的东西,这是把自已当工具人了。
白乐把东西递上去,就用英文交流开了一间房。白乐做事习惯了自已安排,没必给旁人多解释。回头就看见宋简站的老远,心事重重的看着自已。
“跟上啊。我的钱包和身份。”白乐从接受让他一起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就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的钱包和护照。哪有平白无故的好,那是因为有利益,不用白不用,白捡一烂好人。
宋简摇摇头,跟到她身后,难以启齿地开口了:“姑娘。”
“嘘,就是这间房。”白乐刚刚叫前台开一间前面黑人小哥旁边的房间。这时候,跟猫一样挪着步伐耳朵贴到他们门口去了。听完之后,才招手示意宋简,刷开房门进到他们自已房间。
“哦,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啊?不用叫我姑娘,叫我白乐就行,英文叫le也可以。”白乐做椅子上跟个大爷一样。
“我是想说,你父母没告诉你,姑娘不要随便跟男人一间房吗?为什么不开两间房呢?”宋简别扭地站在门口处。
白乐的眼神从疑惑变为沉默,又变得可笑。最后抬起头眼神盯着虚空处说:“很遗憾,我没有父母。还有更遗憾的是,我为什么开一间房,是因为你。”
“我?”宋简的嘴又不知道怎么张开了,巧舌如簧的他连死刑犯都能安慰两句的,又再一次被她噎住了。怎么总是会被她噎住:“对不起,不知道你父母,因为我,是为什么呢?”
白乐嫌弃地看着他:“因为你看起来就没钱的样子。”
“啊。”
“啊什么呀,因为我也没钱。接下来都靠你的钱。能帮你省一点是一点嘛。还有一间房你不用担心,我还真看不上你,虽然吧,脸挺好看的。但这……”白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表情都挂在脸上,很明显看出来,她不是很满意。果然嘛,女人还是喜欢有钱的。
宋简想起来昨天那个男人。
白乐把椅子拖到墙边,靠着墙继续偷听:“你还站着干嘛?你睡床啊,我就在这睡。”
“这不好吧。”
“我要监听。”
说是监听的人,后来没过十分钟就睡着了。倒是宋简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69書吧
看她披着头发,懒洋洋的头靠在墙上,脚放在桌子上,身子在椅子里摊成一团。
凌晨三点的时候,白乐的伙伴打来电话,告诉她很抱歉不能赶来,小象终于找到了,受了伤,需要急救。被抓的人,故意在电话里面跟隔壁房的两个黑人说老地方集合,在那里交易象牙。
象牙就在黑人的房间里。
白乐在思考是冲进房间里面火拼抢回象牙,还是继续跟下去。可是自已没车,没钱,没电话。
她在四个小时前,在车的帐篷后备箱,火拼时,被甩下车了。和伙伴分开,各追一伙人。兵分两路。
宋简电话响的时候,正在熟睡,模模糊糊的感觉,可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他没有管,继续睡。但又好像听到有人在断断续续答复,在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白乐端着枪,翘个二郎腿坐在对面。
诡异中透露着杀气,从她椅子那边一直蔓延到宋简这床上。
宋简实在睡不着了,被吓清醒了,慢慢坐起来,生怕被来一枪。
“怎么了?”宋简先打破这沉默到能让人窒息的气氛。
“我同伴来不了,他们在急救小象。”看不清她表情,只觉得声音很伤心,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说的,像在克制什么。
宋简明白了,伙伴不来了,她没办法继续跟下去。自已也不可能一直陪他跟踪下去。
白乐终于做好决定了,站起身来,从衣服里,又掏出一把别在腰后的手枪,宋简还在惊奇,她这瘦弱的身躯,在宽大的衣服里藏了多少武器。白乐就走到他床边上,把枪递给他:“这个你先拿着,万一。”后面没有再说下去。白乐不习惯说太多,她身边懂的人都懂,她只习惯吩咐。
枪递过去,手悬在空中。果然看来宋简不懂啊。白乐冷漠地叹了口气,正打算收回手。
宋简一把抓过了枪,他不仅抓住了枪,还抓住了白乐的手。一把握住。白乐先反应过来,以为是黑衣里他看不清,抓错位了。
结果对方死死不松手。白乐挣脱不开,只听见对面喘着气,比她还急。
“你别,我知道。”宋简又慌了,慌张的整理现在的情况,组织语言:“我知道,他们不来了,现在是最好的动手时间。你想现在破门而入,抢回象牙。”
白乐很淡定:“那知道你还不放手。”
“你破门进去他们肯定会醒,你一个打两个,还是有危险的。”
“你放心,我的能力自已清楚。十分钟不到就能搞定。”
宋简知道看她行事的风格,冷静淡定,又极其嚣张,肯定有两把刷子。
“你能不能把手先松开。”白乐很是无语,但看着他为自已着急这份心意上,没有动怒于他。
一松开手,白乐果然就往门口去了。宋简急的灯也没开,拖鞋也没穿,蹦下床,两步跨在她前面去,站在过道上拦着她。房间里的过道很窄,左边是衣柜门,右边是厕所门。中间是比自已高一个头的宋简。
月光从窗帘的一条缝后面洒进来,白乐抬起头接着月光,看着宋简的眉毛皱成一堆了。每个五官都在用力,又不敢碰到自已,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底下头悄悄的憋住笑,白乐背着月光,宋简根本看不清她。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拦得住不,开始一大段说辞:“象牙他们已经得手了,大象死了也不能在活过来。你现在进去他们也得死,对,我知道他们杀了大象该死。可是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在买象牙吗?如果不杜绝买卖,就会继续有杀害。找到幕后的买手更有意义。你杀他们两个的意义不大。”
“嗯,有道理。”谢天谢地,白乐总算听进去了。
“你先把鞋穿上。”白乐盯着地上的脚,憋笑都快憋不住了。
“啊?”宋简这才发现自已没穿拖鞋。白乐侧身靠在衣柜门上让他,真不知道刚刚他是怎么迅速下床并且挤到自已前面去的。
宋简重新坐回床上,心里疑惑不用穿鞋啊:“继续来睡觉啊。 不用穿鞋啊。”
宋简这才看清,月光打在她身上,又诡异又美丽。白乐笑的神秘莫测,站在他对面,又像站在天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宋简被吓怕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不回房间,靠在衣柜门上,像罗刹打量人间。
宋简轻轻地拍着床面,安抚眼前这位刚刚想在深夜出门杀人的罗刹,像安慰一只小猫咪:“来啊,你睡床,我睡椅子去。”
白乐忍不住了,低低地笑出了声:“那你叫我继续跟下去,明天我伙伴没来呀。怎么办呢?”拖长了尾音。她好像不会求人,只是借着一点月光,用一双眼在黑夜里把你看着,直到看到你的内心被一点一点瓦解掉。她不会央求你,只是盯着你,让你觉得不帮她,自已就是说罪大恶极,没有良心。她自已明明才是罗刹,却直视人间,审判人间。
宋简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是一只不想上床的小猫咪,她更不是会求人帮忙的,她只会高傲又冷漠地看着你,怎么决定,在你。而她只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金子一般的真心,面上挂着不羁,眼里全是不屑。不屑看着肮脏的人世间。
“行行,我送佛送到西行了吧。”宋简打个盘腿坐在床上,手往后撑着,心里想的却是,我怎么就摊上这尊罗刹,请神容易送神难,就不该跟上来。算了,全当救人性命了,还有为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还有一件事,现在你把鞋穿上,不是拖鞋,是你自已的鞋子。”白乐不是商量的口气,是命令。
还没等宋简开口问,白乐继续说下去:“你只用跟上我,看好了。现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再说下去,隔壁都得醒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人,这不是你教得还要看背后买主嘛。”
“枪也带上。”白乐懒洋洋地靠在柜子上,眼睛却透着精光,像猎豹捕猎前,趴在地上的蓄势待发。
宋简麻利地听从安排,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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