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按了喇叭,路上两个人丝毫不让。跟十分钟前的情况一模一样,这次是两个人,还是拿着枪。是当地人,黑人。宋简的警惕性一下就上来了。准备拉方向盘绕开。
距离还有五百米,还有回旋的余地。宋简既不想撞人,也不想刹车。正准备拉方向盘的时候,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又是鬼魅一样靠上来,声音在耳边响起:“撞上去。”这次好了不是说的英文,清晰明了的中文,就三个字,撞上去。
要不时间紧迫,宋简真的想停下来好好给她唠嗑,谁这么教你的?你懂法律吗?虽然说这是在非洲,这人也不是说撞就撞的啊?
疯子,简直是疯子。
还有更疯的,她真的死死的抓住方向盘了,宋简轻微拉了一下,车子左摇右晃,危险性很大。宋简不敢给她明抢,抬脚准备去降速。
谁知道,她比他还快一步,手直接压到腿上,应该说整个身体都压上来了。
宋简因为脚还在油门上,速度没降下来,还提上去了。
五百米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
“滚!”宋简这万年好脾气,就是在检察院上班被泼茶叶在身上的人,也没忍住骂脏话了。
男的就是比女的力气大,宋简用一只手,抓起了她方向盘上的爪子和他腿上的爪子。宋简手掌大,一只手就把两细胳膊拽在手里。像提一只家养的猫一样,把她拎在空中。
直接把她压在他身上的上半身提起来了。
69書吧
这边控制好人,那边已经来不及了,一脚刹车踩到底。
对面两个黑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吓得连连往后退。
宋简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了,不知道是因为车速,但他知道车速他是能控制下来的。更多的是旁边这人,他的心上蹿下跳像要钻出来。
更可气的是,他想骂,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旁边这人,恶狠狠的盯着自已,比自已还气愤。更奇怪的是,气愤中还带着委屈和怨恨。跟他在大马路上看见男女朋友分手时,女生大骂渣男时一个样。
宋简搞不懂,为什么自已还真有点心虚,他刚刚没欺负她吧?她这是怎么了?不是,为什么要听她的啊?明明就不应该撞人啊。这女的真的有魔力,仿佛她身边的人都应该围着她转。
宋简一时间,好多想法,好多情绪,又不知道怎么沟通。一个在法庭上能雄辩群雄的人哑口了。宋简不知道说什么,低头叹息一声,算了吧,就这样了,无所谓。车下面还有两个搞不清楚的黑人了。宋简准备下车,车门拉开的一瞬间,后背阴森森的一句话:“你给我记住。”
宋简下车,关上车门,隔着玻璃窗看她。怎么了,怎么我就要给你记住了。
里面的人表情,一半在阴暗一半在光里,高傲的像是要审判他。像寺庙里金刚怒目而视审判众生的神。
宋简下车把两个黑人小哥领回车里,真的没搞懂,为什么在非洲开车要一路捡人吗?
拉开门上车,车上的女子。头上的稻草没有了,换上了自已的冲锋衣,手上的枪也不知道去哪了。
奇怪,按理说,她这么谁都入不了法眼的人。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干了这么多事。
宋简好像快明白什么了,脑子里像有一根根浮浮沉沉的线,快要串起来了。昨晚上的酒吧里。他们好像在谈着大象呢?
kill them?杀了他们?一直到刚刚的撞上去?!
遭了,不好。这岂不是?
时间得回到两个小时之前,宋简第一次起了好奇心,有点在意了,之前的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带着两个当地的非洲人一步一步走回车里。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但都已经来不及改了。
后面两个人举着枪,一步一步跟着他,用英文在讨论着:也不知道那人跑哪里去了,哎哟。我这脚啊,从车上摔下来摔得不轻。电话也没带,得赶紧和他们汇合。终于拦着辆车,真好。
宋简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眼睛还带着深沉得疑问看着车里的女子。脸已经黑得像在油锅里被煎胡了得一块黑饼。每一步都走得万分煎熬,错了又不能回头,宋简巴不得把他们领往地狱,而不是车里。
当然车里还真坐的一位地狱罗刹,拉开车门那一刻,宋简简直觉得自已在公堂上也没接受过这种审判。
那位地狱罗刹很善恶分明,给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还说:“前面怎么了呀?我的boy friend。”然后用冰冷审视的眼神,歪了歪头看向他身后。好家伙,宋简直接起了一背鸡皮疙瘩。这来回的时间,她就给他安上了男朋友的名分。有了名分就该做名分内的事。
宋简立马把两个外国黑人喊上车,还一边介绍车上是我女朋友。她不是很乐意陌生人搭车的。巴拉巴拉一大段英文缓解气氛。
宋简刚好两人安顿完,坐上驾驶座。旁边的人笑盈盈的看着他:“英文挺好的嘛,昨晚上还装不会英文。”
宋简也笑的如春风拂面:“彼此彼此,谁刚刚还前几分钟还不会中文,这立马就会了。我的girl friend (女朋友),你好,我叫宋简,女朋友能告诉一下你的名字吗?以及能告诉我一下这什么情况吗?”
后排两个用英文还在讨论着副驾驶的女朋友,长得真可爱,像洋娃娃。正讨论着,副驾驶女生一个回头,把两个吓得往后缩。只见女生仿佛听不懂英文,还是用中文的在说话。
“我叫白乐,现在这种情况嘛,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你说万一人家像你一样装傻,假装听不懂中文呢。用一句中国的古话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说这话的白乐认真地盯着后排两个黑人,仿佛要把他们看穿。
宋简实在是怕她惹事,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她头拌回来:“你别看人家了,虽说听不懂中文,你也有点太嚣张了。”
白乐立马把宋简的手,一巴掌撩开:“你别跟我装熟。我倒要看看谁杀了我的大象,我今天就要他死。”
宋简的手讪讪的落在空中,只好尴尬的回头,用英文说,女朋友脾气大,请问他们在哪里下车。两个非洲小哥用英文回答,就在前面的镇子就可以把他们放下来。
白乐在旁边接话道:“那你也在前面把我放下来。”
宋简冷笑一声:“你真的觉得自已很厉害是吧?还是想死想得慌。还是觉得这里没有法律,可以随便杀人。”
“好,那我也告诉你。这里就是没有法律,这里的最没用的就是政府,可能上个月和下个月的政府都不是一个。这里最管用的是枪,其次是钱。还有,我们非亲非故,不需要你来管我,更不要过问我的任何事情。更重要的不要碰我。”白乐冷冰冰地说了一长段话。
没想到宋简只是温柔的笑了笑,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冒犯了。”
白乐有点傻了,像一拳锤在棉花上。心里想着昨晚在酒吧,自已没怎么跟他接触,她们在讨论着说,这就是公子范儿啊,不是西装领带,是一举一动透露着的。
宋简看她凌厉冷漠拒人千里外的表情,是啊。这就是她,没有戴任何面具,一如初见时站在月光下抽烟的样子。没有任何伪装讨好的样子。跟非洲大陆上的猎豹一样,就是防备,高傲。
车里的气氛一时降到零度。到黑人说的小镇了。两个黑人抱着枪一瘸一拐地走了。
黑人一下车,白乐就随意往黑夜里的一个角落指了一个地方:“你把我下哪里就行了。”
车停好,白乐重新从她的座位下掏出了她藏的枪。又是把枪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简觉得如果昨晚上那个给他开着私人飞机送精致的粤菜的一笼笼蒸凤爪和虾饺的男人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叫住这个不回头的女人。就像昨晚上,这个女人谁也不理的坐在非洲大草原上,那么孤寂,却在他喊一声的时候可以立马奔向他。
宋简做事的时候脑袋里有一根明显的线,比那些法条更清楚的印在他脑子里,这准则就是: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所以他才可以在那么多次的案件里面,非富即贵的人里面明哲保身。
白乐很烦后面的车灯明晃晃的打在自已背后,她对灯光很敏感,太亮的晃眼,太黑的也不行。怎么还不开走?灯光晃的人烦。立马就听着车在身后熄火了。
然后就听着快速的脚步追上自已,白乐没有停下,走的更快了。
宋简长吸一口气,连连摇头熄灭车子后追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已在干什么。
在后多年后,他才会知道,自已此刻的选择会让自已一条路走到黑。他跟上去的是不能回头的地狱罗刹路。
前面的人一个劲的走,到最后快要小跑起来,后面的人一个劲儿地追。
宋简实在忍不了,小声喊道:“白乐。”
前面的人终于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丝毫不掩饰的烦,怒气摆在脸上。
宋简讪讪地:“你身上衣服没脱给我。”
白乐冷笑一声,歪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冲锋衣,刚在车上伪装的时候套上的,下车太急完全忘记了。白乐还是没有说话,一副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别烦老子的样子,快速的拉开拉链准备脱给他。
宋简只是大脑短路,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他知道不管自已说什么都会被拒绝,只是一个恍惚看到她穿的衣服便着急开口了,为的是先拦住她,哪知道她说脱就脱。宋简开始乱七八糟的解释:“不用,不用还给我,今晚上我也不走了,开车开累了。一起吧。我也就呆在镇子上。”
这下轮着白乐呆住了,刚拉开拉链就一股冷嗖嗖的风从脖颈一路灌下去,冷到腰腹。白乐觉得接下来还有一场恶仗,现在不能冷着,多穿一件衣服不是什么坏事。便低着头默默地把拉链拉上,转过身的时候低声说:“谢了。那一起走吧。”
白乐没有问他想干什么,反正他干什么也跟自已无所谓,各有各的事办。同行一路而已,只要他不絮絮叨叨的念自已的事。
宋简快速几步赶上来说:“我想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卫星电话,递给白乐。并没有多说什么。
白乐这才开始好好打量他,从昨日酒吧门口的擦肩而过,到车上的对峙,她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一眼,不带偏见的。可能因为还没有看见他的脸,就听见那声冷笑从耳边划过。
她这一次抬起头,因为他们并肩站着很近,悄悄地走在街角的巷子口,踏出去就是两个黑人正在准备办入住的客栈,往外就是非洲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的公路。
店铺的光只落了一半在宋简脸上,另一半深在黑夜里,显得本来就高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更俊朗。
白乐望着他的眼睛,里面像一汪清水,只是反着店铺投过来零碎的光。明明在黑暗里干着偷偷摸摸的事,他眼里却是坦坦荡荡。
白乐接过电话,立马拨了出去,用英文讲了半天什么情况。那边抓了另外几个捕杀大象的贩子。白乐简单说了自已这边的情况。
挂了电话,转过头就看见宋简光明正大的一直看着自已。
但是才没有那心情,男人嘛,不是为财就是为色,根本没想过有什么天降王子拯救公主。而且自已才不是公主,她拽紧了枪,一边拿枪指着宋简,一边递回去电话:“所以,你为什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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