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吗？”那截白皙脖颈的主人瑟缩了一下。
“马上。”贺竹眠紧张得连手心都起了一层汗。
“师尊，你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冷？”他没忍住问出口。
“为什么这么冷……”清冷的嗓音带着点困倦，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那你要帮我暖暖吗？”对方话语有些慵懒，带着点模糊的软。
这句话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不恰当，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贺竹眠赶紧收起那点小心思，生怕对方察觉。
“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他嘟囔了一句。
“我还道你问这话是要对我负责，原来只是好奇。”柳晋棠乐不可支，笑得身子都在颤，好像在故意逗他玩。
您要真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他撇撇嘴，将作乱的手从对方头顶收回来。
反正我…反正我是那个什么纯阳真体……
他看不到男人盯着眼前的火光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
-
“小十真的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贺竹眠夹菜的手顿了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怪异。
“嗯。”柳晋棠支着脑袋看他嘴角的饭粒，漫不经心点头。
他咬了一口点心，像是嫌太甜腻，蹙起眉又放入盘中。
“要不要跟我下山？”他想到什么，突然询问起来。
下山？
贺竹眠咽下嘴里的饭菜抬起头。
“为什么要下山？”他有些不解。
“好久没见过山底下的生活了。”柳晋棠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渴望。
贺竹眠有些无奈，用手捂住他的嘴。
“您这话可别叫师伯听见了。”
他感受到手心被烫了一下，温热濡湿的触感一触即分。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柳晋棠往后靠了一点，被解救的唇瓣一张一合。
“其实我是想说……山上风平浪静的，并不利于你修行。”柳晋棠盯着他，扯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贺竹眠神色松动了些。
确实，他虽然按照着功法说的每日吐纳，却压根体验不到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就连功法上都有写到先置死地于后生，显然这对成长颇有裨益。
山上这种平静的生活压根达不到他的预期，他想成长得更快些。
但是这太冒险了，他不能保证自己性命无虞……
“这太冒险了，况且……师伯他们还不知道。”
“有我在呢。”柳晋棠仅用一句话便堵住他的嘴。
对啊，还有师尊呢。
贺竹眠毫不犹豫点头。
“师尊……那我们多久下山？”
“你想多久下山？”柳晋棠不答，反而问起他来。
越快越好吧，师尊不喜欢磨蹭。
“明日？”
他睁大眼，满心满眼都是他。
“乖孩子。”柳晋棠柔下脸，怜惜的抚摸着对方的脸。
-
“师尊……”贺竹眠把脸贴在对方背上。
“怎么了？”对方声音模模糊糊的，似乎格外困倦。
小十他真的只是下山了吗……
贺竹眠没有问出口，只是眷恋的贴他越发紧。
“你还冷吗？”他摸索了一阵，触碰到对方的手。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侧了身，下巴抵在他脑袋上，小声说了一句。
“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
贺竹眠起身，身侧位置已经凉了。
他直起身扫视一周，尚未发现柳晋棠的踪迹。
又去哪儿了？
他扯开被子穿鞋，视线落在架子上那堆小十带上山的换洗衣物上。
走的也太急了吧？连衣服都没带走。
他强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
“竹眠……”柳晋棠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你怎么了？”对方擦了擦脸上的红色液体，直直望向他。
贺竹眠心脏突然加速，连带着一系列窒息感和呕吐欲。
就像有什么真相在他嘴边呼之欲出。
柳晋棠沉默的和他对视着，似乎在等他说话。
“师尊。”
“小十他是不是死了？”他故作镇定，手心里却全是汗。
他看见柳晋棠愣了一瞬，突然觉得好笑似的勾起唇角，眼神透过他似乎在看另一个人。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他眼神里带着疑惑。
贺竹眠勉强笑了笑，试图让脸色变得好看一点。
“我只是…我刚刚做了个梦。”他手都是抖的，只能紧紧抠着手心深呼吸。
“要不过几日再下山？”他眼底不无担忧。
贺竹眠摇头。
“就按照您的想法做吧。”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
山下一户人家敲着锣鼓，哭嚎声直冲云霄。
白布盖着鲜血淋漓的遗体。
柳晋棠说许是遭了精怪，问起这户人家来，他说他也不认识。
可他分明看到了那双手上的整齐断口，那双手是小十的。
-
“在想什么？”柳晋棠绕着贺竹眠的发丝。
“师尊，小十知道我们已经下山了吗？”他有些闷闷不乐。
“大概知道吧？”他想了想，这么回答他。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下三界。
为什么要去下三界？
你师祖以前也带我去下三界。
贺竹眠本能对他口中师祖这个字眼感到反感，别开脸透过马车的缝隙看快速移动的地面。
“你不开心吗？”柳晋棠捏了捏他的脸，略带强硬的扳正他的脸。
“有师尊在，我怎么样都开心。”他没精打采的看着他衣摆上绣着的莲纹。
身侧的人似乎被这个回答取悦了，收回手，好半晌都没有再打扰他观景。
他侧过脸，这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毫无防备。
他神色一凝，聚焦在他雪一样的脖颈上，猛地转开脸不敢再看下去。
-
“师尊，醒醒……”贺竹眠使劲摇醒他。
对方眼皮底下满是疲态，连行数月，这是必然的。
对方如他所愿睁开眼，侧过头，脸上表情却还未调整好，眸子里满是冷冽。
“怎么了？”他用那种带着傲慢的冷漠视线注视着他。
“我们到地方了。”贺竹眠眼神聚焦起来，像是突然感兴趣起来眼睛猛地睁大，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兴奋。
对，就是这副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表情……再多展露一点吧……
柳晋棠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适，忍不住蹙眉，将他那点心心念念的臆想打碎。
他的师尊突然发了火。
“谁叫你用刚刚那种眼神看我的。”他眸中满是凛冽杀气，用那只玉手狠狠捏着他的脸。
“师尊？”贺竹眠轻佻的抓着对方的手，眼底满是无辜。
柳晋棠回过神，猛地抽回手，连解释都没有一句。
贺竹眠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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