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赶快出谷给我买糖葫芦!”少年轻声哼哼,收回剑,脸上满是骄傲。
“是是是,咱棠儿最棒了。”男人忍不住笑起来。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少年悄悄红了脸,小声嘀咕一句。
“你知道就好。”
画面跳转到其它地方,连四周景色都变了。
隐约能听见水声。
“你还要我怎么办……”男人克制的喘息着,眼底是深沉的欲色。
“你明知我背负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却还是要我与你共沉沦……”男人痛苦的将脸埋入手心。
“我做不到。”
“柳晋棠,我的棠儿……你要我用怎样的方式爱你才好。”
贺竹眠知道他内心的挣扎。
一方面被这杯甘美的毒酒吸引,一方面又无法从那些世人施加给他的赞誉中脱身。
只能放任柳晋棠在他手下作恶,自己一边沉沦于痛心柳晋棠天资堕落一边责备自己管教不周。
这是他的业报。
他不应该默许柳晋棠日复一日的挑逗,也不该纵容他那早在被捡回来就已经丧失的人性。
他要怎么做才好?
贺竹眠握剑的手松了松,脑中闪过无数曾与柳晋棠经历过的轻松时光。
那时他们还没有刀剑相向。
柳晋棠会靠着他没大没小的玩他的头发,把他的长发编成长长的辫子。
也会在晚上邀他一起抓萤火虫,只是每回都把他的药圃踩的一团糟。
甚至会……趁着酒劲偷偷亲他的脸。
脸都羞红了,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直到内心的恶魔再也抑制不了,他用带血的剑逼迫他做出选择。
他说“不就是一个虚名,你凭什么要庇佑他们?就连他们唾骂你徒有师表也要一心相护?!”
“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明明我呆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他眼圈都红了,那是他一次看他伤心成那样。
他多想拭去他的泪,但他不能。
他已经酿成大错,只好抬起自己的剑,强迫自己冷下脸,用最冰冷的视线中伤他。
“我再说一次……”
“柳晋棠。”
“我从未心悦过你。”
“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几时?”
他成长的很快,他很欣慰。
爱到了极点便成了恨,总要有一个执念支撑他走到最后。
所以柳晋棠丝毫没有留手,流着泪将剑插入他的心脏。
他没想到他居然不设防,连抵抗都不曾有过。
剑入躯体的时候很冰冷,很痛。
但是心更痛。
他不想这样下去。
他想,既然柳晋棠的执念是他,那他就死掉好了。
总有人要以身殉剑,总有人要挺身而出。
那何不让他来解决这一切?
他看着柳晋棠脸上都沾满了血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他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像他这种境界是可以受了致命伤不死的。
但他并未告诉对方,对方手上才是所谓的天下第一剑。
能斩神魂,能断一梦。
只是会不断吞噬他的心智。
他已经很努力在避免这种结局发生了。
到了弥留之际,他也只有一个念头。
他只是想抬起手,为他擦拭一下脸上的血与泪而已。
贺竹眠颓然跪在地上,先前柳晋棠给他的那把剑划伤了他的手。
他也跟着流起泪来,连握剑都做不到。
他多想擦拭擦拭对方脸上的血迹。
只是伸出手触摸的却是一片虚空。
这些记忆不断在他脑海中交错,和他身为贺竹眠的混合在一起。
可是幻境并没有结束,它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贺竹眠抬眼,看到的是无尽的大火。
一撮火苗甚至燎到了柳晋棠的衣裳,但他无知无觉,用满是血迹的手触碰着怀中人的脸。
他不知道柳晋棠在想什么,只是他的剑已经被折断,被人胡乱的丢在一旁。
火的源头萎靡的靠在他身边,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
贺竹眠看见一缕神魂停驻在柳晋棠身侧,迷茫的看着抱着尸体自言自语的人。
“你和我走吧。”柳晋棠眼神涣散着,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他看见那缕神魂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为什么……又丢下我。”
“你又把我给丢下了……”
“为什么连神魂都不肯为我驻留一刻……我就那么让你失望吗……”柳晋棠喃喃低语,恍若一个神经病,突然抬头对着空气狂笑。
连声音都笑哑了,最后无力的嘶吼着。
奋力的摇晃着,想把那具尸体晃醒。
那张漂亮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你说句话啊……”
“你不是以前最爱凑在我耳边说话吗……”
“贺竹眠!”
“当初明明是你把我捡回来的……”他低下头,凝视着那具尸体脸上无悲无喜的表情。
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突然撒了手。
“你给我等着,贺、竹、眠。”他拿起断剑,来回走动着,突然神经的拿着断剑指着地上的尸体。
“你若成了我徒弟,我定然让你也感受一下蚀心之痛,离别之苦。”
他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尸体抬腿远去,整片桃林都燃烧起来。
一片花瓣轻飘飘的落在贺竹眠手心。
他恍惚记起,柳晋棠是最爱桃花的。
画面再一转,却转到了他熟悉的一张脸上面。
那是小十的脸,他正瑟缩着,被柳晋棠逼在角落。
柳晋棠脸上的神情是他看过有史以来最冰冷的。
他身后同样是尸山血海。
接着他突然笑了。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听闻你们崔家……有一样宝贝。”柳晋棠手上已然换了一把剑,制式和他曾用的那把剑有些相似。
他踩在小十手上的断口处,话锋一转。
“正巧我丢了一样东西,你作为崔家嫡子应当还有些用。”
“请吧。”他用剑抵住小十咽喉。
小十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有什么能帮您的,我,我都可以做。”小十颤抖着,狗腿子似的讨好他。
他接好了小十的手,用剑胁迫着他开阵。
他明明脸上已是了然,却还是骗着半吊子的小十跪下,向着那些列祖列宗,那些宗里的上下同门,那些枉死的灵魂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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