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的东西？”贺竹眠开始思索起来。
“我后来回来过一趟，大火还在烧。”柳晋棠谈起另一个话题。
“你师祖的遗体还没腐烂，看上去像刚死的模样。”柳晋棠笑了声，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所以我把他埋在这里……这是他第一次带我下山来的地方。”
“也是我杀掉他的地方。”
“对了……你不是想让我教你练剑吗？”
贺竹眠愣愣点头。
柳晋棠从他腰侧抽出那把将离。
“我已经有很久没舞过剑了。”他转身，脸上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执起那把剑，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接着露出一个称得上是开心的笑。
“可你若是想看，我自然会满足你。”
贺竹眠有些恍惚，他不知道他在和谁对话，是现在的他，还是那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他。
一阵微风乍起，他叹了口气。
像曾经在他面前舞剑那样，只是招式已经流畅得像是刻进了骨子里。
雪白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起舞，像白鹤亮翅，翩翩拍打翅膀。
剑锋闪着光，映在对方脸上，白得有些晃眼。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再睁开，眼前那些桃树正一点一点绽开花苞。
柳晋棠无知无觉的舞着剑，随着那些花瓣一齐躺倒在地上。
贺竹眠只觉自己恍若误入桃林深处的醉翁，恰好撞见桃花妖随着四处纷飞的落英跳着祭礼之舞。
一舞毕，贺竹眠迟迟没有回过神，安安静静的盯着对方沾上血污的脸。
和记忆中的重合在一起。
他看见对方身上插着那把唤作将离的剑。
地面满是被血液浸红的花瓣。
而他的手，正握在剑柄上。
随着意识醒转，无力的耷拉下来。
只不过，这次是对方被剑贯穿。
他失神的抽出那把剑。
他看到对方身体抽搐了一下，脸上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平静。
他想起幻境里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贺竹眠，等你做了我徒弟，我会让你也尝尝这蚀心之痛，离别之苦。
痛吗？
他问自己。
一点也不痛。
他本就该死，现在只不过是解脱了而已。
他起身。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柳晋棠。
他还是没能放下他心底的芥蒂。
柳晋棠无疑是反派，他只不过做的是为民除害而已。
他转身。
将离突然疯狂抽搐起来，从他的手里挣脱。
它迫切的指引着贺竹眠往深处走。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块木牌。
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有些难看。
这是……
他抚摸着木牌。
突然那块木牌就裂开了，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他掉进了一个石窟。
石窟四周突然燃起烛火，发出幽蓝色的光。
他闻到灯油里传出一阵沁人心脾的香。
他取下一盏油灯，用它照亮前路。
最深处是一个石室，里面摆放着一个木制的棺木。
还没等他仔细查看，将离已经把那棺木轰开了，咣当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
是一把残剑，是那把被柳晋棠亲手折断的残剑。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那把残剑上多做停留，紧接着抬眼。
恰好对上了一张脸，一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布满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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