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裴点着她的鼻尖，毫不客气的吐槽：“你啊，就是个馋猫，还偏偏是个不爱吃东西的馋猫，可苦坏了林大厨，每天都要想法子讨你欢心。”
但眼底充满了宠溺之色，谢棣棠将所有尽收眼底，胸腔涌出一股暖流。
“父皇，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给过我那么多温馨回忆，不至于让我的童年，与别的皇子公主那般贫瘠。
谢棣棠凝视着谢裴的目光，言辞真挚。
不提万箭穿心的事，至少在此刻，谢棣棠感受得到谢裴的爱意，从而给出自己最真挚的回应。
“傻棠棠，父皇永远都是你的父皇，跟自家父皇还需要道谢吗？昨日之事，是父皇不好，让贼人那么害你。
但是棠棠，父皇从小到大的玩伴里，只剩下平昭侯一个了，父皇不忍心让他失去女儿，所以只给了这样的惩罚。
棠棠放心，父皇以后绝对会小心注意，不让别人欺负棠棠，好不好？”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确实对谢棣棠造成了伤害，一年多的苦药，谢裴用鼻子想都知道很难过，胳膊上深可见骨的牙印，无不彰示谢棣棠的痛楚。
可是杀了陆青霜，他和陆夷昭就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贺知川不在了，陆夷昭眼下又变成了这样，他连一个能说得上讲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父皇，你做得对，平昭侯镇守东川多年，咱们不能一刀切，寒了老将们的心，如今的惩罚，棠棠觉得挺好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比起教训陆家，风临国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棠棠总是这么懂事，乖巧的不像个小孩子。”
谢裴叹了口气，感慨的说。
“父皇，棠棠已经及笄了，是个大人。”
“在父皇眼里，棠棠永远都是小孩子。”
“好。”
谢棣棠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汤，一盅罗宋汤被她一个人全部喝完，结束后谢裴说她脸色不好，让兰桨送她回偏殿休息，学习针灸一事不着急。
谢棣棠乖巧应下，打了个哈欠跟在兰桨身后去桦林园。
桦林园是从前苏鸾侍寝后居住的地方，离御书房不远，偏门出去就是御花园，位置好的很。
园子里房间众多，谢裴政务繁忙也会在这里休息，离金銮殿也近。
回去的路上谢棣棠看向一旁的兰桨，随意问着：“兰公公，平昭侯和父皇是从小就认识了吗？”
“回殿下，是的，陛下还是皇子时，和平昭侯一同在国子监学习，平昭侯和故去的贺将军都是陛下的伴读。”
“贺将军？”
谢棣棠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陌生的让她惊讶。
似乎在她十五岁的生命里，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提到贺知川和谢棣棠的惊讶，兰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看了看左右，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不可以提吗？”
“殿下，这是一桩旧事了，老奴多嘴提了一句，还望陛下替老奴遮掩。”
“无事，我只是想着父皇对平昭侯的态度，好奇多问两句罢了，你可什么都没说。”
谢棣棠屏退左右，悄声说着。
“多谢殿下，不怪老奴多嘴，只是陛下自从贺将军走后，鲜少有最近这般笑容，都是因为平昭侯回来的缘故。
老奴只是心疼陛下，他心里藏了太多事不与旁人说，陛下不是故意委屈殿下的。”
兰桨也是自小就跟着谢裴，风风雨雨几十年，主仆情谊无人能敌。
况且他比谢裴大八九岁，可以说是看着谢裴长大的，也不愿看到谢裴如此沉浸在过去里无法自拔。
皇宫的后辈里，只有谢棣棠能和谢裴说上两句真心话，其余的都是奔着利益靠近的，他私心也只是为了让谢裴更好过一点。
“贺将军是如何去世的？”
“贺将军本名贺知川，是陛下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十四年前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贺将军主动请缨，替陛下收复边关。
一路从西越打到南域，在关山之战中出了意外，战死沙场，同天妻子陆夷雪，也就是平昭侯一母同胞的姐姐，城门上殉情。
自此，关山三城失守，归于南域。
那件事后，陛下封闭了很多，许多话都藏在心里无人诉说，或许是陛下贪念一点兄弟情义。
否则这次的事，青霜郡主根本活不到第二天，更别提还保留着郡主称号。”
兰桨悲从心来，忍不住说多了一点，但他知道的不多，只给谢棣棠讲了个大概。
“那贺将军没有留下子嗣吗？”
“哪有？当时从死人堆里扒出一具尸体，被刀砍的面目全非，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手里紧紧攥着陛下赐的平安锁。
经确认就是贺将军唯一的儿子，陛下悲痛万分，替他们一家三口立了墓碑，葬在贺家祖坟里。”
“难怪呢？现在理解了父皇的做法，也明白他对我的苦心。”
“殿下长大了，莫怪老奴多话才好。”
“不会的，回去照看父皇吧，让他注意休息，不要总是忙到很晚，实在不行，就把奏折都拿给丞相做。”
兰桨被谢棣棠的话逗笑，刚刚还夸她长大了，这会儿说话仍旧孩子气，一直是从前那个殿下：“殿下舍得了？”
“当然了，相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他应该做的。”
谢棣棠的思想高度瞬间拔高，两句话驱散刚刚谈话气氛的阴霾。
兰桨笑着离开，没有察觉到谢棣棠的意图。
躺下休息那一刻，谢棣棠还在心里盘算，林照野应该就是那个十二年前死在乱葬岗的贺家儿子。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去的西越，还在靠近北境的西越边疆被林放捡回去的？
还有贺知川战死沙场的这件事，大概就是林照野一直在查的事情。
明确了方向，谢棣棠心里那根脉络线清晰了起来，心脏上放置的大石头也可以稍稍挪开点了。
贺知川是谢裴那么好的兄弟，定然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死在战场上的。
能让林照野这么认为的，不乏有一种可能：有人假借谢裴之名，发布了错误的信息。
她在龙华学过一个定律，便是连锁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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