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凌浩然在车站依依惜别了张果果,坐着大巴向着200公里以外的家乡愈来愈进,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和久别重逢的思绪一股脑子袭来,这种乡愁和在大学时期的久不回家不同,可能是工作了,人也成熟了,就不自觉倦鸟归林了吧。
过了一重重山、一片片水,故乡的云朵下,凌浩然远远望见父母早已都在那儿等着,不由得欣喜不已。待车停稳,一把抓着行李下车。凌父拿着浩然的行李,母亲赶忙递上热水壶,说到:
“走了小半年,瘦了,也黑了,去了乡下是不是伙食不好啊,吃不好去外面吃点啊?别老想着省钱。”
“没有吧,我看浩然这是壮了。”凌父笑着道。
“快喝点热水,一路上肯定累坏了,渴了吧?”凌母说。
“不渴不渴,我这不是有买的饮料。”浩然答。
“别老喝饮料啊,糖精水有什么好的。对身体不好。喝点我这凉白开。”
“没事,年轻人,想喝啥喝啥。你以为跟咱一把老骨头一样”。凌父哈哈笑着。
“你就惯着他吧”。凌母也笑着。
三个人在从车站往家走着,也就两站地的功夫,凌浩然久别重逢看着老家倍感亲切,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行道树上都挂着各色的彩灯,路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派人间烟火气,正抚浩然心啊。到了家,凌浩然这才看到手机上张果果的微信信息轰炸,不断地催问:“到了么?”浩然心想,肯定到了啊,都说了就是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这都三个小时了,真是个傻丫头。但是还是从心里享受着被关心的舒服。
中午的美味佳肴很快就端了上来,有清蒸鲈鱼、清炖排骨、干炸蘑菇、韭菜鸡蛋、蒜蓉西兰花,全是妈妈的味道,浩然感觉自己的胃忽然和这些饭菜呼应上了,非常巴适非常熨帖。席间浩然和凌父把酒言欢,诉说着工作的事情,家里的温暖惬意和窗外的寒冷飘雪相映成趣,凌父问道:
“工作忙不忙啊?还说毕业了发愁给你找工作了。结果你到好,一下考上了省会的选调生,把你妈也吓了一跳。逢人就说……”
“我哪说了,我还用说么,都知道了。都夸浩然是好孩子!”凌母说。
“大谷乡工作是挺忙的,反正就是什么也得干。运气好,考上也一般吧,在乡下有什么好的,跟咱们这儿的农村挺像的。”浩然答。
“你才多大,刚毕业就考上了公务员,还去了省会城市。别看现在在乡下,哪个领导不是从基层锻炼起来的?”凌父道。
“对,你爸可算说了句正经话,我上网上查了,你这选调生干两年就有调动机会。到时候跟你省里的叔叔说说,给你调个好单位去。”凌母说。
“这种话别和孩子说,对了,你现在这是在哪个办公室啊?”凌父问。
“党政办,就是乡镇的综合办公室,挂了一堆牌子,啥活儿都能挂点边”。浩然略带尴尬地笑笑。
“年轻人多吃点苦没啥。现在条件好了,吃不了多少苦。”凌父喝了口酒说。
“啊呦别听你爸瞎说,悠着点干,工作哪有干完的,慢慢干。别累着孩子。”凌母赶忙说。
“没事,有活儿大家一起干,倒是也挺热闹的。每天也不无聊。”浩然答。
“对了,你们领导怎么样?同事怎么样,不欺负外地人吧?”凌母又关切地问。
“我们书记挺好的啊,管理很人性化,本来春节还要值班的,给外地的人开了绿灯了。”
“那也应该啊,咱家这么远,还算是他有点人性。”凌母说。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过年时候谁也不想去值班,都走亲访友的。既然你们书记对你们外地人好,说明是个好领导,以后你也要踏实肯干一点”。凌父教育道。
“行,我这新人刚上班,应该努力工作。”浩然答。
“对了,还得抓紧争取入党,争取两年就预备了。这个事对提拔都很关键。”凌父说。
“刚报道书记倒是说了,问题不大,乡镇的入党名额很多的。除了新人别人基本都入党了。”浩然说。
“哟哟,浩然这发展多好,才23,我看比你强多了,你十几年才转正了工作,一辈子跟你真是难哟。”凌母笑着说。
“我奋斗算不错了,起码把你娘俩从乡下带到城里了,以后浩然一下子直接奋斗到了市里,哈哈!”凌父说。
“还是省会城市,哈哈,真给你们老凌家长脸啊。”凌母说。说罢三人又碰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浩然感到微微上头,困意袭来,遂辞别了父母,向着自家卧室走去,一会儿就躺着睡着了。期间听见母亲还在说着“孩子累着了,好好歇歇”的关心的话,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温暖,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想起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醒来以后,凌浩然还未完全酒醒,仍微微有点头疼,下床以后出去找水喝,出了卧室才发现有客人在沙发上和父母攀谈,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以前的老同事“许阿姨”,父亲调动工作以后联系和走动也少了,何况浩然还搬了一次家,就见的更少了。浩然打招呼说:
“许阿姨好”。
“好好,你瞧浩然都长这么大了,这要搁路上我也不敢认啊。”许阿姨比划着手势道。
“高了,也瘦了,你瞧浩然自从考上选调生,都瘦成啥样了。”凌母接着关心道。
“过两年就吃胖了,这不刚毕业么。浩然真优秀啊,打小我就看浩然机灵。所以我现在老和别人说,你看老凌多会教育孩子,让孩子自由发展,发展地还挺好。”许阿姨说。
“还真是,我就没怎么管过孩子,从上高中开始,什么都依着孩子,最后考了个二流大学,他妈还不愿意,硬让孩子去复习,我说听孩子的意见。你看看,早点念出来是好吧!”凌父滔滔不绝道。
“哈哈”凌母笑笑。
许阿姨顺着话说。“浩然这么优秀个孩子,在外头工作半年了,也不知道找对象了么?”
浩然一愣,感觉凌父凌母许阿姨都竖着耳朵等回答一样。张果果立马浮现在脑海中,浩然有些露怯,说道:
“没,还没,刚去上班,我还小了,还不是特别熟悉了,哪那么容易找下对象……”
“不小了,谈谈对象还得好几年了。”
“年纪到了,该找还是得找。”凌父接着道。
“我们浩然不着急,乡下能找下什么对象,让你许阿姨给你介绍个省会城里的。”凌母笑笑。
“啊呀,按理说不着急啊,浩然这么优秀,那找对象还不是容易,咱还得挑一挑了。既然你妈说了,咱也能当一回红娘。我有个朋友的闺女两年前考在省会城市的人民医院,我后来一打听,跟浩然一个区,都在C区啊。你说这巧不巧,那闺女我从小见到大的,长得亭亭玉立的。家里面也是清白人家。呵呵”许阿姨接着说。
“那就能给浩然介绍介绍啊。”凌父追问道。
“找个咱本地人确实好,知根知底的。”凌母说。
凌浩然此时脑子里一直想着张果果,早知道刚才就说找下女朋友了,但是觉得果果其实只是对自己好让人觉得温暖,谈不上轰轰烈烈的一见钟情。
这时候浩然的手机响起,是高中同学,浩然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接通了电话,自顾自说道:“嗯嗯,哦,晚上聚餐去啊,好的好的,现在集合啊,马上到啊。”说完跟父母道了别,也跟许阿姨打了声招呼,就赶忙出门去了。
“啊呀,这孩子老是急匆匆的,拿点钱,少喝点酒,中午刚喝了,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凌母赶忙追到门口说。
浩然走后,许阿姨跟凌父凌母说道:“咱这事跟浩然提提啊,小柳那姑娘我见过,人样长得不错,两个年轻人都在一个区里上班,还是老乡,只是比浩然大两岁,这要结成了一对,一个公务员、一个医院护士,多好。说出去也好听啊!”凌父凌母满口答应。
“不敢要长得太漂亮了,重要的是人要会过日子、踏实一点、平和一点。”凌母补充道。
“先让俩个孩子见见面,你俩这一嘴一个的,八字还没有一撇了。”凌父说。
“对对,先见见面,我把小柳的微信先推过来,孩子们先聊聊的。”许阿姨哈哈笑着。
画面转到凌浩然这边,浩然正和高中同学A和B在以前常聚的小馆子里把酒言欢,在乡镇锻炼地工作能力见长、酒量也不甘示弱,三人追忆着高中读书的时光、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感叹时光飞逝、岁月如梭,酒过三巡以后,三人跌跌撞撞走在往日里熟悉的路上,氤氲着夜晚五彩的华灯、听着乡音萦绕于耳畔,浩然脚下生风如踩棉花,竟不知疲惫,更不知道的是,其实浩然背地里已经被安排上了一个相亲,一个柳姓姑娘即将走入他的生活。
第二天,凌母为浩然递上了一杯热牛奶和水煮蛋,立刻开门见山说:
“浩然啊,你许阿姨有个朋友的孩子,叫柳采薇。巧的是跟你在一个区里上班,在你们那个区的人民医院当护士。这是小姑娘的微信,我给你推过去了啊,你们趁着过年多聊聊,沟通沟通”。
“啊?”凌浩然惊奇道。
“咋了,你不愿意?”凌母反问道。
“浩然啊,你主动加上女孩的微信,聊聊见个面,都是成年人了。要展示点男子风度来。”凌父说道。
“……哦。”浩然想着自己在大谷乡还有个微胖的张果果了,但是这会儿受迫于父母威严,只好答应,决定走个形式。
说话的时候凌浩然还正和张果果在微信聊着天了,突然一个微信名“采薇亦作止”的人被凌母推了过来,浩然觉得心里挺对不住张果果的,俩人正处着对象了,后来想想这就是个相亲,就当成一个老爸老妈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就行了。说着就加上了这个“采薇亦作止”,加上以后,俩人简单聊聊,迅速约定下午在“城南旧事咖啡馆”见面。
凌浩然嘴上说是走个形式、走个过场,一定要为了张果果迅速回绝掉柳采薇。但是早上还是洗了个头、刮了胡子,穿上了和果果那会在商场买的新衣服,把自己收拾的锃光瓦亮的,一看镜子里竟发现还有点帅气。外头冬日朗朗照耀着下面喜气洋洋的人们,浩然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城南旧事咖啡馆”,一进门发现咖啡馆里头就一个顾客,穿着红色衣服,一袭披肩长发,白皙光滑的皮肤让人觉得果然是“白衣天使”,古人形容美女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浩然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害羞的花朵,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的美!
“是柳采薇么?”凌浩然问道。
“嗯,你好,我是柳采薇,你就是凌浩然吧?”采薇闪烁着碧玉一样的大眼睛问。
“哦,是我。幸会幸会”。作为半年来和自己相处的第二个女人,显然凌浩然已经把张果果抛之脑后了,对于这个美丽纤瘦的同乡人,俩人还能用家乡话说话,浩然感觉激动万分。
“听说你在区里的大谷乡工作,那儿离城里也就十来公里远,挺好的。我还和同事们去过那儿吃过螃蟹呢。”
“是么?那儿的螃蟹是挺不错的,但是去年的汛情比较严重,大谷乡受了灾。”
“我也听说了,问题不大吧?没有什么事故吧?”
“那倒没有,也没有人员伤亡,就是有一些旧房子、旧窑子被冲塌了,还有一些道路被冲毁了,不过区里一直在抢修和救助,年根的时候好多地方已经焕然一新了。”
“哇,好厉害啊。”
“你什么时候来C区上班的?我去年夏天刚考到了C区的。”
“我来了都两年了。”柳采薇娇嗔道。
“哦,那你肯定比我熟悉多了,我去了城里还摸不到北了。平时一直在乡里。”
“恩恩,我比你熟悉多了,但是回了家还是感觉家乡好。”
“我也这么觉得,在外头始终没有家的感觉。”看来浩然已经忘了和果果独处喝酒的夜晚了。
对于这次父母安排的政治相亲,凌浩然本来想着留个不好的印象,完了回绝采薇,回去跟果果继续处对象。但是看到采薇的绝佳气质后完全找不到北了,想着如何留个好印象,可能这就是雄性在美丽雌性面前的样子吧。“城南旧事咖啡馆”只有浩然和采薇两个人,店里放着悠扬又听不懂的古典钢琴乐,外面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俩人坐在角落里聊着,不时地看着外面,此时此刻,那一方天地属于浩然和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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