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拽过沈确,逼迫他看着自己眼睛,认真说道:
“身心我都要。”
“既是该扛的责任,祁叙绝不推诿,师父如何教授祁叙皆无怨言。不论将来成败,祁叙此生只许沈确一人。”
说着说着,祁叙又哭了,用袖子使劲蹭去,继续凶狠道:
“若您敢抛下我,踏平雍朝我也不会让您自由,谁让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还将我的心也拿了去。”
祁叙哭是过于兴奋,没想到沈确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
至于将来,他都不知自己是否能活到那一日。
若是能活到,他沈确想躲,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放肆,手松开!”
祁叙没有半点力气,只要沈确用两分力便能将祁叙推开。
可他只动了嘴,身子却半分未动。
祁叙得寸进尺抓起沈确的手,在其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随即乖乖趴好,呲牙回道:
“今日祁叙逾矩,待伤好后请师父重罚,日后在书院,祁叙定恪守规矩绝不再忤逆跨越半步,虚心求教上进,还请师父日后严加管教。”
他是沈确名正言顺收下的徒弟,一切就该为沈确着想。
如今明确了沈确的心意,今生还长,此时他愿做沈确的徒弟,受他管束。
不辱师门,不让沈确在其他师兄面前难做。
沈确目光沉沉盯着被祁叙亲吻过的手背,缓缓收起思绪。
本来觉得喜欢上自己徒弟得藏在心中此生都难以启齿,可此时他又为祁叙骄傲。
小小年纪,便分的清轻重,不愧是他沈确心悦之人。
“此回便饶过你,趁着麻散未消再睡儿,待会儿起来将文章补上。明日为师将你和少隽的一同批复,若有悬殊,绝不轻饶。”
沈确扶着祁叙重新趴好,腰间替他塞了半截靠垫支撑。
处在兴奋中的祁叙哪里睡得着,趴床上哼哼唧唧牙疼。
被沈确拿着镇纸威胁,才慌乱闭上眼睛。
不出半刻,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确吩咐轻舟在此守着,独自走了出去。
过了这几日,想必袁承和邹秉询早已想好去路,此事该告一段落。
也该给袁大人一个交代。
秋园。
师父一开始只说让袁承在秋园住一夜,谁知后来小师弟出事。
正好二师兄伤的重,他也不放心让他自己在夏园。
这会儿见师父再来,身后好了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支吾半晌还是跪下回道:
“是秉询自作主张留师兄多住了几日,师父要怪就怪秉询。”
沈确叹了一口气,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此时便被袁承死死拿捏,将来不得拿捏一辈子?
“起来,好端端跪下作何!”
边说着边往内室走去,袁承正从床榻起身,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趴好,为师看看伤如何了。”
这几日邹秉询照顾的细致,大夫嘱咐一日两回上药即可,但他几乎隔几个时辰便换一次,伤口早已结痂,只是仍狰狞着看起来恐怖至极。
“秉询,坐。袁承,为师重责于你?”
那日虽情绪失控,却也存了心思狠罚,也该被狠罚。
袁承将衣物穿好,背后身后都有伤便不再逞强,跪在床榻回道:
“做事不计后果,对不起玉梳,更对不起秉询,愧对父亲栽培,师父教诲。”
袁承行事果敢,雷厉风行,与邹秉询优柔寡断全然不同。
感情不分对错,却分得失。
“这世间不存在既要又要,这几日想必你们也做出了决定,不妨说出来,为师参考一二。”
孩子走错了路,总得帮持。
若是两人执意在一起,他便帮着少走些弯路。
若是旁的选择,也帮着出谋划策,总好过两个人闷头胡思乱想。
“袁承既已和秉询有了肌肤之亲,绝不敢再负玉梳,袁承会亲自向她认错,解除婚约,若她重新觅得良人,袁承为她准备嫁妆,若她不愿嫁人,袁承养她一世。”
“父亲驻守边关一世,如今年迈只盼袁承殿试高中,在京为安。来日待袁承自食其力,再求得秉询原谅,共赴此生。”
沈确不免欣慰,看来这几日两人已深思熟虑,做出两人共同接受的决定。
“秉询,你呢?”
邹秉询默默掉着眼泪,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二师兄,不顾他婚约在身,主动爬上二师兄床榻——
一开始只想着一时快好也好,等两人会试过了,各自为生便会忘了这段过往。
谁知他越陷越深,想要的便也越来越多。
明知二师兄深陷痛苦不可自拔,还是想要困其一生不愿放手。
直到袁家来人,直到二师兄为难的不知如何回答师父。
他才恍然明白,自己该放下了。
“秉询亦然,寒窗苦读十余载,若就此放弃,别说对不起师父,怕是连自己都对不起。师父,将秉询关起来吧,秉询怕忍不住——”
怕忍不住去夏园,怕书堂遇上,怕再起波澜。
沈确的心也跟着疼,想到方才和祁叙的那番话。
师徒缘分不在了,他们便再也不会有其他缘分。
袁承和邹秉询亦然,师兄弟如今是做不成了,不论是否有将来,此时此刻总得活下去。
“再过半月便是你们回乡探亲之时,鉴于年后会试,秉询便留在书院过年,自明日起,秉询不得踏出秋园半步,为师隔一日会抽空来为你讲解。袁承,你照常回去探亲,照常上书堂。若是会试没过,你们二人自行断了规矩,脱离师门。”
沈确这话重极了,可他们在书院这么多年,若是过不了会试,哪还有脸说是沈确的徒弟。
师父不过是吓唬他们罢了。
“谢师父,那师父还罚吗?”
两人犯错,却将二师兄打的那么重,那日只问话抽了他几记,算不得惩罚吧?
邹秉询越说越小声,忐忑问道。
自来挨打最少的人,觉悟却不少。
沈确原是没打算罚的,可两人做的决定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心情舒畅不少,可不得趁机教训教训,省的日后惹出大乱。
“还不去取规矩?”
“啊?”
邹秉询还存着侥幸心理,不过随口问问,当真要罚啊。
即便是罚,也不能当着二师兄的面吧。
“师父,二师兄该回夏园了,秉询不敢再留。”
袁承:???
“师父,询儿身子弱,承受不住的,袁承愿代受。”
沈确轻哼一声,反问道:
“代受?你身上何处完好?”
“磨蹭什么,是等为师亲自去取?”
邹秉询最怕师父发火,一溜烟跑着去了书房。
袁承也不再吭声,师父做事向来面上一套,留着一手。
猜测师父是想借着观刑,将自己的心重新鞭笞一番,要他将秉询的痛也刻在心里。
此生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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