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费了……
这是第几次了。
寄予希望,然后再被狠狠砸在地上。
连乔站在阳台边,轻盈的长裙在海风中轻轻摆动。
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了,风平浪静的海岛上,没有迎来该有的浪花,死一般寂静。
69書吧
最后再看一眼许津发来的消息,她放下手机,空洞得望着远方,竟毫无预兆地笑了,眼底是一层朦朦的雾,再散不去。
后来有风吹来,她拢了拢套在外面的针织衫,也丝毫不见温暖。
半晌,再不犹豫,连乔握住栏杆,轻飘飘得翻去了另一边。
耳边的风声似乎更大了,连乔垂眸看了看底下,一步之遥了,下面便是蔚蓝无尽的大海。
水色在阳光下更加灿烂,总要叫人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跳进去会比待在任何地方都更能喘得上气。
“乔乔——”
边沉踹开门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连乔。
整个人,单单薄薄,苍白的一张脸,不见血色,脆弱得好似一张即将被吹破的纸。
看着她的背影,他心被揪着,堪堪走出几步,便被女人的一声“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给止住了脚步。
“好,我不过去。”边沉尽量柔和着声音,手都在抖,“连乔,冷静,我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吗?你下来——”
抹掉眼底的湿润,连乔扶着栏杆,转过身看他,“冷静?可我觉得我已经冷静得够久了。”
“我真的不明白,一个做尽了坏事的人,为什么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就这么难……”
连乔自顾自说着,语气很平静,而平静之下,叫边沉觉得害怕,心间更是。
“连乔,我求你,听话下来好不好,我放你走,放你走……”他突得想起什么,慌忙道:“…林熠!你想想林熠,还有你爸妈!”
连乔竟也不知,边沉害怕是这副样子,只觉可笑,红着眼眶:“要我听话,好啊,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一定会下地狱,一定一定会死于非命,一定……”
边沉连忙答应,“好,我答应你,我答——”
可最终,他话还没说完,连乔便在他眼前松开了手。
“连乔!”此间便是疯了一般,边沉几步狂奔过去,似乎什么也顾不得了,到了阳台还差一点,可就是抓不住她,下一刻竟也一跃跳了下去。
……
水不停得往身体里钻,海底冰冷的感觉,就像是顺着骨缝一点点挤进了身体。
连乔本以为自己会平平静静得死去,毫无波澜,可原来本能在这个时候是最先发出警觉的,最初的最初,原来自己也会挣扎。
到后面慢慢就没有了。
她紧闭着眼睛,脑海里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她看见爸爸妈妈,看见林熠,看见秦衫,刘潋……
看着他们的脸,满是回忆,还有极度的愧疚,可是她再没有什么力气了。
也只能这样想着。
对不起,可我真的…
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
再次睁开眼睛。
身子被底下的石子硌得生疼,眼前模糊一个人影,待视力恢复清明,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连乔一时愣住。
他和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见她无事,蹲在她身前的年轻男人顿时笑了,“你醒了?看你的脸应该是Z国人吧?我母亲也是Z国人,你是想不开还是遇难了?对了,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一连串问了一大堆,可连乔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头疼的厉害,她只记得,边沉似乎也跟着自己一起跳进了海里……
想到这里,眼睫微动,她的身体这才有了动静。
微微转头望向四周。
没有,没有边沉……
连乔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做了停歇,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望见不远处有一群貌似是看热闹的人,他们大多也是黄种人,却眼窝深邃,综合特征来看,这里或许属于东南亚那一带。
而她面前同她说话的男人,似乎好奇心很重,见她不理,他便继续问着,乐此不疲,“小姐,不想告诉我名字,告诉我你姓什么吧,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还是说…你不会说话?如果是这样,我给你起个名字也行,毕竟是我救的你,我想想看啊……”他又似在斟酌。
为了确保起见,连乔抬眸直视眼前这个男人,启唇问道:“你好,请问附近有没有和我一样被…被救上来的人?”
“你原来会说话啊。”闻言,男人眼睛亮了一亮,后又迟钝得摇摇头,“没有,看来你和你的伙伴就是遇到海难了吧。”
不一会儿,男人望了眼汪洋,回过头来眼含同情,“抱歉啊,都这会儿了,估摸着,你那个同伴,十有八九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片刻,看了看连乔的眼色,犹豫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亲人?”
“没有,什么都不是。”连乔摇摇头。
如果非要她说,会是恨之入骨的人,会是仇人,但面对陌生人,她也不会吐露太多。
海风吹过,身上衣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但胳膊和肩膀处触感不同,貌似还有什么干的衣物搭在上面。
连乔垂眸往自己身上看去。
入目是一件黑色外套。
年轻男人一直观察着这个被海浪拍上来的女人的一举一动,见她瞧着自己的外套,连忙张手解释,“那个…你别误会,是那个…你全身都是水,裙子……所以,所以我就给你盖上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连乔摸着衣角,朝他看去,扯了扯唇角,“谢谢你的衣服。”
“没事,不客气,你就披着吧…先不用还给我了。”男人面色羞赧,僵硬得摸了摸后脑勺,突得想起什么,指了指右后方,“我看你现在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的店就在那边,我妹妹在看店,我可以叫她先借你件衣服。”
连乔望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顿了一顿。
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境呢,一个长久被困在失望里的人,突然感受到了人间的善意。
猛然间,这份温暖让她产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
或许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好就好在,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没有边沉……
回过神来,连乔冲他笑道,“谢谢你,连乔,我的名字。”
男人眸中有点惊诧得站起身,“桥?是那个独木桥的桥吗?我的中文名字里面也有这个字!”
“不是,是乔木的乔。”连乔摇摇头,也撑着身子准备站起来,但撑了两次发觉自己的身子多少有些吃力,使不上劲儿。
“那也很巧啊……”似乎看出她的艰难,男人伸出手臂,“还是扶我起来吧。”
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连乔没有拒绝,扶住了男人的手臂,借力起来,“谢谢。”
“我的店就在那边,我们现在过去吧……”男人在前面带路,似乎考虑到她,脚步刻意放缓。
“那个……谢谢。”裹紧身上的外套,连乔跟在他身后。
男人回头,笑道:“不用这么客气的,连小姐,我的中文名字叫张明桥,你可以叫我明桥或者张先生也可以。”
张明桥是个喜欢说话的主,此刻又不免暴露话痨体质,“不过这边儿的人叫中文名的时候总爱挑一个字叫,好多客人知道我们兄妹是混血,就一直叫我qiao或者ming当然也有zhang,不过他们发音还总不准,不准还爱这样讲,可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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