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原本打算带着风雷,但觉得难以安顿。如今自己与半仙界闹翻,带着它目标太大,容易招惹是非,更何况自己上次也答应过素玄,要将培训送回海外。几经考虑,还是决定不带了。
当下,收拾了行装,独自乘船向北出发,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方才抵达北岸。遂又换马继续向北行,一路上低调行事,尽量躲着半仙界的人物,以免发生摩擦。
这日抵达豫州黄河边上,看了滔滔的黄河之水,心中颇有感叹。回想起一年之前,自己便是从这里出发,向西去了西城山。如今走了此处,不禁想起流苏,也不知她现在还好吗?想要前去看望,又怕再碰到太玄总真洞天的门人,不免又生间隙,还是算了。过了黄河继续北行,不日抵达邯郸。
时下已至初夏之际。天雪进了城,见城内一片祥和,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遂来了萧王府门前,报了姓名,让门卫前去禀报。过了片刻,一名贵妇缓缓走了出来,道:“叔叔来了!”天雪回头一看,却是郭圣通,忙行礼道:“见过嫂嫂!”郭圣通道:“叔叔来的不巧,萧王不在邯郸?”天雪道:“大哥去了哪里?”郭圣通道:“萧王去了蓟城,打仗去了。”天雪道:“即使如此,小弟告辞。”郭圣通道:“叔叔莫要着急,好不容易来一趟,进去喝杯茶再走吧!”天雪婉拒,直接继续北上。
不一日到达中山国,碰到一支小队,一打听,方知刘秀已然平定燕赵,开始回师,已走到了范阳。天雪心喜,当下快马加鞭,到了黄昏之际,来了范阳。进了大军驻地,找人通报。
过了不多时,只见刘秀兴冲冲地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抱住,高兴地道:“兄弟,这一别又是一年多了吧!大哥十分想念你!”天雪也道:“小弟也是十分想念大哥。”刘秀拉住天雪的手,便往营内走,道:“走,咱们营内说话。”二人携手进了营内,相互落座。
刘秀看天雪,笑呵呵道:“一年多不见,兄弟多了几分风霜呀!”天雪道:“无妨,大哥倒是意气风发。来此一路所见,百姓安宁,热闹非凡,此情此景正是小弟心中所愿,想不到大哥这么快便实现了,当真令人佩服。”刘秀道:“河北百姓皆是我的子民,让他们吃饱穿䁔乃是我的本分”天雪点头道:“大哥所言至理也!”
刘秀道:“怎么就你一人,不见子佩姑娘?”天雪沉默半晌,才缓缓地叹道:“去世了!”“啊!”刘秀一惊,许久无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生死有命,兄弟要看开些!”天雪缓缓的点了点头,二人均沉默无语。
过了半晌,刘秀道:“兄弟,许久不见,今日咱们大醉一场如何!”天雪心中不快,便道:“也好!”
不久之后,酒菜便已经准备好,二人畅快对饮。天雪只觉到了别处颇觉拘谨之情,到了此处反而觉得甚是放松。于是便敞开了喝,二人边谈边聊。天雪将一年多来事情慢慢讲来,讲到平定龙窟、凤麟二洲,当了十洲兵马统帅。二人均是十分高兴,对饮三杯。
反过来,刘秀也向天雪讲述了这一年多来的事情。自从他走后,刘秀便以兵败之机杀掉了谢躬,取了邺城。随后又让吴汉、耿弇诛杀了苗曾、韦顺、蔡允等人,并宣布从此与刘玄决裂。此后,又收服铜马、尤来等起义军,一举平定河北,再无后患。与此同时,又派邓禹西入关中,派冯异守孟津,派寇恂守河内。
二人边喝边聊,遇到伤心之事便要痛饮,遇到开心的事也要痛饮。直到夜深之至,二人尽皆醉倒。
第二日醒来之时,已经到了中午之时。天雪简单洗漱了一下,去找大哥,却被告知大哥还未睡醒。他便不去打扰,出得府来,却刚好碰见了邳彤。二人相见,十分欢喜。邳彤听他言刘秀仍在睡觉,也不便打扰,便邀请他一同去营中。见左右无事,便随邳彤去了。
二人坐下没多久,手下来报,却言任光、刘植、铫期、王霸、马武、耿弇、耿纯等诸将前来拜访。二人大喜,急忙起身相迎。众人相见,自是不胜欢喜。相互问近况,好一阵子才结束。天雪问了其他诸位将军,却言被刘秀外派出征了。
诸将知他是刘秀的结拜兄弟,也是十分敬仰,相谈甚欢。聊着就聊到了天下大事,几人相互使了眼色。只听任光缓缓的道:“天雪公子乃是天下异人,通今博古,有预测未来的本事。现如今天下动乱,关中刘玄、陇西隗器、赤眉刘盆子、关东刘永、益州公孙述、准南李宪、西南延岺、张步以及萧王坐镇河北,公子认为天下将归于何方?”
天雪一路北上,途中倒也听说过这些人,却还是谦道:“小弟初来乍到,何敢言天下大事!”邳彤道:“都是自家兄弟,公子可尽管言之。”天雪道:“那小弟试言之。”顿了顿道:“关中刘玄未有大志,难成气候;陇西隗器一介武夫,必不长久;刘永乃继祖业,纨绔弟子,难成大器;赤眉刘盆子乃一傀儡,难登台面;益州公孙述,仅据地理之险,何足道哉;至于淮南李宪、西南延岺、西南张步等皆碌碌无为之辈,不足为虑;河北乃天下用兵之地,兵多将广,人材辈出,此乃得天下之资。萧王又仁义过人,文治武功,天下少有,得天下必萧王也。”
任光道:“如今益州传来消息,言公孙述已在成都称帝,国号成家,建元龙兴。以李熊为大司徒,以其弟公孙光为大司马,公孙恢为大司空。”天雪微微一笑道:“三公之中有两位皆是其弟,任人唯亲,必不久也。”刘植道:“现如今就连公孙述都敢称帝,我等私下商议,打算共同推举萧王为帝,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天雪喜道:“此乃天下民心所向,在下当然支持。”
五人闻此,也均是一喜。马武道:“上次洛阳发来战报,我等趁着喜事,便向萧王进言,却被拒绝。”天雪沉思片刻,问道:“不知马将军如何进言?”马武道:“在下进言,天下纷乱,豪杰并起,四方诸侯觊觎帝位已久矣。一旦让贼人势起,届时便以孔子为相,孙子为将,也无济于事。大王虽谦逊仁德,可此举置国家社稷于何地?故应返蓟登基,出兵讨伐天下,则可名正言顺。如若未此,天下何人是贼?”天雪点了点头,道:“萧王如何说?”马武道:“萧王言,怎可有此篡逆之言,可令斩之。”天雪微微一笑道:“马将军此言固然不错,只是未得萧王之心。”马武道:“却不知萧王心中何想?”天雪道:“将军言天下无主,那么置更始于何地?毕竟此时,萧王名义上还是效忠于他的。更何况将军言萧王不登基,兵出无名,那么你们现在在干什么?”马武闻言,方才大悟。
马武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天雪道:“此事甚易,诸位可再进言。”马武道:“这次萧王会听吗?”天雪道:“古人言三让而得,此才二让,将军何必着急呢?”诸将听此,遂一起商量了如何进言。
到了第二天,诸将向刘秀上疏,书道:“汉遭王莽,宗庙废祉,豪杰愤怒,兆人涂炭。王与伯升首举义兵,更始因其资以据帝位,而不能奉承大统,凡乱纲纪,盗贼日多,群生危蹙。大王初征昆阳,王莽自溃;后拔邯郸,北州弭定,参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据土,带甲百万。言武力则莫之敢抗,论文德则无所与辞。臣闻帝王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谦拒,惟大王以社稷为计,百姓为心。”刘秀看罢不言。
天雪也没说什么,随大军进行。不日来到南平棘,诸将又以此言请之。刘秀却道:“如今寇贼未平,四面受敌,何必急于称帝?”再次拒绝。
诸将退下后,耿纯前来请天雪商议:“如今已三让,不知萧王为何仍然不答应呢?”天雪道:“诸位此言不错,只是未得人心。”耿纯道:“公子请明言。”天雪道:“司马公曾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耿将军不想,诸将为何跟着萧王?”耿纯是个聪明人,一见即明,遂告辞离去。
便直接去找刘秀进言道:“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闲者,其计因望其攀龙鳞,附凤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业即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绝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久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刘秀听罢,陷入沉思,半晌道:“吾将思之。”
大军行至鄗县,诸将再请天雪议事,言道:“我等多次进言,却不知萧王何意?”天雪道:“此事即将成功,诸位莫急。”说到这里,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喜道:“待在下与大哥说来。”邳彤见把握十足,却是来了好奇之心,遂问道:“公子用何进言萧王?”天雪不言。众人再问,天雪依然摇头道:“不可言也!”众人只好不再问。
第二日,刘秀派人来请天雪,遂去见了,问道:“不知大哥叫小弟来有何事?”刘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天下未定,盗贼四起,而诸将却都在劝我登基称帝,一时犹豫未定,便请贤弟来商议。”天雪道:“此乃天人所愿,大哥为何推辞?”刘秀道:“如今天下大乱,四方豪杰并起,却不知天意如何,所以想请兄弟卜得一卦,问问天意。”天雪道:“天城失德,又何必问。”刘秀道:“只是此来,怕民心不服。”
天雪遂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刘秀道:“大哥且看此书。”刘秀打开一看,却见上首写着《赤伏符》三个大字,其中写道:“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刘秀看完大喜,道:“此书何来?”天雪道:“此书乃是小弟下山之时,师父赠与的。”刘秀道:“如此说来,早有谶语预言?”天雪点头道:“不错,大哥可以向天下发布此书谶言,以安民心。”刘秀点头,道:“既是如此,便可令人准备登基大典。”
翌日,刘秀召集诸将,应了众人请愿,并让人挑选吉时,准备大典。众人大喜,自去准备。
更始三年六月初六,刘秀即皇帝位,燔燎告天,禋于六宗,望于群神,其祝文曰:“皇天上帝,后天神祇,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人父母,秀不敢当。群下百辟,不谋同辞。咸曰:王莽篡位,秀发愤兴兵,破王寻、王邑于昆阳,诛王郎、铜马于河北,平定天下,海内蒙恩,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谶记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秀犹固辞,至于再,至于三,群下佥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祷告完毕,刘秀正式称帝,并传令天下,宣告年号建武,大赦天下,改鄗为高邑。此至大典已成,一众文武百官,俱加封赏。河北之地,尽皆欢喜。
大典之后,刘秀召来天雪,道:“贤弟,大哥得此天下,你的功劳最大,你说我封个什么官呢?”天雪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小弟向来自散漫惯了,不会当什么官。”刘秀道:“虽然我当皇帝,但你我还是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天雪道:“是,大哥。”刘秀头发笑道:“这才对嘛!祝文上说我破王莽于昆阳,诛王郎于河北,其实此事都是兄弟你出了大力。更何况众人皆知你是我的结拜兄弟,如今大哥当了皇帝,你这兄弟却还是一介草民,岂不让人说我无情无义?”天雪道:“待小弟与众人说清楚,是小弟我不愿意为官,并非大哥无情无义。”刘秀挥了挥手道:“这倒不必,这样吧!我知你喜欢自由,也不愿意为官,便封你为国师之职,平日也不用上朝。待你大事一了,便常来与我常聚,这样可好?”天雪见推脱不过,只得答应。
自此之后,河北之地,已完全平定。刘秀便开始调动骑兵,准备攻取洛阳。大军行进一月有余,渡过黄河,抵达洛阳之地。
却说冯异、寇恂二人被刘秀分别任命为孟津将军和河内太守,本只是希望他们能守好黄河以北,不被朱鲔袭了背后。谁知这二人能力非凡,上任之后,打败朱鲔的好几次进攻,斩其大将苏茂、武勃,离间李轶与朱鲔,使李轶被刺。如此一来,朱鲔独木难支,但其依靠洛阳城高墙厚,殊死抵抗。
刘秀率领大军到达,加紧攻城,却不成想,一连攻打数月,仍是没有攻下来,不禁十分焦急,遂找来天雪商议。
天雪来到营中,见刘秀早摆好了酒席,笑呵呵地拉着他的手,同共坐下,言道:“兄弟,自从大哥当了这个皇帝,每日的奏折多如牛毛,国家大事,都要一一处理,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你我兄弟二人许久都不曾在一起畅饮了。”天雪道:“大哥日理万机,自是腾不开身。不过大哥也要注意身体,若有用的着小弟,尽管开口便是。”
刘秀端起一杯酒,与他共饮,道:“洛阳城高墙厚,大军攻伐数月,将士死伤严重,竟然还是无法攻下。”天雪想了想道:“洛阳乃中原重镇,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城高墙厚。如今城内兵多粮足,若想强攻,只不怕易。”刘秀叹道:“是呀!”天雪道:“既然强攻不下,不如劝降!”
刘秀道:“你有所不知,我大哥当初遇害皆是朱鲔一手策划,我怎能轻易饶他。”说罢猛饮一杯,提起此事他心中似乎仍隐隐伤痛。天雪缓缓的道:“可是仇恨只会让自己痛苦,让敌人欢喜。”遂伸出手来,握拳道:“握紧拳头固然能伤人,但是遇上硬物也会伤着自己。只有张开五指,天下才会在你的手中。”刘秀似有所悟。
过了片刻,刘秀突然道:“子佩姑娘是怎么去世的?”天雪一愣,过了许久才缓缓讲了事情始末。刘秀听完道:“那个青离子和清源真君当真可恶,竟然为难一个弱女子。”天雪只是喝酒,不言。
刘秀又道:“你不恨他们吗?”天雪又饮了一杯道:“一开始恨,后来就慢慢想通了。”刘秀道:“为什么?”天雪道:“那段生病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亲人都会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年幼时,父母早亡,何来凶手?后来师父也不明不白地去世了,到现在我都没能找到杀害他老人家的凶手。再后来子佩也离我而去,我很痛苦,也很不舍,可是无法改变。到最后我就想,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受苦的吗?我一辈子这么苦,也不知世人是不是也是这般苦?”
刘秀叹了口道:“也许吧,世人受苦太多了。”天雪道:“再后来我就想,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人?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些爱呀、恨呀、权呀、利呀的事吗?”刘秀道:“后来你想通了吗?”天雪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自从我想到了人类,想到了三族,慢慢地心中就没有恨了。”刘秀道:“为什么?”天雪道:“你若是心里有天下,自己的一点点恨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一句话点醒刘秀,不错,若要心怀天下,又怎能计较个人爱恨。
第二日上朝,刘秀便商议决定招降朱鲔,百官听闻,大呼万岁,皆称赞皇上的仁慈大度,杀兄仇人都可以容下,天下谁人还不能容下?
眼下便是谁前去劝降的问题了,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刘秀也为此头疼。便在这时,天雪言道:“不如还是由我走一趟吧!”众人听闻,均不言语。大家虽然觉得合理,但是碍其身份,不便明言,思来想去还是让皇上拿主意最为稳妥。
刘秀道:“你现在是当朝国师,怎能轻易涉险?”天雪道:“请陛下放心,臣此去必然无事。”刘秀道:“你与那朱鲔又不熟,又能如何劝说其归降。”天雪道:“无妨,臣已有说词,定能叫其缚手而降,洛阳拱手可得。”刘秀还在劝。天雪抢道:“陛下,臣此去固然危险,但别人去也是一样。天下人皆如一般,怎能厚此薄彼?”刘秀见此,无法再劝,只得长叹一声,道:“好吧,只是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天雪道:“即是如此,臣便再挑选一人,一同前往。”刘秀道:“如此甚好。”
天雪遂向众将道:“哪位将军愿意一同走此一遭?”“末将愿往!”众人一看,却是岺彭。只见其向刘秀道:“末将自得皇上恩德,未有报答之机。今愿同国师一同前往,劝降朱鲔。末将曾与朱鲔共事过一段时间,与其相熟,故最为合适。”刘秀见此,喜道:“若有岑将军同往,朕可安心。”
于是二人准备一番,随后出发,两匹快马,一前一后,来到洛阳城下。天雪向守军喊道:“诸位听着,我乃建武皇帝使臣,欲见朱将军一面,请速速通报。”过不了多时,城上放下一根绳子,并向二人喊道:“若想见大司马,便从此上来。”天雪见此,微微一笑,飞身一跃,便已上了城墙,守军见此,大吃一惊。天雪道:“众位莫慌,在下只想见见朱将军,别无他意。”众人方才放下戒备。
岺彭见天雪一跃便上了墙头,不禁十分佩服,但他自己可没有这个本事,便抓住绳索往上爬。却听天雪在上面说道:“岺将军只管抓住绳索。”便依言抓紧绳索。突觉身体不停上升,片刻间便已来到了城头之上,原来是天雪将他拉了上来。
守将检查一番,见无危险,又令二人等待,前去通报。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带着二人,前往大司马府上。
来到府前,那守将道:“二位请!”天雪见此,直入府内。进来一看,不禁一愣,原来地上竟铺满了尖刀。天雪看了一眼岺彭道:“看来朱鲔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说罢哈哈一笑,径直走了上去。岺彭吃了一惊,刚想阻拦,只听“咔擦”之声,不绝于耳,天雪竟将那尖刀全部踩断。
岺彭乃是后来在河北之时才投降刘秀,之前并未见过天雪,不知其本领。如今见此,又是吃惊又是佩服,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大厅门前,却又见士兵林立,守卫森严。门口还摆着一口大鼎,下面烧着大火,鼎内煮着沸油。天雪对岺彭道:“看来此行确有上刀山,下油锅的意思。”岺彭却眉头紧锁,看来这个朱鲔有些不善呀!
进得门来,只见大厅当中坐着一人,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双眼透出精光。天雪一看,便知此人必是朱鲔,其面相并非大奸大恶之人,遂放心下来。
只听朱鲔开口道:“来者何人?”岺彭上前抱拳道:“末将岺彭见过大司马。”朱鲔道:“岺将军许久不见,竟投了刘秀。如今你我各位其主,这礼还是免了吧!不知这位是?”岺彭道:“这位乃是本朝国师天雪公子。”朱鲔见其年纪轻轻,便居国师之位,心中便有些看不起刘秀,当下道:“你二人此来,所为何事?”
天雪道:“在下此来,专为说客。”朱鲔哦了一声道:“试请说来,如若不通,便请入鼎。”天雪哈哈一笑道:“将军此鼎只怕不为在下所制,恐将军先入之。”朱鲔道:“此话怎讲?”天雪道:“自王莽篡汉以来,天下豪杰并起,将军与伯升首兴义兵,大破王莽,复立更始。岂知更始荒淫无度,嫉贤妒能,只知贪图享乐,以致朝政混乱,百姓苦不堪言。更何况如今更始被赤眉大军大破于长安,单骑出逃。将军如今已是上不能报国,下不能保身,此油鼎岂非自备也?”朱鲔听此无言以对。
天雪又道:“我建武皇帝与将军同兴义兵,共克王莽,如今却相互为敌,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朱鲔似乎想到过去,叹了一气,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天雪见其心动,继续道:“将军与建武皇帝同生共死,应深知其雄才大略,仁义过人。我建武皇帝为百姓免受战火屠戮,双方士兵免受枉死,方才遣在下前来说降。”朱鲔道:“如若不降呢?”天雪道:“在下听闻当年更始皇帝欲封将军为胶东王,将军却以非刘姓不能封王为由拒绝,此为天下人考虑。如今将军却只为自己打算,岂不为城内几十万将士考虑?”朱鲔道:“你既知城中尚有几十万将士,却不知城中之粮可撑数年。洛阳城高墙厚,不知刘秀有没有这个本事攻下?”
天雪微微一笑道:“洛阳虽城墙高大,却在在下眼中,如草芥一般,若非念在城中百姓,覆手之间,便可破城。”朱鲔闻此,傲气渐升,冷笑道:“说得如此这般容易,怎不见你攻破此城?”天雪哈哈大笑,径直走向油鼎,竟将右手伸了进去。二人吃了一惊,岺彭正要出言阻止,却见他毫无痛苦之色。
过了片刻,天雪举起手来。只见其手完好无损,只是沾染了一点油渍罢了,二人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天雪缓步退入厅中,突然出掌,一掌击在鼎上。只听“咚”的一声,沸油溅起。周围士兵见此,四散而避,慌作一团。然而那沸油却裹成一团,化作一只恶虎。天雪左手再一挥,鼎下火焰突然大亮,从中又窜出一只恶虎来。两虎并肩而行,缓缓走入厅内。
二人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早已惊得闭不上嘴。两只恶虎走入厅内,突然扑在一起,正所谓火上浇油,火虎瞬间大亮,身体陡然变大数倍,约有三丈余高,气势汹汹地站在天雪身后。二人坐得老远,却仍然感到热浪迎面袭来,不消片刻便已大汗淋漓。
片刻之后,天雪收了法术,火虎复归鼎下,其火复燃,遂道:“将军以为如何?”朱鲔面如死灰,却仍是犹豫不决。天雪又道:“将军还有何犹豫,如今投降,还不失封侯。如若城破,何人能保你性命?”朱鲔长叹一声道:“当年杀害大司徒便是我的主意,又曾劝说更始不可派出萧王出巡河北,如今萧王岂能轻易饶我?”天雪一笑道:“将军多虑了,我建武皇帝临行特意交代,若将军愿意归降,必不记前仇。”朱鲔诧道:“此话当真?”岺彭接道:“不错,陛下以黄河为誓,如若将军归降,必不会加害。”朱鲔闻此,方才放下心来,道:“如此便请代我面见圣上。”二人闻之大喜。
朱鲔脱去上衣,自缚双手,随二人来到河阳,拜见刘秀。刘秀见此,亲自为朱鲔解缚,并道:“将军今日弃暗投明,于天下百姓乃有大功。”朱鲔泣道:“当日罪臣参与杀害大司徒,并劝更始莫派陛下出巡河北,此乃大罪也。”刘秀道:“将军不必念于过去,当日之时,各位其主,不得不出此耳。”朱鲔闻言大愧,拜倒在地。刘秀扶将起来,拜其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至此,洛阳城便落入刘秀之手,令人挑选了吉日,大军进驻洛阳,并在此建都,重新建起大汉王朝,史称东汉。
却说这日,刘秀与天雪正在宫中饮酒,岺彭却前来禀报,言城中有怪事发生。二人一问,原来这洛阳城头突然出一只怪鸟,众人皆不识得。每日准时落在城头,也不怕人。众人喂食,也是来者不拒。若有歹人想要捕捉,却不等靠近便飞走了。待歹人一走,又复回来。如此往复多次,百姓深以为奇,奉为神鸟。
天雪听此,忙道:“那岛是何模样?”岺彭道:“那鸟约有苍鹰大小,羽毛亮丽,有五种颜色,长得十分漂亮,便如孔雀一般。”天雪听此,微微一笑,取出一朵奇怪的花,交给岺彭,道:“将军执此花前去,将鸟带过来。”那花早已干枯,却仍散发出微微异香。他上次见识过国师本领,此刻哪有任何怀疑,接过花便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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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道:“贤弟识得此鸟?”天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海外十洲前来报信之鸟。”刘秀听此,便也不奇怪了,问道:“你此次回来这么久,岛上会不会出什么事?”天雪道:“暂且不知,不过小弟此次只怕要向皇上告假了。”刘秀道:“无妨,海外之事也是天下大事。中原之地已然平定,余下之事兄弟不必担心。”
过了一会儿,岺彭带回鸟来。天雪接过,从鸟腿上取下一信件,乃是一个小小布条,上面写着:天城异动,速归。遂递于刘秀,刘秀看完道:“据你上次所讲,你们海外如此大动作天城都未理会,如今却突然有了动作,却不知发生何事?”天雪摇了摇头,道:“海外安定也关系着灵洲百姓安危,小弟必须要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刘秀点头道:“即是如此,兄弟何时启程。”天雪道:“事不宜迟,小弟这便动身。”刘秀道:“也好,那便祝贤弟一路顺风。”说完,二人举杯同饮。
天雪备了快马,辞了刘秀,向南出发,约花了近两月时间方才抵达炎洲。虽说此时已近年关,北方气候寒冷,然而此处却还觉得如秋季一般,稍有些炎热。
狮王、天知见他回来,也是十分高兴,迎入厅内。天雪遂问起岛上近事,天知告诉他今年一切安好,收成也还不错,散落各地的民众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一批。天雪道:“不知天城有何异动?”天知道:“前不久,天城又来催交贡品。”天雪气道:“哼,上次全岛险些遭灭岛之祸,如今我们辛辛苦苦恢复起来,刚刚有点起色,居然还有脸来要贡品,简直不知廉耻。”天知道:“此次催缴贡品数量比往年还多出了五成。”天雪诧道:“五成?”天知点了点头。天雪气得一拍桌子,便又要发怒,但一转念又忍了下去,问道:“其他各岛呢?”天知道:“其他各岛也都涨了五成。”
天雪道:“那各位岛主如何说?”狮王道:“其他岛主也来问我怎么办,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请你回来商议。”天雪道:“如若此次妥协,往后数量只增加,不会减少。咱们虽然新得两洲之地,但是还未有所收获。若依数缴纳,只怕民众又要饿肚子了。”狮王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是呀!可若是不交,现在咱们的实力还无法与天城抗衡。”
天雪也一时拿不定主意,遂问天知道:“军师以为如何?”天知道:“效法勾践、韩信,只能暂时忍耐。”天雪沉默良久,缓缓点了点头,无奈的道:“眼前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人心情沉重,皆默默无言。
过了许久,天雪道:“我想往长洲岛走一遭,一来听听各岛的主意,二来想去看看子佩。”狮王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雪呼来风雷。半年不见,风雷见了主人十分兴奋,撒欢围着他转圈。天雪对这个老朋友也是十分想念,抚摸其背道:“老伙计,许久不见了,今日还是麻烦你跟我走一遭。”说罢,上了其背,辞了狮王、天知,向东而行。
约莫两三个时辰,便已抵达长洲岛。众姐妹见他来了,也是十分高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好一阵子才止歇。问起影月伤事,却言仍在恢复之中。
众姐妹邀他去见青后,天雪道:“在下想先去看看子佩,稍后前去拜会青主。”众人见此,便由着他,先去禀报青后。
天雪独自一人来到了香塬,时下虽是冬季,但长洲地处东南方,气候温暖潮湿。香塬四处还开着花,便如春天一般。来到坟前,却见坟上早已长满了各种杂草。他缓缓坐了下来,想要将杂草拔掉,却又想到她本就是一只草木精灵,这些花花草草本就是她的同族,有了她们相伴也许就不会寂寞了。便只是轻轻拨了拨墓碑上的杂草,如此呆坐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来了议事厅,众姐妹早已备下宴席,在此等候。见他来了,遂让其坐了首位,推辞一番推辞不掉,便入座了。
青后道:“听说公子回大陆一趟,不知灵洲最近如何?”天雪道:“天下战乱,烽烟四起,百姓生活还是很苦。”青后道:“如此说来,我等海外十洲免于战火,民众应该很幸运了。”天雪点头道:“不过灵洲也有明主出世,即将统一中原,再过几年就会好起来的。”众人点头。
天雪遂又问起阵形操练如何,四姐破香回道,阵形已经操练十分熟练。天雪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在下便在传授几种阵法,继续操练。”破香点头称是。
过了一会儿,天雪才提起话头道:“听说,最近天城又来催缴贡品?”青后点头。天雪又道:“还听说此次贡品数量比往年还涨了五成?”青后又点了点头。天雪继续问道:“青主有何打算?”青后却看着天雪道:“公子认为我等该如何?”天雪没想到她又皮球踢了回来,想了想半晌,试探道:“天城失德,欺压弱小,让人不齿。”青后道:“公子慎言,若被天城知道,只怕又要大祸临头。”天雪道:“青主之意,还是如数上缴吗?”青后叹道:“不若如此,又能如何?”天雪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众人闻此,皆沉默不言。许久之后,破香道:“公子言之有理,我等辛苦一年,贡品一缴,所剩无几矣。如此下去,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三姐映玉道:“四妹慎言。”十妹双霜道:“那天城也太过分了,以前给他们就已经够多了,现在还是再涨,我们都快没的吃了。”八妹素馨、九妹白冰也附和。
青后看了看众人,向影月问道:“二妹,你觉得的呢?”影月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青后点了点头,缓缓道:“十洲分布海外,又长期不和,如今虽然得公子努力,结成联盟,但各岛之间还是互有间隙。更何况新得两洲,还未得其利。如此之下,何敢拒绝天城?”天雪道:“但若如此,岂非更加在削弱自己实力?”青后道:“那好只有辛苦一下民众,慢慢积攒实力了。”天雪见此,便不再言。
翌日,随破香来到兵营,查看了先前所教阵法。几万人马,来来回回,十分熟练。只是大家使用的兵器却是甚是陈旧,问其原因。方知军费不足,无法革新兵器,更何况与流岛断交多年,如今刚刚恢复不久,还没来得及采购。天雪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民众一年劳作一部分上交,一部分还要留着自己生活。哪里还有多余的物资去购买武器。如此说来,天城不断增加贡品,是从源头解决问题,看来这招挺狠呀!”
天雪待了三四日,再传授了几种阵法,让大家继续练习。完成之后,便去了袓洲,探了云苍的口气,检阅了兵马,见阵法所练的也差不多了,遂也新传了几种阵法,让他们勤加练习。随后,又分别去了瀛洲、生洲、玄洲、元洲,最后来到了流洲。
重离见他来了,十分高兴,笑呵呵将他迎了进去。聊起天城加贡品之事,也是满腹牢骚,但也表示无可奈何。最后,天雪表示各岛兵器陈旧,希望他将库中存放的兵器拿出来分发到各岛。重离却说库中所存兵器乃是流洲岛几百年来积攒下来的,若是全发给了各岛,流洲民众就没法换到粮食,生存就会成问题了。天雪见他说的倒也是实情,也不好继续说了,只有轻叹一声,闭口不言。
依然和其他诸岛一样,也查看了流洲的阵法练习,其熟练度相比别的岛都要高,士兵所佩兵器也明晃晃的,全部崭新。传完阵法,又去了铸币处。如今铸币已经开始,所铸钱币已经开始在市场上流通。民众也都对此事比较满意,均言比以前方便了不少。
这日闲来无事,又去了第一次上岛时去过那间兵器铺,那老板认出他来,笑着道:“公子此来,可是来照顾小人的生意?”天雪笑了笑道:“闲来无事,来逛逛,不打搅你吧?”老板道:“不打搅,不打搅,公子能来是小店的福气。”天雪逛了一圈,见其上了不少新武器,随便看到一物,问其所售价格,那老板道:“此物唤作冰霜血刃,售价一百个岛币。”天雪对新币没有概念,遂又问道:“一百个岛币可以买多少斤粮食?”老板道:“现在的粮食比较值钱,一百岛币可以买一个人半年的口粮。”天雪有点诧异,道:“粮食值钱还可以买这么多,怎么如此之贵?”老板道:“公子有所不知,此兵器也是费了大功夫才制作出来的,需要三名工匠,半个月才能造出来,再加上材料、运输等成本,这样已经是很便宜了。”天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之后,又在岛上待了几天,见无事,便启程回了炎洲。与狮王和天知谈起此行,说了各岛主的态度。三人也没有好的办法,只有先忍将下来,答应天城贡品之事。
天雪在炎岛上待了个把月,见民众都还比较勤劳,虽然比较辛苦,但是总算还能吃得饱饭,还是比较满足的。对于岛上一切大小事务,天知安排也十分妥当。由于民众较少,也未招兵,便没有什么军事,便又辞了狮王,准备回到陆上历练一番,狮王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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