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兵器店,天雪也未多逛,便回了驿站休息。第二日,风羽前来告知,岛主已于昨天晚上回府,今日便可前往拜见。当下心喜,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同风羽一起前往。二人又来到昨日府前,仍是先行禀报。不消片刻,便有人唤他入了大厅。
进得大厅来,只见两旁坐满各种精怪,狼狮虎豹、虾兵蟹将、花草精灵皆有。大厅中央又坐着一人,看着年龄不高,脸色红润,似有三四十来岁样子,然而发须皆白,又像风烛残年的老人。细看之下,全身上下已经全部修炼成人,未显任何兽形。
天雪抱拳道:“在下天雪,拜见岛主!”重离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缓缓开口道:“你是大元老人的弟子?”天雪道:“正是,岛主认得家师?”重离道:“曾有过一面之缘,算来也是四十年前之事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有几个岛民,不遵法令,私自出岛,撞到了你师父手里,被他惩戒一番。回来老夫一看,便知他手下留情,遂铸剑一柄,以表谢意。哦,对了,便是那柄灵光剑了。”天雪道:“灵光剑出自流洲?”重离道:“不错。”天雪不信道:“这怎么可能!”重离道:“灵光是老夫亲自所铸,怎会有假?其剑长三尺六寸五分,暗合周天之数,剑宽一寸八分,暗合半天罡之数,重一斤十二两,又合满月之数,剑身轻灵,故名灵光。”天雪乍听之下,难以置信,师父常常教导人妖不两立,然而听重离之言,却并非如此。收受妖怪礼物,又如何斩妖除魔?
重离见他面色凝重,知他心中所想,便又道:“世间之事,绝不是非黑即白,即使是白天与黑夜,其间不也还有黎明和黄昏吗?神与人、人与妖,神与妖又如何区分那么清楚。”天雪听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重离道:“年轻人,莫要发呆了,坐下说话。”天雪遂行了礼,入了座。重离问道:“你师父最近可好?”天雪听闻,反倒心头一酸,黯然道:“家师已然仙去了。”重离诧道:“修炼之人,虽至暮年,却未至衰竭,如何就仙去了呢?”天雪道:“家师是被人所害。”重离道:“大元老人法力高深,世间有何人能害得了他?”天雪道:“在下惭愧至极,尚未查到凶手。”重离叹了口气道:“祸福难料,生死无常呀!”
天雪突然起身,跪在重离面前道:“前辈既与家师颇有渊源,晚辈恳请前辈相助,找出凶手,替家师报仇。”重离道:“不知少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天雪道:“灵光既然出自流洲,而家师正是死在灵光剑之下,其中关节,晚辈难以明了,还请前辈以解晚辈心中之惑。”重离沉默片刻,向众人道:“今日早会便到此,尔等退下。”待众人走后又向天雪道:“少侠,你跟老夫来。”
二人出了府,一路向东而行,来到一座大山之下。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偌大的山洞,仅洞口就有三丈余高,两扇大门上钉满了茶杯大小的铜钉,两边各有四名守卫,持刀而立,显得十分庄重。守卫见了重离,齐来参见。重离道:“你们头领呢?”一守卫道:“属下这就去通知。”
不消片刻,头领而至,向重离见礼,口中道:“卫恒参见岛主!”重离道:“不必客气!你将门打开,老夫要进去看看。”说罢怀中取出一物交与他。卫恒也于自己怀中取出一物,两物一合,严丝合缝,竟成一体,却似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天雪暗道:“这莫非便是虎符了?”
卫恒拿着虎符走到石壁前,插入一小孔之中。只听扎扎扎一阵声响,大门缓缓打开。重离当先而行,天雪也随后跟了进去。
进得洞来,一见之下,十分震惊。只见洞内更是宽敞,百丈见方,顶上还有一颗夜明珠,照得洞内如白昼一般。四周摆满了兵器,常见的十八般兵器,堆积如山。更有许多奇门兵器,造型各异,圆的、方的、八角的、菱形的、长的、短的、直的、弯的、大的、小的、常见的,不常见的,各式各样,不计其数。天雪本以为在兵器铺已经开了眼界,没想到和这里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重离缓缓的道:“这里便是流洲岛的兵器库了。流洲岛祖祖辈辈打造的兵器,除了朝贡天城的以外,其他皆在此处了。”天雪道:“天下兵器出流洲,当真无虚言!”重离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这里兵器看似很多,然而每年要向天城朝贡却也不少。流洲岛民辛苦一年,大半却是朝贡给了天城。”天雪道:“这么重的苛税,难道就没人反应吗?”重离道:“天城满天星相、文臣武将,数十万之众,一切的用度全由十岛供奉。若是少了贡品,他们还能活吗?”天雪道:“难道天城众神只会享受,从来不劳动?”重离道:“上古之时,黄帝战胜蚩尤之后,为了惩罚蚩尤,便将其后人驱逐海外,且必须长年劳作。黄帝作为战胜一方,便只需享受十岛的贡品。而神农氏族便在原处生活,一切用度,自产自足。”天雪道:“如今过了千年之久,即便当初先人有罪,为何却一直累及后人?”重离道:“当年黄帝定下的规矩,千年之下,无人敢变。”
天雪听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重离又道:“流洲岛地处西海之中,地形虽优,却难生五谷。岛上盛产精铁,又有流金这等稀有之物。于是便渐渐学会炼金之法,打造一些兵器,拿去其他诸岛换些食物,以此为生。”说罢叹了一气,接着道:“后来,十岛之间生了隔阂,相互不来往。其他诸岛还好说,对流洲岛来说却是灭顶之灾。于是,便有岛民不顾禁令,私自跑到大陆之地换取一些食物。老夫虽知道此事违犯天条,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民众活活饿死,也就默许了。”停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然而大陆之上,修行之人也不少,一旦遇上,难免一场争斗。老夫一方面极力约束民众,不得在大陆胡作非为。另一方面与半仙界结交,争取和平相处。你师父也就是在此情况下结识的!”
天雪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流洲岛处处像极了大陆,想来也是学习了大陆的缘故。重离道:“说起灵光剑,老夫倒有些记忆。当年得知大元老人也是位英雄人物,更何况太极门向来一脉单传,能配得上他的兵器自是不俗。于是便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打造了那柄灵光剑。”说罢二人行到一处,只见地上堆满了石片。石片约十寸见方,半寸薄厚,整整齐齐堆放起来,四方四正。
重离边走边看,走到一堆石块之前,又从下向上数了数,从中取出一石片来,递给了过来。天雪接过一看,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灵光剑,铸于辛巳之年,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剑刃取东山精铁一斤六两六钱三分,取流金三钱七分;剑锷取西山精铁二两七钱,呈睚眦之状;剑茎取松树之木九钱;剑镡取北山精铁一两二钱;计一斤十二两,合满月之数。剑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剑宽一寸八分,合半天罡之数。
原来这些石片,都是用来记载铸剑用料数量,方便后人查阅。
天雪道:“此全为岛上机密,岛主为何轻易示人?”重离道:“无妨。灵光剑虽是流洲所产,然各门各派却又有不同的驯器之术。这些兵器刚造出来还是死物,只有经过驯化,才如活物一般。”天雪点了点头,知其说的事实,师父也曾教过他驯器之术。
重离又道:“一般来说,对于已驯化的兵器,别人用起来就不会那么顺手了。”天雪道:“您的意思是说,灵光剑经过我师父驯化,别人不可能用灵光杀死他?”重离点了点头,道:“大元老人法力高深,一般人想伤他都非常难,更何况凶手还是用他驯化过的兵器来杀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天雪道:“难道我师父是自杀?”随即又道:“这更不可能,那日我的确看到了一个人影逃走。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他和师父动手,但出事之地明显有两人打斗的痕迹。昆仑山一向是人烟罕至,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人?更何况师父生前已经退隐,生活清净无为,还能有何事让他老人家想不通的呢?”
重离一时也语塞,道:“这确实让人难以想明白,只怕少侠还须多方查证呀!”天雪惭愧道:“弟子不孝,竟然这等大仇都报不了,当真无能!”重离道:“少侠莫要自责,此事过于蹊跷,让人费解。还须努力,以报你师父的养教之恩。”天雪道:“前辈所言极是。只是前辈为了晚辈大仇,让流洲岛机密流出,此大恩晚辈何以为报。”
重离道:“少侠莫要客气,其实此举老夫是有二心的。”天雪问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重离道:“流洲岛民虽屡犯禁令,却也都是无奈之举。老夫只希望少侠若在大陆遇见,能手下留情则个。”天雪道:“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去残害人类,晚辈自不会去伤害他们。”重离道:“此事老夫自会约束他们。”
二人事已结束,遂同行出了兵器库。天雪突然道:“其实晚辈有一法,可解岛上之困。”重离道:“少侠有何法可解流洲之困?”天雪道:“前辈曾说,流洲岛最早和诸岛之间做交易而生活,只是后来十岛之间生了隔阂才中断了交易。”重离道:“是呀!”天雪道:“如若能恢复十岛旧交,便可不用冒此大险了。”重离叹道:“十岛隔阂已近百年之久,其中情由也十分复杂,想排解此事,当真非常困难!”天雪道:“其实晚辈此行是受青后所托,专程前来调解十岛纷争。”重离十分惊讶,转而大喜道:“青后也有此心?”天雪道:“不错,青后也知当年之事,乃是长洲的责任,所以这些年来也努力补报,只是天高地远,消息不通,此事一直难成。”重离微微摇了摇头道:“当年贡品之事也只是诱因罢了,其中原委一时难以说清。不过青后若有此心,此事也不是没有希望,咱们回去详谈。”
二人回到府中,天雪详细说明了来意,又讲了自己在东方诸岛的遭遇以及胜熊所提的条件。重离听罢,道:“东方诸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长洲产灵药;瀛洲有玉石、酒泉、茶;祖洲有不死草,善养野兽;生洲之地无寒暑,可养万物;皆为良地呀!”天雪道:“流洲地势优良,四面环山,海风不进,海水不侵,冬暖夏凉,也是一宝地。”
重离苦笑,缓缓的道:“十岛恩怨由来已久,贡品事件只是个诱因罢了。”天雪道:“哦,请岛主详细说说。”重离道:“当女娲娘娘杀巨鳌取四肢,以稳上天。分其身以镇沧海,十岛由此而来。然而十岛各处位置不同,地理条件相差很大,各岛所产物品也极为不同。”顿了顿,又继续道:“由于各岛物产单一,自是难以生存。于是,便有人潜入大陆,学会了人类交易之法,在十岛之间推行。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问题,而且加大了十岛之间的交流。”天雪道:“如此岂不甚好?”重离道:“刚开始确实不错,只是时间一长便出问题。”天雪问道:“什么问题?”重离道:“各岛物产不同,价值也不尽相同。东方诸岛地势优越,气候温和,所产五谷、茶叶、美酒、灵药;南方炎洲地方虽然炎热,但稻谷生长极快,一年三收,是海外最大的产粮之地。而且此地还有一宝——火光兽。取其皮毛,可以织布,是为火浣布。制成衣服,十分结实且耐火。若是生了污垢,以火烧之,其垢自落,深受诸岛百姓喜爱。炎洲天气炎热,又盛产盐。北方两岛气候寒冷,一年之中有多半年被冰雪覆盖,自然是难生五谷,野兽稀少,不过两岛四周所产之鱼,味道鲜美,岛人便以打渔为生。我流洲岛盛产精铁,便只能以打铁为生了。东方和南方诸岛,尤其是炎洲,所产皆是生活必需品。我岛之民费尽千辛万苦,打造的器具却换不来多少口粮。长此以往,财富便都流向了东方和南方诸岛,岛上的子民生活自然是越来越好。只有西方和北方苦寒之地,仍是一贫如洗。如此长久下去,自不免有人心生愤恨。便生出了制假、偷盗、哄骗、抢劫、仇杀之事。各岛管事心中也互有间隙,只是碍于生活,暂且忍耐,然而民众之间积怨却是越来越大。”
重离喝了一口水,继续讲道:“直到后来发生了贡品事件。元洲便联合了玄洲,向长洲兴兵问罪。长洲岛有些害怕,便向炎流求救。元玄两洲早对炎岛不满,自是一同攻打。然而此时,生洲却趁岛内空虚,抄了玄洲老家,劫了不少财物。玄元二洲听闻,急忙回师。北方人性格粗犷,吃了亏当然不服气,气急败坏便要攻打生洲。不想生洲许诺瀛洲和祖洲前来助战,可分得财物。于是生、瀛、祖三洲联合起来攻打玄元二洲。五洲正值僵持之际,炎洲稍来口信,许以重利,让老夫出兵北方。老夫见十岛混乱,不想参与其中,遂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如此一来,反而便得罪炎洲,从此以后少有往来。长洲见事情闹大,便从中调解,五岛实力相当,不敢再树强敌,便相互撤了兵。”重离停了片刻,续道:“后来生、瀛、祖三洲又因分赃不均,闹得很不愉快。此事又因长洲而起,大家自不免对其心生不满。玄洲又吃了大亏,心下愤恨难平,便放开管制,纵容手下四处抢劫。其他诸岛见此,便闭了岛,不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
天雪思索良久,道:“此事牵扯的确复杂,各岛物产不同,乃是天生所致。根源问题无法解决,关系又怎能恢复!”重离道:“其实这背后只怕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天雪问道:“另外一层原因?”重离点点头道:“自从各岛之间相互交易以来,发展十分快速。以前过的都是茹毛饮血的日子,后来日子越过越好,自是不免惹得别人担心。”天雪思索半晌,问道:“前辈指的是天城?”重离点了点头。天雪道:“民众日子过得好了,反而会引起天城担心,这又是为何?”按照大陆习惯,百姓生活越好,掌权者应该越开心才对,此事却有些违反常理。重离道:“十岛发展过快,天城自是担心他们团结一起,威胁到他们。此事出现以后,老夫也想了许久,此事只怕是天城故意用来分化十岛的。”天雪诧道:“竟有如此之事?”重离道:“虽是老夫猜想,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根据胡乱猜测。”天雪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
重离长叹一声道:“我等忍气吞声,只为了苟延残喘罢了!”天雪道:“既然天城不让十岛修好,我们偏要逆天而行。若能重修旧好,团结一致,天城自是不敢小觑十岛。”重离道:“少侠有此心,是十岛之福。既然如此,流洲和长洲便做个表率,自此以后,两岛重修旧好。”天雪大喜道:“前辈之举,深明大义!”重离道:“若仅仅只有长流二洲还远远不够,其他诸岛还需少侠多多努力才是。”天雪道:“前辈放心,晚辈必竭尽全力而为。”重离道:“如此甚好。只可惜流洲没有酒,否则当浮一大白。”天雪道:“此酒记下,事成之后,定与前辈痛饮。”重离端起一杯水道:“以水当酒,先饮此杯。”天雪端起水杯,二人同饮。
天雪道:“既已如此,晚辈告辞,先将此好消息告知青后,再商议其他诸岛之事。”重离道:“即是如此,老夫也不留你。”遂送天雪出府。
辞了重离,回到了来时山上,见玄剑仍旧插在那里,伸手取了剑。突然想到,忘了问此剑的来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流洲。
唤来风雷,向长洲进发。长流二洲一处西极,一处东南,相隔数十万里。过了西海到了夷洲休息一天。经过昆仑山之时,想起师仇未报,无脸回去,便未做停留,来到灵洲长安。此时长安城内人心惶惶,新朝号称百万大军,覆灭于昆阳城下,朝野大震。汉军趁势挥师西进,已攻到临潼,不日将抵达长安。
此时的长安已经失去昔日地繁华,街边的大部分店家都已经关门歇业,街上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富裕人家已经收拾了细软,开始跑路。穷苦人家却是神色如常,像没事发生一样。天色将暗,夕阳斜照在城内,更显得如穷途末路一般。天雪仍到李致府上借宿,见他神色倒也正常。晚上抽了点时间继续教李胜练习法术,时逢乱世,以作防身之用。
翌日,天雪便要告辞,李致急忙出来相送。天雪道:“大人莫要送了,在下有时间还会回来的。”李致道:“乱世之下,谁也说不好,只怕有的今天便没了明日。”天雪道:“大人别担心,在下已经教了李胜些许法术,自能防身护家。只是如今大兵将到,不久便有饥荒,大人及早屯粮准备。”李致道:“多谢公子指教,愿公子一路平安!”
出了长安,转向东南而行。如此又行半日,方才到了长洲。岛上一切如常,遂去拜见青后。十姐妹见他平安而归,也是十分欢喜。一路风程仆仆,安排了汤浴,以作清洗。待他清洗完毕,又安排了食物,同桌而食,边吃边谈。
青后问道:“公子此行可有收获?”天雪道:“袓洲、瀛洲、生洲三岛,岛主各怀鬼胎,不愿相见,更不愿外人插手。元洲岛胜熊虽然接见,但他提出的条件却十分苛刻。”青后似有准备道:“胜熊提了什么条件?”天雪便将条件说了。
青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胜熊提的条件虽然苛刻,却也是人之常情,其光岛主的大仇似海深,而且他们损失也很大,所以倒也能理解。”二姐影月道:“可是我们总不能答应吧!”青后道:“他既提了条件,便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天雪道:“青主的意思是元洲还有希望再争取?”青后道:“我想他既能提条件,心里便有和好想法,否则他直接拒绝便是,何必多废口舌。”众人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十妹双霜问道:“公子可曾去了玄洲岛?”素馨接道:“玄洲与元洲交好,若能说服元洲便等同说服玄洲,如若不能,玄洲也是白跑。”天雪道:“在下与素馨姑娘想法相同,故而没去玄洲,直奔流洲去了。”双霜又问道:“那么流洲如何?”天雪道:“此行唯一收获便是流洲,重离岛主已经答应与长洲重修旧好。”十人听了一阵欢呼,十分欣喜。青后道:“流洲与长洲相隔万里,并无过节,此行能重修旧好,也是不易,此乃公子之功,我等为公子庆贺。”说罢众人举杯,敬了天雪,齐齐喝了。
天雪道:“其他诸岛该当如何,还需大家共同出出主意。”青后道:“百年深仇,非一朝一夕能化解的,此事也急不得,以后再慢慢商议。你我先去见一个人!”说罢不待天雪细问,便起身出了洞府。
众人一行来到另一个山洞之前。只见洞口立有铁栏杆,关着一头狮子。天雪不解的问道:“长洲何来如此猛兽?”突然又想到一事,心里一紧,望向青后。“这莫非是?”青后点了点头。天雪三步并作二步,来到洞前,却见狮子无精打采,软绵绵地卧在地上,大声叫道:“大王,大王,大王!”狮王却并无反应。
天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青后道:“我们发现他之时,也不知在海上漂了几日。见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便将他救了回来。三妹也费尽了心血才保他不死!”天雪道:“他如何成了这个样子?”三妹映玉道:“他被雷击了天灵,散了法力,复了本象。”天雪惊道:“那该怎么办,可有恢复的法子?”映玉道:“若只是破了法力,倒也有法子,大不了再修炼几十年便能恢复,可是……”天雪心一沉,问道:“可是怎样?”映玉道:“可是如今他已经被破了灵根,已经无法再修炼了!”天雪问道:“破了灵根?”青后道:“人族与兽修炼方法有些不同,公子没听过也正常。人族天生便有灵根,所以人人皆可修炼,而兽族却是不同,只有生有灵根才有修炼的潜质,没有灵根的兽人永远都无法修炼,一辈子只能当一只野兽,永远成不人。”天雪心了凉一截,道:“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子了吗?”众人一阵沉默。
十妹双霜道:“三姐,岛上放了那多书,难道不能在里面找找办法吗?”映玉道:“只怕希望渺茫!”天雪却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即便希望渺茫,也要找到医治之法,还请姑娘助我一臂之力。”映玉见青后点了点头,便道:“公子如此重情重义,小妹理应相助。”天雪道:“青主,狮王好歹也是一岛之主,如此关押未免不便,还请高抬贵手!”青后听出语气不对,解释道:“公子误会了,狮王在三妹的治疗已经在慢慢恢复体力。长洲自来难有凶恶猛兽,现在狮王又无意识,放他出来,恐他狂性发作伤了人。公子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专人照料。”天雪有些惭愧,抱拳道:“多谢青主!”
随后,映玉领他到一洞中,到处堆满了书简。映玉道:“十岛医书,尽收于此。”天雪道:“多谢姑娘。”说罢随手拿起一卷,上面写着《异兽录》三个字。遂展开细阅,书里详细记载了世间的各种神鸟异兽,如毕方、白泽、獬豸、英招、当康、蠃鱼、龙、凤等,就连四大凶兽饕餮、穷奇等都有记载,反而未见那些常见的动物。
又取了一卷,上面写着《飞禽录》,里面详细记载了世间各种飞禽,大到雕、鹰、鹫、隼、雁等,小到麻雀、喜鹊、鸽子、画眉、杜鹃、鸳鸯、猫头鹰等各种飞鸟。
第二日,又找到一卷《四海集》,里面记载了四海之中的各种鱼、龟、虾、蟹等海兽。到了第三日,找到一卷《兽谱》,里面记载了各种走兽,虎、豹、狼、狈、狐、熊、罴、蛇、象、鹿、狮、猴等走兽,不禁十分欢喜,细细研读起来。
直花了数十日,这才基本了解了这世间各种物种、分类、习性等。其中《本命训》记载,周天之内有三界,神、人、妖。有五虫,赢、鳞、毛、羽、昆。有羽之虫三百六十,以凤凰为之长;有毛之虫三百六十,以麒麟为之长;有甲之虫三百六十,以神龟为之长;有鳞之虫三百六十,以蛟龙为之长;有蠃之虫三百六十,以圣人为之长。又记载了,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凡毛者,生于庶兽。
天雪思索道:“这长洲藏书倒是不少,每种书分类不同,《飞禽录》《四海集》《兽谱》是按照天、地、海进行分类,而《本命训》中却又将世间物种分为五虫,赢、鳞、毛、羽、昆,各有三百六十种。如此说来,应该还有书籍详细记载五虫分别分为哪三百六十种。”
当下潜心寻找,又花了十余日,找到一本《毛犊谱》,书内记载了毛犊以下各种有毛之兽,自麒麟以下有三百六十种,第二十八种是关于狮子的记载:狮,体壮而肢长,头大而圆,目、耳、鼻皆敏,有爪而齿尖,其须似猫,雄狮颈毛旺盛,尾长而有球。食肉而寿短,凶猛少有,喜热,喜群居。书中详细介绍了狮子的来历、形貌、捕食、居住地域等等。只是未见任何关于病理的记载,更无灵根之说。
于是,他又去找病理医书,天下之虫近一千八百余种,各种病痛又不计其数,实如大海捞针一般。又过了十余天才找到一卷《猫病论》,里面记载了猫、狮、虎、豹、猞猁等物种的病因、病理、治疗方法,却仍没有任何关于灵根之记载。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仍是未找到任何关于灵根的记载,不禁有些气馁。又突然想到,灵根之说是关于修炼之法的,应该去找修神炼气方面的书籍。
又打起精神开始寻找,七八天之后,才找到一卷《五脏六腑说》,里面详细阐述了人的五脏六腑,并分别和五虫进行了对比,指出五虫所对应的五脏六腑,并讲到人有九窍才能吞气生精,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最后炼虚合道,方至大成。而五虫之中,凡胎生物种有九窍者,皆有能修炼潜质。卵生物种有八孔者,只有部分物种才有修炼潜质。并详细列举了纲目,不在本书中的物种,皆无法修炼。
接着又找到一卷《论术》,只见开篇便讲到,凡世间五虫,有九窍八孔者为基础,而生灵根者方能修炼。天雪心里一喜,终于找到一本有关灵根的书了,果如青后所说。接着往下翻,书中写道,灵根生于头内,形如树根,细如发丝,布于脑中。有此者,可吞气而入,经五脏过六腑,藏于气海,经七七四十九日而生精,再经七七四十九,共计二千四百零一日而精满,此乃修炼第一步。
69書吧
再往后者,又介绍了精满而化神,神满而还虚,虚满而合道。一般五虫修炼至神满已属不易,还虚者屈指可数,时至今日,更无合道之人。
天雪心想:“此书虽记载了灵根之说,却仍无医治之法。”当下再找,却是一些寻常外门法术,什么驱兵、障眼、幻化、魅惑、驯器、飞行等等。直到花近两月的时间将书籍翻遍,却再无任何关于灵根的记载。
寻不到任何有用书籍,便去找十姐妹相商。众姐妹见他脸色不喜,便知未能找到什么有用线索,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天雪也不知说些什么,皆不言语,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过了良久,十妹双霜道:“公子莫要气馁,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便是。”天雪不禁有些无力之感,长叹一口气,道:“还有别的办法吗?”五妹潜云道:“公子如何只将眼界放在十岛之内,难道就不能去大陆之上找找方法吗?”天雪听了,忽如拔云见日,喜道:“姑娘所言极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映玉微笑道:“所谓当局者迷,公子莫要自责。据我所知,上古时期,黄帝、神农、蚩尤割据一方,其部落内各有医术。后经总结,编成了三部医书,分别是《黄帝内经》《神农百草典》以及《蚩尤之术》。只是后来战事频烦,加上年深日久,《蚩尤之术》已经失传,《神农百草典》这些年也少有听闻,也不知是否失传。《黄帝内经》倒是世间流传颇广。”天雪道:“不错,在下也有听闻,《黄帝内经》在世间确有流传,也不知是否有医治灵根之法。”映玉道:“早年也曾见过,只是未能细读内容,也不知其中如何。”天雪道:“即是如此,在下便去大陆找来一部,只是要再辛苦姑娘一番了。”映玉道:“若能见到此书,倒是有幸,不嫌辛苦。”天雪道:“如此多谢姑娘。”说罢,便要告辞。
青后道:“公子此去也莫要忘你我之约,十岛之事还请放在心上。”天雪道:“青主放心,此去既为寻找《黄帝内经》,也为寻找解决十岛之法。”青后道:“如此甚好,公子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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