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纪闻生左耳被绷带包着,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苏婉在一旁积极发言:“郑老师,不是我说你是真的要管一管你们一班的学生,不要以为你们一班的学生成绩好就可以为非作歹,我们家闻生平时多乖的一孩子啊…”
纪闻生听到那多乖一孩子的时候,没忍住,抬起了头看向老师,他隐约记得之前老师还说他和江斯言是两个灾舅子来着…
今天就变成了平时多乖一孩子?
“嗯好好好,我们班同学实在是太过分,怎么就能拿球砸别人呢?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让他回去反省一下啊,那这个记过就没必要了吧。”郑致远笑着打哈哈。
“怎么就没必要了?那耳朵最脆弱的一个部位啊,都给砸出血了,耳骨膜都出血了!就口头教育一下?”苏婉拿着扇子使劲的摇。
“哎呀,都是群小孩子,这个记过了,万一以后影响到毕业怎么办?”郑致远笑着说,又一把把林华扯过来,“还不快给人家道歉!你看你这天天都整的什么事?”
林华一脸郁闷的走过来,小声说:“让他们欺负我弟,还把我鼻子打出血了呢…”
“你不砸人家,人家能把你鼻子打出血吗?你不看看你把人家砸出血之后,那脸上嚣张的,我都想揍你。”郑致远喝了一口保温杯的水,冷静了一下。
“对不起,纪同学。”林华鞠了个躬,面上认真的道了个歉。
纪闻生眼神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给他砸的耳鼓膜充血,然后赔点钱,口头道个歉就没了。
“你…”纪闻生突然停顿了一会儿,微微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郑致远,三十多岁的年纪,头发上已经多了几根白发,脸上多了点细纹,手里拿着保温杯,脸上有些局促。
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已的学生被记过。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刚才你说我欺负你弟弟,所以你找我报仇…”纪闻生抬头认真说,“我感觉你这仇报的挺莫名其妙的,首先是数学老师叫我收作业,你弟林泉不交,还把我的本子搞到地上踩着不让我拿,然后我把他的脚移开而已,请问,我怎么欺负他了?”
林华脸色有些尴尬,林泉当时哭得可惨的来找他,说他被他们班同学给揍了,他也没问清楚,就护短的来找人麻烦。
“对不起。”林华又鞠了一个躬,这次比较认真地道了歉。
“苏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上晚自习了,江斯言在外面等我。”纪闻生站起来也没理他,对苏婉说。
苏婉把扇子一合,笑着说:“那行,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老郑回去好好管管你们班同学,闻生那你就先回去上课吧。”
纪闻生点了点头出去了,一出门就看见了靠在墙边的江斯言。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独自一人靠在墙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江斯言。”轻轻叫了声。
“嗯?出来了,老师怎么说?”江斯言一听见声音,立马抬起头走了过来。
“本来说是要记过的,毕竟这算是故意打伤同学。”纪闻生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儿,“但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总感觉那老师也不容易,他可能也不想让自已的学生因为记过影响毕业证发放吧。”
江斯言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小声说了句:“你还挺好心的…”
“嗯?”
“没什么,回去上课吧。”
“噢。”
回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盯着纪闻生看,给他看的怪不自在的。
“咋回事呢这是?”一下课盛梵就凑过来问。
“没什么。”纪闻生打了个哈欠,埋着头想睡觉不想多说。
盛梵转头想问江斯言,结果对方冷着一张脸看着贼吓人,本来就长的是属于那种冷酷型的,平日里笑嘻嘻的还看不出来,这冷不丁的冷下脸,还挺吓人的。
最终什么耸了耸肩还是回座位了。
放学铃声响了之后,江斯言把东西收拾完之后,转身就朝校门口走,纪闻生还在收拾东西呢,抬头一看某人已经走出教室了。
“江斯言?”一股脑的东西全部塞书包里,背着就去找江斯言,“你干嘛走那么快?你等我啊。”
江斯言跟听不见声音似的,一直往前走。
纪闻生在后面跟都跟不上,不是他瘸着腿怎么能走这么快?他就纳闷了,难道是因为腿长?
“啧,后面有鬼在追他吗?”纪闻生放慢了脚步,耳朵还有点隐隐作痛。
江斯言快出校门的时候,悄悄往后看了一眼,纪闻生在后面捂着耳朵,脸色有些发白。
“唉。”叹了口气,脚步慢慢放慢,等纪闻生终于追上他的时候,他说,“人家都把你耳朵打出血了,结果你还心疼上人家了,还怕人家拿不到毕业证,蠢的要死。”
“啊?你说啥?”纪闻生捂着耳朵一脸疑惑,左耳听不清,偏偏江斯言就站在他左边唠唠叨叨。
江斯言翻了个白眼,绕到他右边,在他耳边说:“没什么!回家!”
骑着单车回家的时候,纪闻生坐在后面突然想起,国庆放假结束,开学那天早上,纪闻生看着某人一瘸一拐的,准备骑单车带他去上学时…
“要不…还是走路去吧。”纪闻生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他怕江斯言把他摔死。
“什么啊?我腿好了。”江斯言一本正经的走了两圈给他看,腿好好的根本一点也不一瘸一拐。
纪闻生一脸懵逼地问:“你昨天不是还…”
“装的,这样才能让我老爸老妈他们心疼我,多给我点零花钱。”江斯言一本正经地说。
纪闻生:……真想告诉江叔叔他们。
纪闻生看着头顶的月亮,月亮在跟着他们一起走,无论他们走到哪里。
“江斯言,你腿都好了,为什么不做操?”
“笨,难看的要死,先装几个月再说。”
“你好那个啊…”
“那咋了?人生就三字,那咋了?!那上次咱们被叫到办公室,我都笑你了,也没见你把我拆穿了。”
“不想。”
“为什么不想?”
“因为,不想。”
江斯言突然不说话了,看着前方的夜景,小小的单车后面,坐着一个他很重要的人。
为什么很重要?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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