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奋与期待中,我终于盼来了那个意义非凡的星期一。这一天,阳光似乎格外明媚,微风轻拂着面庞,仿佛在为我即将开启的新旅程送上祝福。
我早早地向单位请了假,心情既紧张又激动。要知道,这次可不是普通的出行,而是要前往县政府大楼,去人事局报到,这是我第二次到县人事局报到,第一次是中专毕业回来报到待分配。当时,接待我的人看上去就很牛。我非常羡慕人家。当时,怎么能想到,我有一天能与牛人一起工作呢?很明显,这第二次报到对我更具有非凡意义。它将开启我人生的新篇章。我没敢跟单位说实话,并非我不厚道,实在是怕再生出什么岔子。之前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我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再出任何意外,让自已陷入狼狈不堪的境地。
谢副书记曾详细地告诉我,县人事局在政府大楼四楼,到那里自报家门,找王局长即可。怀揣着这份重要的指示,我满怀憧憬地朝着县政府大楼走去。
当我踏入政府大楼的那一刻,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感觉扑面而来。看着宽敞明亮的大厅和忙碌的人们,我不禁想象着自已以后在这里工作的场景,心中一阵激动涌上来,眼睛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啊,如今终于要实现了。
我开始爬楼梯,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了,仿佛自已都能听到那“咚咚”的声音。我深知这不是因为我年轻体力不行,而是紧张与兴奋所致。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已,这是真的,我即将在这里开启新的人生阶段。
我神不守舍地爬上四楼,从左到右仔细地寻找着局长室的门牌。经过挂着“干部股”门牌的办公室门口时,门开着,我没敢贸然往里看,迅速地经过了。然而,就在这时,从我背后传来一声:“喂,同志,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你找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瞬间回过神来。只见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我。我有些紧张地回答:“您好,我是来找陈局长报到来的。”他犹豫了一下,又再次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道:“啊,现在陈局长还没来呢。你可以到我办公室坐着等他。他一来经过我的办公室,你会看到他。”我诚实地说:“不好意思,我还不认识陈局长,没见过他。”他则和蔼地说:“没关系。他过来的时候我可以提醒你。进来坐吧。”
来人事局第一天就能碰到这样和蔼的同事,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觉得以后的路应该会好走一些,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期盼。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他让我坐下后,便没有再与我继续交流,而是自已忙自已的了。
69書吧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显然也听到了,只见他抬头紧盯着门口看,然后对我说:“陈局长来了,你去找他吧。”我赶紧起身,对他说了声谢谢,便匆匆走出门去。我尾随着陈局长,到他门口时,他正用钥匙开门,我也站在了他旁边。轻声却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您好,陈局长。谢副书记让我来找您报到。”已经把门锁打开的陈局长,打量了我一眼,微笑着说:“哦,好。快进屋。”
进了屋,陈局长指着沙发说:“坐下吧。”我听话地坐在了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双手堆叠在并拢的双腿上。我明显地感觉到我的手心在出汗。其实我没有必要这么紧张,陈局长四十多岁的年纪,笑容可掬,显得和蔼可亲,一点也不令人害怕。
陈局长笑着说:“你考试全县第一,我早听说了。谢副书记跟我提起你之前我就知道了。我这儿正缺一个人,新成立了一个职称办,就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那天谢副书记一提,我顿时茅塞顿开。对呀,现成的人才,咋能不用呢?”我一听,拘谨地说:“谢谢陈局长。我恐怕没有您说的那样有才,但是我愿意努力学习和工作。”陈局长依然微笑着说:“没关系。你那么优秀,哪怕接触的是新业务,隔行如隔山,你也会很快适应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最近这两天,你把原来单位的工作处理一下,交接完了,你就过到这边来。当然,如果那边工作不能马上交接完,你也可以两头跑。”我一听陈局长这样通情达理,马上想起我单位的经理和女副经理对我的不好来。心想,这政府机关的层次就是高,人的品位也不低。虽然企业干部也是干部,但是差距可真是太大了。此时此刻,我真的很庆幸自已终于能脱离那个让我苦不堪言的企业单位。
这时,陈局长对我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小赵。”我迅速地回答:“谢谢陈局长。行。”陈局长说:“那好。咱们还有两位副局长,我这就带你去见见他们。”说完,他起身朝门外走,我紧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副局长室门口,门是开着的,他根本用不着敲门就走了进去。我发现屋里两张对着的办公桌前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一看就是领导。女的大眼睛双眼皮,梳着短发,显得非常干练。男的胖胖乎乎,体态有些臃肿,虽然脸色有些严肃,但也并不可怕。
见我和陈局长进屋,他们两个的目光一齐向我投来。陈局长微笑着说:“吴局长,张局长,这就是县委谢副书记给咱们推荐的那个赵凌云。”我急忙鞠躬弯腰,对两位局长说:“局长好。”这时,女副局长起身说:“我是吴琼,欢迎你!”男副局长也跟着起身,跟我握了一下手,说:“我叫张景成。欢迎你。祝今后合作愉快。”
都说见官难,可我今天真见了官,却感觉这些官对我这么友好和善。我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起来吧?应该没有那么多坎坷了。真是熬过黎明,阳光终于出现了。然而,就是表面上看着对我那么亲切的吴局长,在他们当初研究是否让我进人事局的时候,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不想要一个女生,女生太麻烦,影响工作,不是生孩子就是家庭,最好要一个男生。这是后来陈局长透露给我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我后来的亲身经历让我理解了吴局长反对我的理由是正确的。女同志确实麻烦,影响工作。即使再要强,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耽误工作。毕竟生孩子和养孩子都是以女人为主的。而且对于我这样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女性,麻烦就会更多了。到我自已生孩子理家的阶段,我对陈局长透露的吴局长不愿意要我的那点小小的隔阂就消除殆尽了。我认为她当时应该就是单纯从工作角度考虑的,而不是对我抱任何成见。
从局长室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发现走廊里有好几个人在窃窃私语。有的不小心被我听到了,比如“这就是那个全县考第一的,调咱们单位来了。真厉害呀。是谁家的孩子呢?”听到这样的话,要说我一点骄傲都没有,那是不现实的。我走路都觉得脚下轻快多了,下楼的时候,心也不狂跳了。当然不是下坡路好走,而是我放下了来时的思想包袱。
回到公司,我就按陈局长的意思,找到经理,跟他说明了事情的缘由。我强调也是由衷地说:“经理,我把工作交接完之后就到那边去了。单位有事,我也可以随时请假回来,直到新接我工作的人进入角色,我都不会看笑话的。”哪想到经理一听,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不自然起来。他板着个脸说:“哎呀,赵凌云你这还真走啊。我还打算提拔重用你呢。要不,就别去了。机关看上去好,可实际的工作更复杂也不好干。”我说:“谢谢经理的好意。我必须得去。我能考上又能去得上,太不容易了。我可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了。”我心里明白,实际上我对于经理来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重用我?那是利用我当他跟女副经理争斗的工具,我就是一个牺牲品!我受气的时候,他连为我说话都做不到,还给我提拔重用呢。就算他真想重用我,女副经理那一关他能过得了吗?他这就是虚伪。我一走,他有点面子上过不去,这不等于变相证明他的单位没有政府机关好嘛。哪怕实际上就是如此,虚荣的他也不愿意承认。他继续跟我卖关子说:“嗯,你先回去。让我考虑考虑。”我只好离开他的办公室。
从经理那里出来,在第一时间就把他不放我走的事跟张红梅说了。张红梅气愤地说:“这个老傀儡,明摆着是卡你呢。我这就跟大嫂说,让大哥在那边说一句话,看他敢不放!”
我没阻拦张红梅,只是心有余悸地回自已的办公室开始整理需要交接的那些工作。可能是忙碌吧,我并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慢。转眼,第三天上午,经理主动找到了我。他说:“哎呀,小赵。你行啊。连县委副书记都直接给我打电话替你说话了。这回,就是有万般舍不得,我也不能违抗县领导的命令啊。这样吧,你抓紧把账目处理好,然后跟新会计办交接。”我马上说:“经理,谢谢你。我早都整理好了,随时都可以办理交接。”他说:“哎呦,早有精神准备了?你就这么着急走啊!一点都不留恋咱们单位吗?”我很有深意地说:“经理,我怎么会不留恋?咱们单位给我的这些经历我会铭记一辈子的。”他听我的话有些对味儿,就赶紧说:“那我就让副经理监督你跟新会计办交接吧,也别耽误那边的工作。”
因为我把账目以及传票等处理得非常清楚和利落,交接很快就进行完了。这时,女副经理对我的态度也和从前有了急转直下的变化,还没等我跟他们求情说让我暂时在宿舍里再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了新的住处再搬家,她却主动跟我说:“小赵啊,嗯,你也别急着搬家。调走归调走,你就在这住着吧。你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吗?你就住到你结婚那天。”虽然我知道她这是明显的势利眼表现,但我依然由衷地对她表示了感谢。我说:“真的谢谢了。给您添麻烦了。”她却说:“不麻烦,多住一天,多住几天都没有关系。再说以后我用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说不上你能出息的到哪去呢?到那时候可别认不认识我呀?”我笑着说:“您以为我会吗?我是那样的人吗?”她说:“当然不是。你多善良啊。你说,你在的时候不觉得怎么地?你这真一要走,我都觉得是单位的一个损失。”
她的这个前后的巨变,让我感觉自已正面对一条变色龙。原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却是极尽恭维之能事。后来,我听陈局长说在人事局试用我之后,她还刻意找机会去跟陈局长对我使坏,她说我啥也不是,把原单位的账目都搞得乱七八糟了。陈局长说:“小赵刚来工作不久,她的工作能力我们现在还没法下断言。可是,让我理解不了的是,既然她都把你们单位的账务搞乱套了,你怎么还放她走了呢?不是应该等她把账目都搞清楚了才放走吗?”弄得女副经理瞠目结舌的。接着,陈局长又半开玩笑地说:“大嫂,年轻人能有一个这样大的转折挺不易的,你说是吧?”女副经理这才灰溜溜地结束了她的谗言。
原来她这是发觉整不了我了,才恭维我的。人啊人,真是复杂。我感慨万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已要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奋斗的决心。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挑战,也会有困难,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够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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