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红梅告诉我,她家在村里的老邻居谢大哥,如今正担任着县委副书记,并且已经知晓了我的情况,还答应过问一下之后,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一方面,我满心期待着能早日见到这位谢大哥,心中暗暗祈求他能在我的事情上帮上一把,祈祷他能是我的贵人。毕竟,这关乎着我未来的前途命运,或许能成为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可另一方面,我内心深处又极度害怕与他相见。长这么大,我从未接触过如此位高权重的领导,这让我感到无比的紧张与惶恐。我深知,若此次能有幸得到他的助力,那我未来的道路或许会平坦许多,充满无限可能。可若不能,不仅自已一直以来的愿望会落空,在现在的单位恐怕也会处境更加艰难,举步维艰。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深陷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中难以自拔,常常坐在宿舍里不由自主地发呆好久好久。晚上躺在床上,我也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已为了这次机会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回忆着以前的种种遭遇。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已明明具备相应的能力,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机会。命运为何要如此对待我?难道我就注定要在这漫长的等待与煎熬中度过吗?
只有工作时我能暂时摆脱这所有的坏情绪的困扰,那么,我就拼命工作,以前别人没有整理好的卷宗几百卷,我一卷一卷地给整理完了。说实在的,女副经理根本不会表扬我认可我,不讽刺挖苦我就不错了。只不过我这样做也根本不是讨任何人的认可,工作是本职,我必须在其位谋其政,而额外的就是自我发泄坏情绪。
就在我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仿佛度日如年的时候,有一天,张红梅兴冲冲地给我打来电话,说周末要带我去谢副书记家见个面,让谢副书记对我有个初步的印象。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阵惊喜,如同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曙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可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紧张到手心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心也开始砰砰砰地急速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
张红梅安慰我说:“你别紧张,咱们是去他家,又不是去单位。你不知道,他家大嫂那个人特别好,热情又善良,就连他家的两个孩子也很好相处呢,活泼可爱,没有一点架子。”
我向她解释,我紧张并非是担心人家人品不好,不爱搭理咱们,而是因为我与人家的地位实在悬殊,又是去给人家添麻烦。我害怕自已的唐突会给他们带来不便,更害怕自已的表现会让他们感到不满。
周末的下午,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吹拂着,仿佛大自然都在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增添一份温馨与宁静。街道上的人们或悠闲地散步,或忙碌地奔波。别人都风平浪静,就我与张红梅心事重重地骑着自行车狂奔。半个小时的飞车后,我们来到了县城南部的一个住宅区,在一个极其普通的门洞前,我们停了下来。一见到这个与一般老百姓家并无二致的大门,我的心忽然踏实了不少,之前心中那高高筑起的紧张与不安的围墙,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松动,感觉当官的和老百姓之间,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遥不可及的鸿沟。至少这位谢副书记的家,并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张红梅抬手“当当当”地敲了几下木门,很快,从房间里走出一位高挑白皙的女人。红梅小声对我说:“这就是谢大嫂,人好着呢,就是看着有点架子,实际上一点架子都没有。你别害怕,跟她熟了以后,她对你比谁都好。”
正在这时,谢大嫂已经走了过来,把门打开。她真的是有一副雍容华贵的气质,皮肤白皙得如同羊脂玉,身材高挑而婀娜,五官端正得无可挑剔。那精致的面容,优雅的姿态,若不知其身份,还以为她是一位来自欧洲的贵妇。她细声慢语地说了一句:“啊,红梅来了。这就是你说的小赵啊。快进屋吧。”
我们跟着谢大嫂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一盆铁树,绿意盎然,显得院子很庄重。角落里还放着一些孩子们的玩具,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让人感受到这是一个温馨而又真实的家庭。
张红梅赶忙答应了一声,我也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问候道:“谢大嫂好。”
我们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停好,便跟着谢大嫂进了里屋。
里屋的家具虽然不是最新的款式,摆放得也不够整齐。我顿时想起张红梅跟我说的谢大哥和谢大嫂都忙于工作,少于打理家的话来。连这样的高档家庭也有瑕疵,我觉得世上的事真是没有十全十美。可正是这份不完美,让我觉得这个家庭更加真实、亲切,拉近了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谢大嫂显然是事先就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只见她冲着一个房间用好听的声音大声说道:“老谢,红梅和小赵来了。”
这时,只听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微胖、面容和蔼的男人,毫无疑问,这就是谢副书记了。他态度平和地对我们说:“嗯,坐,坐吧。坐下来聊。”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却又透着一丝威严。
此时的张红梅,并不像平日那般洒脱自在,而是显得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而我则更加拘谨了,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睛也不敢直视谢副书记。还是在给我们倒茶的谢大嫂的一再催促下,张红梅和我才缓缓地坐在了谢大哥对面的沙发上。
谢大哥虽然语调并非铿锵有力,但也十分简洁明快,他说道:“我也听说了,小赵考得-确实不错。等哪天,我仔细过问一下。既然让人家考试了,怎么能一直没给安排呢。你先回去,等等。”
听到谢副书记这么说,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但同时又不敢完全相信这事情就能这么顺利地解决,害怕这只是一时的安慰,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谢副书记都这么说了,我们觉得也不好再多停留。停下来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多可说的。生怕过多地打扰人家,我和张红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张红梅说道:“大哥,赵凌云考得那么好,要是没有啥结果,太可惜了。就指望着您了。”
谢副书记说:“行,等我问问情况再说。”
我发自内心地说道:“谢书记,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
谢副书记依旧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张红梅见状说道:“那我们就回去了。”
谢副书记和谢大嫂都没有挽留,我们便告辞离开了。
在走出他们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依旧十分复杂,我不知道这次的见面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自已还要等待多久。未来仿佛是一片迷雾,让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就这样,日子依旧在等待中度过,我每天都会无数次地回想与谢副书记见面的场景,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确定性的信息。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反复琢磨,希望能从中解读出对我有利的信号。我也会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事情能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一天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开始怀疑谢副书记是不是只是随口敷衍了一下,根本没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这种怀疑如同一条毒蛇,不断啃噬着我的内心,让我更加焦虑,每天都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中。我不断地问自已,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我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这种自我怀疑让我感到无比痛苦和迷茫。
在一个充满焦虑与不安的日子里,我正沉浸在给谢副书记消息未得到回复的烦忧之中,未曾想,又一桩令我苦恼万分的事接踵而至。
这是一个周末,王丽华回乡镇的家去跟家人商量婚事,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人。平日里,只要有人在宿舍,门就会从里面反锁,没人在宿舍更是会紧锁着门。而这天,我更是格外谨慎,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门是否锁好。
夜幕悄然降临,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正靠在床上看书。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给我带来些许温暖与慰藉。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紧张起来。我想装作没在屋里,可屋里一直亮着灯,这显然不太可能。于是,我只得轻声问道:“你是谁呀?请问你找谁?”外面的人说道:“就找你。”仅仅这一句,我就听出来是单位商店的售货员李庆新。我一时没有接话,他又紧接着说:“我是李庆新,给我开开门吧。”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他大声说道:“当然有事儿啊!”我回应道:“那你就说吧,什么事儿?”
69書吧
并非是我此时太过有戒心,而是事出有因。其一,他是一个未婚的男青年,我是一个未婚的女青年,孤男寡女,白天单独在一起都容易招来闲话,何况这是黑咕隆咚的夜晚。其二,我分明听出他明显是喝了酒的,即使还没醉,也是接近醉了的状态。所以,我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
他一听我不给他开门,果然开始撒起酒疯来,他先是接连不断地用力敲门,大声喊着让我开门。我提高音量说道:“这么晚了,你又喝酒了,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说吧。”可他却大着嗓门儿,坚决地说道:“不行!我必须得今天晚上跟你说。”我说:“实在要说,那你现在就讲吧。”他却又说:“不行,你开开门,我得进屋跟你当面说。”
就这样的状态,我哪里敢给他开门呐?我态度坚决,就是不肯开。他却不依不饶,坚持地敲着门。后来,索性换成踹门了,而且还大喊大叫起来。幸亏这门锁质量还算好,不然真可能被他给砸开了。
我吓得不敢出声,当时整个人都缩作一团,满心都是恐惧和无助。心里想着,这般孤单无援的时刻,他要是这样一直砸下去,我该如何是好?知道的是他在耍酒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怎么回事呢。
见我不再出声,他依旧不肯罢休。后来,索性高声喊起来:“赵凌云,我就想跟你搞对象。你说你不是在单位受气吗?你说,你不是考上了全县第二,也没有单位愿意要你吗?我告诉你,我家的社会关系挺硬,只要你跟我搞对象,我保证不让你在单位受气,肯定能让你到县大院去上班。”
我的天哪!就这样的人,即使他人品不坏,就冲这般粗俗无礼、酒壮熊人胆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接受他。真跟他这样的人搞对象儿?我简直无法忍受。
我本来想明确地告诉他,我们俩不可能搞对象,我现在还没有想搞对象的意思,可是,看他醉醺醺的状态,我深知此刻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听进去。于是,我选择了不再出声,就那样缩成一团蹲在床角。
也许是他闹腾的声音实在太大,终于把门卫室的王大哥给吵上了楼。王大哥一看他喝酒醉成了那样,赶忙说道:“哎呀,小李子,你看你大晚上的,扰得赵凌云不得安宁,在人家门口闹啥呀?别吓着人家。有啥话明天白天上班说不行吗?快走吧。”
起初,他硬是不肯走,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后来,还是好心的王大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硬把他拽走了。
听到门口安静下来,我却依旧不敢放心,就怕他缓过神来,再回来闹。我整个人都紧绷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直到过了好几个小时,再没有他的动静,我才稍微放下心来。可这时,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蒙上头,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我边哭边喃喃自语:“我这是倒霉到啥程度了?什么事儿都不顺,什么人的气都得受,他们都欺负我,身边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这一夜,我在恐惧和委屈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泪水浸湿了枕头,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迷茫。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可我的心情却依旧阴霾。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庆新。
我走出宿舍,去楼下点名。说老实话,不是单位要求所有人天天都要去楼下商店集体点名,我真就不去了。我试图让自已看起来正常一些,然而,昨天晚上的经历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疤,刻在了我的心里,无法抹去。我很怕看见李庆新,好像不是他骚扰我,倒反而像我骚扰了他。
点名时,我一直低着头,躲避李庆新。点完名,我赶紧回楼上了。
接下来,我也尽量躲着李庆新。
有一天,下班我出门准备去找张红梅。刚走出公司大门口,李庆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轻声喊了一下我的名字。我顿时觉得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可是,接下来的情形证明是我想多了。李庆新满脸通红地说:“赵凌云,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冒犯你了。我向你真诚道歉!”
我灵机一动,说:“没事儿,就一个恶作剧而已,以后别再跟我这样玩这样的恶作剧了,都把人吓坏了。”
他坚决地表示:“你放心,不会了,我知道自已半斤八两,那天我是喝多了。”
他说是这样说了,我也信他说的是真话,可连他自已恐怕也难保证不再有喝多了的时候吧?万一再喝多了呢?我心里真没底儿!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无论从年龄上说还是从安全角度讲,我都该有一个另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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