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完全天亮前,王品从医院把药送到了海天大厦,后来他也收到了袁澳将药喂给赵叶君身体的视频,到这里他才稍微安心了些。
只要赵叶君的身体还能撑住,那他就还能有机会。
白天他照常在书店上班,期间尹欢和赤衣分别都来找过他,大致意思是询问海天大厦里具体发生的事。
王品只是让他们放心,至于他和袁澳的交易只字未提。
就凭袁澳随手能唤出众多数量的邪祟,他能感觉到,袁澳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背景,一定是他们三人联手都无法对抗的存在。
说到底,赵叶君的生死终归是他一个人的事,“明日”那边只负责明日客的调配,并不会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
下午六点,王品急匆匆关了店门就往袁澳给他的地址赶去,路上他给尹欢发了个消息,让他们照顾好赵叶君的灵魂。
他在担心或许自已会回不去。
接着他又设置了一条定时发送的短信,以王品朋友的口吻留了一个地址,而收信人是他妹妹王溪。
“如果过了明早我没能活下来,那这几封写给爸妈还有你的信希望你能拿到。”王品看着编辑好的短信自言自语道。
然后他觉得不保险,于是复制粘贴,按照间隔五分钟的规律又多设置了四五条。
收信人全是王溪。
“我这亲妹妹哪都好,就是警惕心太重,可千万别当成什么骚扰诈骗短信啊。”
“我的真挚感情,熬了两个大夜写的。”
交待完这一切,王品刚好走下公交车。
这里是涂州南城区一个叫双狮巷的地方,巷口巷尾各立着一尊石狮子,巷子外面还有块石碑,刻着“涂州保护级文化古建筑”。
石碑上还刻有一行小字,解释这双狮巷在古时候是用来关押一些特殊罪犯的地方,至于是哪种特殊,上面没说。
王品沿着青石板路走进这条古朴的巷道,巷道不算窄,越往里走反而越宽敞,两侧墙壁有许多交错修建的门房,这些门房都保留着古建筑的特点,全都是木质房门,有的甚至用的是门板一块块拼上去。
“到了。”
王品走到双狮巷深处,站在一扇黑色门板拼成的房门前。
“特意涂的黑漆。”他走近一瞧,门板并非天然的颜色,而是用的油漆涂色。
这在整条双狮巷里倒是显得最不合群。
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四十左右,天色渐暗。
尹欢回了他消息,只有一个好字。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给赤衣发,要是换做赤衣,现在手机早就被消息轰炸响个不停。
王品松了口气,收起手机抬头看向那几块黑色门板。
“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直接活动了下手腕,两三下就把门板拆下来放到一边,进门后又全部装了回去。
然而门内并没有他预想的东西出现,没有人也没有邪祟,只有一间漆黑的屋子。
王品亮起火刃,在屋子的墙壁上找到了电灯开关,那种极其老式的拉绳式开关,吧嗒一拉,屋子中间就亮起昏黄的钨丝灯。
“怎么感觉,这里好像在哪见过。”
69書吧
王品在灯光下看了一圈屋内陈设,一张方桌一把老君椅,靠墙的位置还有张木架子床,上面铺着杂乱的纸板和一床新棉絮,依稀闻得到棉花的味道。
“到底在哪见过呢?”王品坐到老君椅上,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模糊的碎片,但他一个也抓不住,更无法将它们拼凑起来。
“算了。”
王品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很不爽。
……
就在王品回忆的同时,袁澳就站在门外,眼中反射着从门缝里泄露出来的昏黄灯光。
“嗯,他进去了,我跟你的交易完成,后面的事就跟我无关了,答应我的东西希望你今晚就能送来,合作愉快。”
袁澳按灭正在通话的耳机,紧接着后退两步,一条漆黑裂缝在他背后展开,等他退进其中后又迅速闭合。
……
屋内,从王品进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他撑在方桌上玩手机也已经玩累了。
此时距离明早太阳升起还有七个小时,他本想熬个通宵,但不知不觉间困意已经席卷全身,打了个哈欠挤出两滴泪。
“不行,不能睡。”他要随时保持警惕。
王品拍了拍两边的脸,顺便用手背擦去堆在眼角的泪水。
哐当——
无比清晰的响声,王品瞬间精神一振。
难道要来了?
他心里暗想。
“哎呀,你看看你,就是让你简单收拾两件衣服,你搞得跟要出院似的。”男人埋怨的声音突然在王品耳边出现。
“今天不跟你吵,我收拾的东西我自已拿就是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行了,搞快点,再拖就赶不上车了。”男人继续催促道,同时声音突然靠近王品,几乎贴到了他的耳边:“罐子,让爸爸抱你走。”
两人的声音王品再熟悉不过来,特别是当他听到那声罐子时,刚抹去的泪水突然又涌了上来。
“怎么哭了,是身上又疼了?”女人的声音也凑了过来,语气很是心疼。
“王双明你别动,我来抱儿子,你把东西拿好。”
说话间王品就感觉自已被抱了起来,等他擦去模糊的泪水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趴在了罗雅的肩头,后面跟着大包小包的王双明。
“这里是……医院。”
令人胸闷的消毒水气味,纯白的墙面和病床,还有堆在床边的各种辅助仪器,无一不在告诉王品,他现在正身处医院。
视线越过王双明的肩膀再往后看,王品还看到了赵叶君,是十来岁的赵叶君,捧着一本没有封皮的老书,安安静静地读着。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究竟是什么时候?
王品的脑子快速转动,他立马搞清楚了当下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自已是在哪一瞬间睡过去的。
他想开口,但好像在梦里他说不了话,只能看着视线从医院一直到涂州的客运站,他跟着父母上了大巴,一路在往出城的方向去。
“罗雅,你还没跟我说,你老家那个亲戚到底是从哪认识的这么一个神医?到底靠不靠谱?”王双明坐在大巴靠过道的位置,转头问抱着王品的罗雅。
“她也是有人介绍的,她家里那个儿子不是一生下来就得了脑瘫吗,结果就带去让那个神医看了一回,那孩子回去就能开口说话,现在都能写字了。”罗雅凑到王双明耳边小声嘀咕,害怕被旁人听到了。
“真的?”王双明还是有些怀疑。
罗雅拍拍他的胸脯,安慰王双明的同时也像是在安慰自已:“没有保证我敢把儿子带去给他看吗?就在我们云亭镇上,多少人都知道。”
王品此时就一直躺在罗雅的怀里,他听到了两人所有的对话。
“云亭镇?”王品在心里念叨。
那是他母亲的老家,只记得读小学的时候一放暑假他就会被送到外公外婆家,正是云亭镇。
王品想起来了,这正是他读初一那年,病情加重住进医院,他也是在这时候跟赵叶君相识。
后来某天他被父母带着回了趟老家,等回来时,他的病就稳定了许多,没过多久就出了院。
那年王品13岁。
而崇立和百会说他本应该去世的年龄,也是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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