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给云家村报仇一事,云颢已经有过思量,除了要钱,要人之外,他还必须要去弄个官做。
这个时代做官的途径无非有两种,一是科举制,一是举荐制。
只不过通过举荐入官场之人多半会为人所不齿,所以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走正规科举一途。
云颢只是个秀才的身份,若是走正规科举一途,还需要通过三年一次的乡试考取举人功名之后,再参加三年一次的会试,考中进士才行。
可是他不可能去等这么久的时间,而且他的志向也不在于今后要当什么大官,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举荐制上。
这件事情,姚老已经和他谈过,今日珑父和徐老又再次提到了这件事,故而在参加这场诗会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计较。
对于朝堂上的局势,他如今大概已有所了解,显然是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派是以左相江宗为首,多是些溜须拍马,争权夺利之辈。
而另一派则是以右相姚老为首,真心实意地想为这陈朝百姓做点事情的官员。
两派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了好多年,不过因为如今皇帝沉迷骄奢淫逸,更喜欢溜须拍马之辈,这也使得姚老一系想要做点事情时,总是处处受到掣肘。
想要通过举荐制为官,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行的,被举荐之人必须得有让人毋庸置疑的才能。
所以在今夜的诗会上,云颢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一战成名,让自已的名字也传进那位喜好诗词歌赋的皇帝耳中。
而因为他的身份,不用多想也知道,江宗必定会将他划作姚老一派,在他被举荐之时,江宗一系多半会跳出来搞事。
不过这样的影响倒也不大,两派之间虽然明争暗斗,可是暗地里一些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跳出来阻拦,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表明自已的态度罢了。
可要是他在诗会上不仅展示出了惊人的才学,而且还表现得聪明睿智,温文有礼的话,江宗一系必定会心生忌惮,倾尽全力也要把这件事给搅黄了。
所以他在比试一开始时,就故意表现出了一副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二愣子形象。
而这样的人在官场里是必定走不远的,江宗一系也就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与姚老一系爆发出不可化解的冲突。
做戏做全套,此刻见到江意愤愤离去,云颢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一脸傲色,语带嘲讽地朝着江意喊道:
“深源兄别走啊!我俩的比试还没完,你怎么就走了呢?莫非深源兄是认为才学及不上我,自动认输了不成?”
江意离去,本就是认输了的意思。
可是这种事情,即使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至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到台面上来说,不留情面地去折辱别人。
这与读书人谦逊有礼的气质不符。
众人听到云颢如此刻薄地当众羞辱江意,心里皆是有了计较,之前因为他的才学而生出的佩服,也在悄然间变淡了几分。
江意闻言,离去的脚步顿了顿,脸色涨的羞红。
不过他想了想后,还是忍住了转身的冲动,继续朝着前方离去。
此刻他已然是明白,云颢那厮一直都是在故意藏拙,在诗词一道上的才学,云颢恐怕早就超越了他不知道多少。
转身再做争辩,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可是就在这时,云颢那刺耳的喊声又传了过来。
“呵呵!什么金陵城才第一才子,不过如此!”
“深源兄,既然你已经认输,那以后这金陵城第一才子的名头,我就勉为其难地用一用好了。”
“今后要是让我发现深源兄还在顶着这个名头招摇撞骗的话,我一定会找上门去,堵在左相府大门前,考校考校深源兄究竟有多少长进了!”
说完,云颢拿起酒杯,嚣张至极地朝着江意的方向比了比,一饮而尽。
“深源兄一路走好,如今我身为这金陵城第一才子,就不送了啊!”
江意闻得此言,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小厮及时扶住了他。
江意站稳后,羞怒交加,脸色变得更加涨红。
他仍旧没有转身,忍着羞怒继续离去,可是在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时,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道欲要择人而噬的阴狠之色。
首席位置。
“伯审,子正他......难道是老夫看走眼了吗?”徐老一脸的困惑不解。
他生性正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之前在云颢大放厥词,嚣张地说着要做这陈朝诗词第一人时,就已经有些不悦了。
不过在姚老隐晦地解释后,抱着再看看的态度,暂时将事情放下。
虽然他对江家那对父子也颇为不喜,可是此刻云颢这般得理不饶人,完全没有一丝读书人高风亮节的品格,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想要徐老给他一个能让自已释怀的解释。
“呵呵呵呵!元直,你啊!”姚老笑了笑,随即附到徐老耳边,小声地说了起来。
施文庆就坐在两人附近,他对姚老也极其了解。
按照姚老的品性,云颢这样的做派必定是要惹他不喜的,可是他不仅没有呵斥云颢,看上去反而是颇有些欣慰的样子。
69書吧
“这只老狐狸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是转性了吗?还是因为觉得那小子的才学的确无双,所以也就不去在意这些小节了?”
施文庆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他竖起耳朵,身子也悄悄朝着姚老那边凑了凑,很想知道姚老在与徐老说些什么。
可是姚老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他注定是听不见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却见徐老猛地就站了起来,他望着云颢那边怒气汹汹地说道:
“好啊!原来他是仗着亡父的遗惠,仗着伯审的宠爱才如此目中无人,简直是把我白鹿书院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他顿了顿,仍旧是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伯审,今夜的诗会,我白鹿书院算是承了他的情,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会抹掉他书院学子的身份。可是今后,老夫决不允许他踏进我书院一步。”
说罢,徐老吹着胡子,愤懑地盯了施文庆一眼,随后坐回位置上,气呼呼地干了好大一杯酒下去。
“子正啊!老夫为了你可是把自已的人格都给出卖了。”
“不过这种既能让江家那对父子不爽,还能摆了江宗那老狗一道的感觉......哈哈哈哈!也太爽了!”
想到这些事情,徐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赶紧给自已又满上了一杯。
可是倒进嘴里后,却还是堵不住想笑的冲动。
最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吞又吞不下去,呛了一声后,也只能顾不得形象,一口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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