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平拒绝,贾政的脸色有些难堪,自从贾家坏了事,荣宁两府就只剩他一个人担任实缺,在贾家的威望也日渐高涨,除了贾母之外,也只有贾赦会偶尔刺他几句。
这让贾政急剧膨胀,因此,猛地被曹平回绝,颇有些挂不住面子。
“听说那位和平表弟一块住的都尉也是从大同府来的,想来和表弟交情深厚。”
贾琏的话给了贾政一个台阶,曹平和赵旭关系莫逆,习惯住在一块也无可厚非,可贾家门槛高,让曹平住进来那是血缘至亲,赵旭和他们非亲非故,哪能轻易领进门来。
曹平笑了笑,并未将曹家和赵家结亲一事说出来。
“平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可为你说了亲事?”
贾赦突然开口,曹平的警惕性突然拉满,贾赦和贾政不同,他是一个纯粹的利益生物,可以为了几千两银子把亲生女儿嫁给孙绍祖任其磋磨,可以为了筹谋贾母的私产,强纳鸳鸯。
因此,听到贾赦关心自已的婚事,曹平第一反应便是麻烦。
“家中已经在寻找合适的人选,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贾赦定定的看了一眼曹平,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曹平马上就要十八了,这个年纪理应成婚了,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是四品官,古人常说先成家后立业,只有有了家庭的羁绊,皇帝、上级才会更放心将他放在高位。
而且,四品官和三品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一般,许多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曹平虽然不觉得自已会是其中的一员,但若能得一些助力,早点迈出这一步,也是好的。
而这些助力,是贾家不可能给予的,也是曹平不可能从贾家人手里取得的。
一旁的宝玉听到婚事两个字,更加魂不守舍的看着里间,林黛玉此时正在那,也不知老祖宗什么时候给他和林妹妹定下婚约。
等到这顿难以下咽的饭彻底吃完,小辈和女眷各自散去,堂中只剩下贾母、贾赦和贾政三人。
自从贾代善死后,整个荣国府便以他们三人为尊,贾母年长,又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之尊,见多识广,算是总揽大局。
贾赦是贾家名义上的当家人,有一等将军衔,虽然这只是个虚名,但贾府除了贾母之外,其他人也越不过他去。
而贾政则是整个贾家唯一有官位之人,平日里出入官场朝堂。
三人一个有名、一个有权,一个有地位,组成了贾家稳定的三角关系。
“我听琏儿说过,你早些年在大同府戍边,几次出生入死,差点把命丢到了疆场之上,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实在应该早点给府里传信,家里这些年虽然落魄了些,但总好过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得好。”
贾母的语言艺术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可惜她说的话曹平一个字也不信,一个字也不听。
贾母的目的无非是想将曹平拉上贾家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看他有没有起死回生的通天本领,让贾家咸鱼翻身。
这样赔本的买卖曹平岂会答应,贾家早已经日薄西山,手中那点人情关系网让他们能苟延残喘下去就已经很是困难,更别说给曹平提供什么助力。
更何况,曹平可不想同时登上太上皇和皇帝的双重黑名单。
“多谢外祖母关怀,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好在孙儿大难不死,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日后只盼着不辜负陛下的厚爱,本本分分做好这个镇抚使。”
本本分分?
贾母活了几十年,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人会甘愿本本分分。
当初贾代善和贾代化兄弟二人在时,贾家已经是整个神京城最顶尖的豪门,兄弟二人一个是京营节度使,另一个也位高权重,可即便如此他们都不愿意本分下去,为了更进一步,帮着废太子谋反,若不是最后贾代善替太上皇挡了致命一击,贾代化自尽,恐怕如今的贾家早已经不复存在。
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尚且做不到安分两个字,曹平年纪轻轻登上镇抚使的位子,会本分下去?
贾母一个字都不信,好在曹平也没指望贾母等人相信,只要蒙混过去,双方不远不近的相处着,等到未来抄家之时,拉他们一把,尽点心意也就足够了。
“平哥儿说的不错,如今你身居要职,定要将陛下的圣意和朝廷安危放在首位,万不可徇私枉法,以免像那霍严一般,落得个家破人亡,流徙千里的下场。”
贾赦绝望的闭上双眼,抬头看了看屋顶,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曹平也没想到,贾政竟然真的会相信他的推托之语,这番忠君爱国的言辞一出口,贾母和贾赦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已这个宝贝儿子(弟弟)跳出来指责他们不忠不义。
“二舅舅所言极是,平,定然牢记心中,不敢或忘。”
“时间不早了,鸳鸯,你带表少爷下去休息吧。”
贾母话音落下,一个样貌清秀的丫鬟从身侧走了出来,见识过了,黛玉、三春、王熙凤之后,鸳鸯的模样着实算不上多好,曹平瞥了一眼贾赦,见他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鸳鸯,心中更加确信,贾赦强纳鸳鸯绝不是为了女色。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时辰也不算早,曹平没再拒绝贾母,行礼过后,便跟着鸳鸯去了客房休息。
鸳鸯一边走,一边小心的觑着曹平,作为贾母身边备受看重的大丫鬟,鸳鸯具有独到的眼光和智慧,这些东西远不是袭人、平儿等人所能企及的。
也正因如此,她能在贾赦的逼迫下,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毅然抗婚。
正因如此,在亲眼看到曹平三言两语回绝贾母、贾赦等人的再三请求后,鸳鸯的心中既佩服,又惊讶,她想不明白,曹平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
而贾母和贾赦等人又为何对这位表少爷如此“宽纵”。
好在鸳鸯的心里分得清楚尊卑上下,明白贾母和贾赦等人所为必有缘故,因此客客气气的将曹平送到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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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爷,这是琏二爷身边的兴儿,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他就好,没事的话奴婢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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