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星星不记得复泽月这个名字,她脸靠在正在骑车妈妈背上,“复泽月是谁呀?”
“泽月是以前我们在沽市那会邻居家的儿子,我记得他还经常带你到处玩。”罗慧舒已经好久没有回忆以前的日子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但是就算十年之久,以为已经遗忘的过去,还是记忆犹新。
禹星星还是不太记得了,小时候的记忆很混乱,“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人。”
“我打算联系的人就是泽月爸妈,想问问他们平反的事情。突然想到你们小时候那么要好,没想到已经不记得了。”
痛苦的记忆是最为难忘的,同一个人给予的时候,会让从前开心的时光都被覆盖。
罗慧舒想到了星星他爸禹少仁,那个举报了她而获利,不理会母女死活,完全抛弃过去的男人。她已经不记得婚后的点点滴滴,唯一记得就是他拿着她和法国老师交流大提琴琴谱的信件,就是用几封和政治完全无关的信件,他举报成功。
说里面有密文,去他奶奶的有密文。
罗慧舒越想越气,自行车也越踩越快。
禹星星看着突然超过的唐蓉母子,“妈妈,怎么突然骑快了?不等等唐嫂子他们吗?”
声音被风带走,罗慧舒没听进去,整个脑子都在想前夫那个贱人,做的坏事。
审讯几天之后实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按道理她已经没事了,但还是得到个下放的通知。
回到家后,从被抓走那天起,就没见过人影的丈夫出现,开口就是询问她宅子和几个铺子地契在哪里。
这个时候罗慧舒才终于明白禹少仁的目的,为了她手中的地。
当初时局乱的时候,她的爸妈和姐姐都让她跟着一起走,但是她为了眼前的男人不愿意,所以爸妈将国内的地契都交给她保管,万一遇到困难能用就用。
他们走了之后,无意中她提起过这个事情,没想到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她手中的东西。
禹少仁用着以往儒雅的样子,温和的语气,“慧舒,我们那么多年夫妻,女儿如今也这么大。你们母女下放的地方要是个好地方那还好,万一是个连饭都吃不上那就糟糕了。”
他刚想伸手摸摸妻子的脸,但是看到手掌处深深的牙印,就收回来了。
“什么!星星为什么要跟着我下放,她也是你女儿,你怎么舍得。”罗慧舒对他说出口的话实在是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
虎毒还不食子,他已经害了她,还要害她的女儿,那也是他的女儿。
禹少仁另一只手摸了摸被咬的牙印,想到那天看到女儿不再是以前看到他时活泼可爱的样子,而是当他伸手想摸摸孩子时,女儿用两只手抓过他的手,狠狠咬着他不放。
看到女儿仇恨的目光,他知道这女儿不能要了,再留下来肯定会让他日子不好过,不过反正就是个女孩,不要就不要了,还是听爸说的,往后娶了革委会那位女儿,混个一官半职做做,然后再生个儿子。
“反正星星也跟着你下放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再来,你好好想想地契都放在哪,如果明天你不拿给我的话,那就往后没好日子过了。”
看他说两句话就要走,怕被她牵连一样,“你先别走,告诉我女儿在哪再走。”
禹少仁甩开拉着衣摆的手,“我不知道,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捡吃的吧。”
罗慧舒一听这话,气的想打死面前的人,她冲向前用尽力气去打他,但是太久没有进食,这打在禹少仁身上就像挠痒般。
“疯女人!”禹少仁怕女人继续发疯,推开她就往外跑了。
等罗慧舒找到女儿的时候,发现原来被复泽月带回家了。
“罗慧舒!罗慧舒!你等等我呀!”唐蓉奋力踩着脚踏,都赶不上罗慧舒车尾。
“妈,罗姨怎么啦?突然骑那么快?”吴天安好奇的询问。
感觉自己儿子太过悠闲了,他这么大人了坐在后座上,这一骑快了就累得不行,“你给我跳下车跑着回去,你让我都追不上了。”
吴天安一听就不干了,一手扶着东西,一手抓着妈妈衣服下摆,“我不跳,我就不跳。”
看唐蓉像是要发火了,吴天安立即朝前面大喊,“罗姨!等等我们!我想和星星换车!”
禹星星轻拍妈妈的背大喊,“妈妈!唐嫂子和天安哥让我们等等他们呀!”
罗慧舒回过神,发现自己骑得太快了,都快把唐蓉他们甩开了。
她也不踩脚踏,等着自行车速度慢慢降下来,等自己突然涌起来的怒火平复下来。
“星星,刚刚妈妈骑太快了,你没被颠着吧?”
禹星星:“没有,没有,骑快了我感觉挺舒服的,天安哥弄得坐垫一点不磕屁股。”
吴天安的同学要回家属区之前,吴天安就把同学后座弄得坐垫拆了,绑在罗慧舒当时推着的自行车后座上。
在等唐蓉他们赶上来的时候,禹星星特别好奇,“妈妈,刚刚是怎么了,我感觉大家喊你都没听到一样。”
罗慧舒不是很想说关于禹少仁的事情,“星星,泽月他们家对我们很好,帮助过我们很多,如果能平反,等平反之后我带你去拜访他们。”
“那你和我多说说他们的事情吧,关于那座城市的事情,妈妈你都很少和我说,还有我爸爸是怎样的人呢?”
罗慧舒听到提起爸爸,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我们在这里等吧,她们很快赶上来的。”
禹星星发现妈妈总是左顾他言,“妈妈,到底我爸是怎样的人呢,以前你只说我爸死了,都没说过其他。”
她们靠在路边,罗慧舒听到左一个爸爸右一句爸爸,她气的对禹星星喊道,“你别提你那死去的爸爸,他就是个贱人,全世界最贱的人就是他。”
禹星星愣住了,她没想到妈妈的反应这么大,而且平时也不会骂人,就算被人骂,她也不会和别人对骂,她一向做法都是不去理会,不去惹事。
但如果涉及到她身上,妈妈是直接拿着扫帚打人。
怎么说呢,她妈妈从来不会有眼前狼狈的一幕,也很少对她发火。
禹星星不由得怀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弄得像是仇人一样。
罗慧舒将情绪对着女儿发泄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抱着禹星星道歉,“星星,对不起,我不是想凶你,我只是...我只是......”
她一直压抑着过往,就像上了锁一样,如今突然打开,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释怀,反而是太多太多的怨恨了。
禹星星感受到妈妈内心强烈的不安以及仇恨,情绪十分复杂,她只能不再提起那个已经去世的人,这估计是一道无法揭开的伤疤。
“没事啦,我以后也不问那个人了,其实我也不好奇,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禹星星感觉自己表现的像一个大人一样,她安慰地轻拍妈妈的背
罗慧舒平反自己的情绪,不再抱着女儿,“以后,我想好怎么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禹星星看她侧着身擦泪,也有些后悔提到爸爸,“妈妈,你今天怎么老哭啦,感觉都变成小孩子了。”
“哪有哭,这是刚刚骑车太快被风吹到的。”罗慧舒也不想在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
“你们车怎么啦?怎么停下来了?”赶上的唐蓉看着她们在路边聊天,还以为自行车坏了。
“唐嫂子,我和我妈在等你们了,你们也太慢啦!”禹星星打趣道。
唐蓉将锅抛给自己儿子,绝对不是自己力气不够,“都怪天安这小子太重了,我的脚蹬自行车都蹬出火了,回去估计酸的不行。”
吴天安立马兴奋的说,“妈,我和你换吧,我来载你。”
唐蓉下意识抓紧单车扶手,“别,我不禁摔,这把身子骨也快半百了,经不起你的折腾。”
吴天安失落的低着头。
罗慧舒平复情绪,她想天安这一米八几大个子,载应该载的动吧,“要不,和星星换换?”
吴天安听见立马抬头,直点头,“可以,”
唐蓉连忙同意,“一会累了可别喊我哈,还有就是千万别让天安载你,上次把四月的脚都给弄卷进去了,反正别让他骑自行车。”
禹星星听到这个也有些印象,就在几年前唐嫂子家买了自行车,后面有次四月说起她哥会骑自行车了,非要载她在家属区转转,倒霉的她脚不小心卷进去后车轱辘了,她哥一点都没发现,发现有点卡还使劲踩。
就还好穿的厚,加上别人看到,让她哥停下来,四月的腿才没事。
“妈妈,我听四月说起过,反正不要将自行车交到他手中。”禹星星不太放心,反正天安哥不适合载人。
吴天安看就连禹星星都这样看他,就想和大家对着干,证明自己的车技,“罗姨,给我抓单车扶手,我要证明自己能骑得更快更稳。”
唐蓉一听就觉得还是自己来载吧,这货估计不让他一会肯定在后座逼逼叨叨,“算了慧舒,我们还是按照原来吧,你别起太快就行。”
罗慧舒也觉得也好。
等她们都骑走之后,唐蓉看着一脸不满的吴天安,“你还要不要坐,不坐你就走回去。”
看唐蓉话落扭头就走,这真要自己走回去呀,吴天安立马就小跑上前一跳坐上后座上,“妈,我不是你的小棉袄了吗?”
“吴天安,你给我下去!”
“我就跟四月学一下,怎么这样对我。”
“自己走回去!”
“我错了,我不说话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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