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吴福昌留着吴成秋一起在河边等青坡大队的人和公社派出所的人,安排人在大队头尾出入路段等人。
很快青坡大队的人骑着自行车赶来,来的人是青坡大队长陈广善和书记陈百成。
吴福昌正头疼摸着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烦着在他担任大队长的最后还有这样的事情。
“广善,百成这边。”他朝正在过来的人挥手。
“福昌叔,你说有人死了,在哪?”陈百成跳下车询问,而陈广善先将车停一边放着,后看向吴福昌。
吴福昌指了指远处大石头方向。
陈广善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大队有没有人失踪,“是男的女的?”
吴福昌:“男的,已经泡的看不出来样子,你们只能看看有没有啥特征能认人的,还有前段时间有没有人不见了之类的。”
陈广善摇摇头,“没听说谁家男人不见了,其实也不一定是我们大队,这条河流流经好几个地方。”
陈百成走在前面,他先看见尸体,没想到是一具浮肿腐烂的尸体,画面冲击力太强,他压下排斥感。
面目已经无法辨认,他试图通过衣着辨认是不是自己大队的人。
这具尸体穿着短袖深蓝色上衣和长裤,款式都是大家平时穿的汗衫,颜色更是最多人穿的颜色,脚上穿着草鞋也是大家都会编的款式。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怀疑的。
“他上衣是短袖这点说明他不是在地里忙活的人,现在大家在地里忙活都是长袖长裤,就算热也会将自己包起来,毕竟小麦叶容易割伤,而且扬起灰尘会让露出地方很痒。”
陈广善皱着眉看着河滩上的尸体,他看下来发现手指侧边有伤疤,蹲着凑近看,确实他见过。
“这右手尾指有道伤疤,这人可能是陈生弟,我之前抓他过来道歉的时候,有摸到过,那时候觉得这伤害很深还看了一下。”
陈百成也蹲下看,“还真的有个伤口,我回去去喊陈松和陈生弟家人来认认。”
“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继续看看,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陈百成骑着自行车回去喊人了。
吴福昌觉得陈生弟这名字有点耳熟,“是不是上次想要抢劫万桂梅那个男人?”
说起这个,陈广善就觉得丢脸,自己大队有这样的人,“是的,就是试图抢劫万大娘那人。”
“你不是那时候说回去以后都不让他出大队,事情才能过去。”
吴福昌还记得当年陈生弟赔了万桂梅家五元,还被绑着跪在万桂梅家道歉,保证以后都不出大队,而青坡大队的大队长陈广善也保证看管着他。
人才没有送到派出所。
不过已经过去两年了,大家都还会时不时说起来这件事情。
陈广善也说不出话来,一开始他确实天天跟在后面盯着陈生弟上工,但是他也很忙的,后面就是问别人确认陈生弟还在大队就行。
“这腿在他身上,我也做不到时时刻刻都看着他。不过说来奇怪,三天前他偷偷出了大队,回来我骂了一顿,第二天看他老老实实就以为没事,没想到昨天人就不见了,以为又跑去赌,想着等他回来就好好盯着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吴福昌也知道大队长职责挺重的,特别现在都在秋收,能知道陈生弟出大队已经不错了,毕竟偷偷跑出去。
“那你怎么没去找?”
陈广善:“他家人都不找,我一个大队长怎么找,而且想着最多过两天就回来了。”
吴福昌觉得有点奇怪,“那他三天前不是也跑出去,也是去赌场吗?怎么会隔一天又去呢?”
陈广善:“我以为的,毕竟他还能去哪,其实我也问了,他不告诉我,我猜肯定赌瘾上来,又欠了很多钱,所以才跳河自杀。”
吴福昌也觉得挺合理,毕竟两年前就是因为欠赌场很多钱,逼得自己出来抢劫。
两人再聊了会秋收一些事情,没多久派出所的人到了。
两个骑着自行车,头戴深蓝大檐帽,帽檐中间有个国徽,两人都是统一服饰,上白下蓝的民警制服。
他们跟着刚刚指路的方向,找到了吴福昌他们。
吴福昌和他们握手:“民警同志你们好,我是龙平大队的大队长吴福昌,旁边这位是青坡大队的大队长陈广善同志,这位是我们队员吴成秋同志,也算是他最先来到这里。”
陈广善也和两位民警握手,并将自己刚刚发现的告诉两人。
一个年龄近四十皮肤粗黑的民警叫做周勇亮,另一个长得俊美白皙,背着绿色挎包的民警叫做陈和兵。
两个人都去看了一下尸体,周勇亮根据得到的信息也猜测很有可能是自杀,然后松了口气,想着不用忙活也好,而且估计也知道是谁,让家属收尸就好。
陈和兵从包中拿出几个塑料手套,给在场的人,“麻烦一起把尸体搬到岸上。”、
确实这样放着不管等水流大起来就会冲下去,大家也不说二话,听着陈和兵安排一起搬运尸体到岸上远离河流的地方。
除了两位民警和大队长因为年纪大让吴成秋来动手,其他人心里觉得怪怪的,就是那种怕脏东西缠上身的担忧,总之大伙都有些迷信。
办好后,大伙以为就这样等青坡大队的人来认人,然后带回去,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陈和兵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看,轻轻将头颅抬起端详,然后看了一下颈部,再剪开上衣,看看有无其他伤痕。
周勇亮看他皱着眉思考,“是有什么发现吗?”
“我怀疑这人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但是死因是勒死还是溺水不太确定。”陈和兵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在颈部弄勒出一大圈黑色痕迹。”
周勇亮:“会不会是自杀,然后就被水草之类的缠着弄出来。”
陈如兵摇摇头,“这黑色表面是死前就受伤,而且这个痕迹比较向下。”
他站起来比划一下,“更像是比他矮的人从后面用胳膊勒他的脖子,而身体其它伤害就是死后在水中撞到石头杂物造成的。根据尸体腐烂程度和环境关联判断,估计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
看陈如兵说的头头是道,两个大队长都看着一愣愣,这年轻人懂好多。
周勇亮看到他们都看着陈如兵,怕自己显得太笨,解释一句。
“陈警官之前在市法医鉴定所,鉴定所关闭时被分配到这里,验尸方面比我们派出所每一个人都懂。”
陈如兵面对他的夸赞沉默接受了,“如果沿着河流向上查找,可能有所发现,顺流下来中途可能会被大石头卡住,就像最开始发现那样。”
周勇亮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杀,想等家属来的时候在问问是否有仇家。
两个民警在青坡大队的人没来之前,先沿着河边往上走了一段路。
等听到一声,“大哥!”
他们回头发现可能是死者的家属来了。
陈松和陈生弟的妻子王丽确认死者是陈生弟。
陈松忍不住哭了起来,而一旁王丽却是怨恨的盯着地上的尸体,还想踹几脚,被陈松极快拦了下来。
陈松瞪大眼睛看她,“大嫂,你做什么?”
王丽见踹不到人,向尸体吐了口唾沫星子,尖锐的声音骂道。
“这死鬼,以为一死百了就好,可是连累我们母子。阿松你是知道的,那群讨债的都上我娘家了,害的我被娘家赶了出来。”
两年前她就因为陈生弟做的事情受不了跑回娘家,结果没多久陈生弟把她找回家,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生日子。
三天前她发现自己钱盒子的钱都没了,气的她拉着儿子回娘家,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次陈生弟没找她,反而是他欠债的债主一群人冲进她娘家,弄得娘家给了十块钱才愿意走,后面她就被赶出来。
没办法只能带着儿子回婆家,然而丈夫那人每天起来都不见人影,昨天他回没回家,王丽睡着都不知道。
陈松知道王丽也不好过,没法反驳。虽然所有人都讨厌他大哥,但是他因为大哥以前给了他一口吃的,让他能活下来。
这一件事被他永远记得,他其实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着陈生弟,不让他出大队,没想就是这一件事都没做好。
他低着头有些愧疚。
确认死者身份是陈生弟,两位民警仔细盘问陈松和王丽关于陈生弟这几天行踪。
到现在确认很大可能他杀,民警打算让大队长带着去一一询问刚刚第一时间发现的人,因为是孩子,也不能期待太多。
目前没有检验所,民警两人只能通过尸体、现场环境和群众中查案,所以只能逐个走访,后面再顺着河流向上寻找,预计工作量不小。
询问过吴成秋,一行人打算往小麦地那边走。就留下陈松和王丽两人等青坡大队的人来帮忙,将陈生弟搬回去准备葬礼那些。
因为他们骑着大队长的单车过来,所以比自己大队的人快很多。
然而民警一行人刚走到小路,就碰到找他们的吴三贵和王英吉两人。
王英吉过来找吴三贵是因为要告诉他接下来临时工集合地点,还有准备些什么。
他们临时工其实就是去帮建筑公司干活,王英吉和包工头比较熟悉,就经常他会告诉吴三贵有什么活干,然后就是在大队消失大半年找不到人。
大多数时间吴三贵后娶的妻子李小文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去哪里搬砖了。
王英吉进屋刚开始说话,外面就特别吵,人群走过的嘈杂声。
他想问吴三贵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吴三贵不清楚,猜测是有领导下来巡查看看收成情况吧。
两人就继续在房内嘀咕,商量要带多少干粮,还有吴三贵家不够粮,他都带走了怕李小文不够吃,问王英吉能否用钱换一些。
商量好之后,吴三贵发现外面动静都没有了,想去问左边邻居玉珠嫂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喊了半天都没见人出来,就知道不在家。
王英吉本来想走,但是来一趟,吴三贵想留他吃饭,让李小文认识一下,也对他放心些。
隔壁传来“吱”开门声,吴三贵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出来在院子问隔壁。
“玉珠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刚那么吵。”
吴玉珠激动一拍大腿,仿佛他们错过大队里放电影那样,嗓门一下子提高,“哎呦喂!发生大事了!”
一副等着吴三贵快点问,眼神激动看着他。
“什么事呀?”吴三贵感受不到她迫切输出新八卦的激动心情,他十分平静的问。
“就是刚刚,玉米地河滩那边有个比人高的大石,被一群小孩发现了死人,肯定是淹死的。听说现在公社派出所民警来了,还有青坡大队的人也来了。”
屋内的王英吉听到“青坡大队”就出来了,“什么?青坡大队的人也来了?”
吴玉珠没想到吴三贵家里还有陌生人,好奇看他,“这位是?”
吴三贵:“这是我打工认识的同事,他是青坡大队,来找我说一下临时工的事情。”
吴玉珠听是青坡大队的,立马让他快去看看。
“快去吧!我听说上面漂下来,很有可能就是青坡大队,去帮忙认一下人。”
他们就玉米地那边去,刚好在小路岔口碰见民警众人。
青坡大队大队长陈广善看见王英吉就问,“王英吉,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那样起码拉个板车过来吧!”
王英吉一听就知道陈广善误会了。
“我是一早就来了,来找吴三贵商量临时工的事情。这些不重要!大队长,是我们大队的人死吗?”
吴福昌有些印象去年见过王英吉过来找吴三贵,所以也没怀疑什么。
但是两位民警看着在思考着,他们是否和死者有关,特别是听到吴三贵接下来说的,心里感到更可疑了。
陈广善叹了口气开口说,“是陈生弟那家伙,他堂弟和妻子都在河滩边等着人帮忙,快去吧!”
吴三贵一听“陈生弟”,就扭头看着王英吉,“是那天遇见的那个人吗?”
王英吉点点头,虽然没见到尸体,但是青坡大队就只有一个叫陈生弟。
“两位同志,你们先等等,照例询问一下一些事情。”
周勇亮走到他们面前,拿出小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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