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泠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你口口声声说涂山懿杀了你弟弟并取了它的内丹,可三百年前你尚且是条幼蛇,更不用提你弟弟了。涂山懿作为涂山一族的家主,内力修为更是与你爹不相上下,要你弟弟的内丹何用?”
“我弟弟可是万中挑一的家主继承人,从出生起便拥有不凡的命途和星运,哪怕幼时功力尚浅,但服用之后能够让有修为者以此为引,更好地修炼。苏九爷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一声浅浅的冷笑声从他的喉间溢出,“那当日青蛇家主血洗涂山一脉,涂山懿拼死护住自家儿孙,倒是没看出令弟的内丹有何用处。”
苏庭之讥诮讽刺的话语羞辱了她,她不服道,“那是涂山懿技不如人,暴殄天物。”
“这话你信?”
其实他的三言两语已道出了当年这场浩劫令人匪夷所思之处,傅华泠和涂山念锦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先前那冲冠的愤怒也熄了不少。
“那九爷的意思是?”
“我虽不清楚当年此事的来龙去脉,但根据近来我收集到的消息来看,青蛇和涂山两族都被有心人利用了。”
涂山念锦内心一荡,他似乎为了她私下做了很多事,如果今天不是傅华泠找上门来,恐怕他会自已默默调查,直到有了真相才会告诉她。
“当年青蛇一族与狐族交好,盟友其实并非纯狐族,而是涂山狐族。两位家主是好友,只是碍于族类不同,往来不多罢了。两族盘踞之地离得也不远,翻过中间的一座山头便能相望彼此。”
傅华泠点点头,“是的,当时我与涂山家的姑娘们相交甚好,谁知……”
“有一日令弟被困于山上,被涂山狐族的小狐狸带回了涂山。本来一切安好,可几日之后令弟被发现于涂山的禁地,胸口布满鲜血,已然没有生命迹象。而禁地是涂山懿修炼之所,故而青蛇家主怒不可遏,带着族中好手将涂山禁地包了起来,逼涂山懿交出你弟弟。当你父亲看到周身是血的儿子,而正好……”说到这,他顿了顿,原本还挡在涂山念锦手臂外侧的手掌轻轻地滑了下来,攥紧了她的。
这是一段她没有记忆却能感知到痛苦的往事,她沉浸其中。
他继续道,“正好念念当时也在场,青蛇家主一时气不过,要念念一命抵一命。两人一言不合,战争就这么爆发了。”
“没错,这便是事情经过。怎么样?相信我了吗?你爹卑鄙小人,当年这场纷争之时,你爹不知耍了什么阴招重伤了我爹爹,以至于我们青蛇一族自那一战后元气大伤,族内纷争不断,族人颠沛流离,否则我何至于要出山?虽我自顾不暇,但一想到涂山懿那老匹夫还在逍遥快活,我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既然你说涂山懿已死,如今让我撞上了你,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既然你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那当年我爹没有做完的事,今天就由我来结束这几百年的恩怨!”
“傅小姐,说这话未免口气大了些。”
“当年的事实如此清楚,九爷竟然还想偏帮涂山狐族,传出去未免让人觉得有苏狐族拉偏架,有失公允。”
“傅小姐觉得,我是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的人吗?”他的确不是。
要不是这件事牵扯到涂山念锦,他根本就不会管。“希望傅小姐能理智一点,明白我方才将你们拉开,并不是因为我怕了你。其实这计谋十分拙劣,我只是不想让背后之人坐享其成这么多年,也不想你们再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话怎讲?”
“当年你所知道的真相,以及我方才说的那些,只是别人想让我们知道的。可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比如,为何当年那只小狐狸不把你弟弟送回去,而是带回了涂山族领地?毕竟翻过一座山头而已,对于动物精来说,并不是多么困难之事。其次,你爹如何知道你弟弟出现在禁地?是谁通风报信的?再有,念念虽然幼时性子顽劣,但怎会如此凑巧当日就出现在根本不应该出现的禁地附近正好被你爹抓住?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吗?”
“也许老天爷开眼了呢,不想让我弟弟平白无故这么死去。”
苏庭之看着傅华泠,眼里满是嘲讽。都这把年纪了还相信这个?说到底也只是糊弄自已的借口罢了。
“信或不信皆由你,我的话止于此。你想动念念,除非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夜色恢复静谧。涂山念锦听着他的话,一点点寒意渗透血液,侵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看上去乖巧非常,并不是躲在了苏庭之保护的羽翼之下,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庭之性子沉稳狠辣,他的话是具有信服力的。就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可怕,因为兴许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而这个人很明显是针对涂山的,青蛇族只是受累罢了。
要说这场浩劫之后谁受益最多,涂山念锦脑子里只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涂山雯伊。
她虽然记不得,但当初送傅华泠弟弟回涂山的,很有可能就是涂山雯伊。
作为涂山本家的外系,涂山雯伊一直是非常耀眼的存在。她刻苦努力,最大的心愿就是获得涂山懿的肯定,早日执掌族内事宜,辅佐下一任家主管理整个涂山狐族。
涂山雯伊比涂山念锦年长一些,从小就是养在她身边的。但是涂山雯伊胜在谋略,武艺上天分稍显不足,这也是后来涂山芸菲得以进入本家陪在涂山念锦身边长大的原因。当然,这些是狐医阿娘跟她说的,她在日记上记了下来。阿娘说,当年涂山懿冒着风雪找到了药庐,当夜就把芸菲要走。自那之后芸菲留在涂山本家修炼,很少回药庐了。
可若说是涂山雯伊,三百年前她的年纪也不大,是如何做到将两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这真是太可怕了。
苏庭之都分析到这份上了,傅华泠也不是傻子,她留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涂山念锦心思并不在她身上,没有听真切她说了什么,下一刻肩上便传来一阵暖意。
“就穿这么点,身子骨倒挺硬朗,不冷吗?”
“还好。”
“手都冻僵了。”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为她暖手。“我们先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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