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涂山念锦醒来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能跑能跳能吃能喝,但苏庭之就是不放心她自已一个人在房里待着,一定要亲手伺候她的一切,弄得她有种自已已经病入膏肓的错觉。
其间苏勉进进出出了几趟,每次都欲言又止。她好几次都想问问,苏勉总是先看一眼苏庭之,再默默地退出房间。
直到傍晚华灯初上之时,苏勉送晚饭进来,第N次看向认真准备伺候涂山念锦吃饭的苏庭之,她实在熬不住了,对着苏庭之说道,“九爷,我不是很有胃口。”
“是哪里不舒服?”苏庭之一日温柔过一日,她恍惚觉得现在的他和之前接触时倨傲的他是两个人,莫不是他又精分了?!
“不是,这中午吃了好多东西,也没什么运动,就这么一直躺着,吃的东西还堵得慌呢,实在吃不下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待会儿自已吃,现在想看会儿书。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
苏庭之斜睨了眼苏勉,面容沉静,“我没什么事,可以陪你看书。”
苏勉心里痛呼,简直就是恋爱脑!涂山念锦想了想,换了个方式继续游说道,“这空调温度有点高,我都出汗了。我想先洗个澡,九爷你还是不要在房里了,省得传出去了别人误会。”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谁会知晓?再说了,有什么好误会的。”你早晚是我的,怎么能是误会呢。不过他知道她脸皮薄,这句话定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只能在心里默默攻略自已。
涂山念锦愁着,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自从他表白之后,她就活在了他的视线里,似乎……似乎是他圈养的小家雀……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苏勉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忙打圆场,“九爷,涂山小姐毕竟是还未出嫁的姑娘家,名誉重要,毕竟人言可畏……”
后知后觉的苏庭之也体察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摸摸鼻头说,“那我出去买点你喜欢吃的东西,你先梳洗。如果我回来得晚,你就先吃,不用等我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房间里原先因为他在而变得稀薄的空气顿时充盈清新起来,她也终于可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静静地发会儿呆。
她倒不是讨厌苏庭之,但她心里总是有点怵他的。再说了,男女同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她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已的言行举止,不能过于散漫,不能让他看见自已不好的一面。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开始在意自已在他心里的形象了。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在他如此强势的关怀之下,她有些找不到自我,甚至有些排斥了。
心里烦躁了一阵,她气急败坏地手脚并用捶了几下床,最终臣服于他的威严,乖乖地走向浴室准备泡个热水澡。才没走几步,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腥气钻进了鼻尖,她的大脑又不受控制混乱起来。
今天她不是没有问过苏庭之,但他总是会找到别的事情搪塞过去。她知道他不愿意说,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所以便闭口不提了。
现在这股气息又出现了,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屏息为自已封脉,迅速掏出狐医阿母为她准备的提神醒脑的薄荷叶含在口中,顺着逐渐远去的气息追了过去。
一路追到了城郊一处较为稀疏的林子,林子后有一条小溪,初春化冻,清冷的溪水荡着溪边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间静谧,水声空灵,溪边立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涂山念锦轻快的步子踩在碎石滩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对方却头也不回便知道她跟来了,开口说道,“你是涂山懿的女儿。”
六感如此卓绝,甚至不亚于他们涂山一族,再加上那股腥气,她血液里的基因让她能确认对方来自几百年前开始她痛苦一生的青蛇一族。
“既然知晓,那你此番引我到此,是意欲何为?”
傅华泠放下夜行衣的帽子,转身露出了她的脸,以及脸上的淡笑。
“你觉得呢?”
“怎么?觉得三百年前没有把我们涂山一家屠杀殆尽觉得不甘心,还想再来补一刀?”涂山念锦讥讽道,“但鹿死谁手,却不好说。”
在傅华泠看来,涂山念锦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的威胁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换来傅华泠的冷笑,“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果然不能跟侩子手谈素养,你的父母亲都是侩子手,你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虽然她没有记忆,但疼爱她的父母亲绝对不可能是傅华泠口中的侩子手,否则她的身边不会有这么多追随者愿意为了涂山一族的兴起一辈辈付出生命的代价。虽然不知道傅华泠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绝对不允许别人,尤其是灭家仇人诋毁她的父君母亲。
“你们青蛇一族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厉害。论侩子手,谁能比得过你们?三百年前,你们屠杀了我的家人,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天你找上门,就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君子,说完话未等对方有反应便直攻面门。
“呵呵,”傅华泠侧身躲过她的攻击,抓住了她的手腕,毫不在意地嘲笑她,“就凭你?”话音才落,她脸色突变,“你居然请了帮手?”
不止傅华泠,涂山念锦也感知到苏庭之的气息快速贴近,很快一个身影就挡在他们之间,她本被抓住的手腕已经落入了另一个干燥温暖的掌心。他的身形过于迅捷,若不是因为捕捉到气息,他要偷袭任何一个人,谁都不会来得及防备。
“当然不止凭她一人,要伤她,你先过我这关。”
傅华泠精致的脸上布满震惊之色,“有苏狐族不是和纯狐族交好么?怎么帮起了别人?”她探究的眼神落在他身后的涂山念锦身上,以及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心中了然,“看着你年纪小,倒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这话里话外颇有为胡玥娴打抱不平的意思,只不过把这一众狐族都骂进去了。
下一刻她纤长的脖颈被扼在苏庭之手里,耳边是他凉薄的话语,“管好你的嘴。你一区区青蛇,妄议狐族两家家主,死一万次都不够抵罪。”
他骇人的气息迅速在林间扩散,其中蕴含的杀意让傅华泠脊背生寒。苏庭之能够将穷途末路的有苏狐族发展到如今这个规模,手上定然是不干净的。杀伐果决、倨傲冷漠才是他的性子。他如此袒护涂山一族,若自已现在不服软,极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与娴儿是好友,关心她罢了。”
他冷哼一声,手里的力道松了些。倒不是因为他耳根子软,只是他还有求于人,动了傅华泠,就相当于抹了胡玥娴的面子,日后怕是更不好开口。这傅华泠也是惯会看人脸色的,既然服了软,只要涂山念锦没事,他也不想挑起两族的冲突。
苏庭之回头看向涂山念锦,眼里的她我见犹怜的弱小模样,令他眉头微皱,“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和他比起来,她确实是体态娇小,气势却不输他。虽然她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这灭家之仇刻在了她的心上,她浑身的血液都因此而沸腾,在体内横冲直撞,她的眼里燃烧着浓浓的恨意。
涂山念锦摇摇头,冷冷地瞪着傅华泠,“涂山本族的事,还请九爷交给我自已处理就好。今日我势要取下你的贱命,已告慰父君母亲的在天之灵。”
“涂山懿已死?”傅华泠有些愕然。
“装什么装?!我的父君不就死在你族人之手?!今天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这笔账,我誓死跟你清算。”
“笑话!”傅华泠细眉一横,“我青蛇族儿女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该是我们的,我们不会逃!而不该是我们的,你也别想赖我们头上!你还想找我算账?!我才不会放过你们涂山一族。当年我弟弟惨死涂山懿之手,他还心狠手辣取了内丹为自已所用,所作所为令人不齿。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涂山念锦纤长的手指凌空一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在傅华泠的脸颊上留下一枚淡红掌印,“你找死!”
双方很快扭打在一起,傅华泠虽是后起之辈,却是青蛇本家的,功夫自然不差。只不过苏庭之在场,他不会让涂山念锦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凌厉地还击傅华泠,将涂山念锦护在身后,微凉的指尖散发点点荧光,在漆黑的夜里尤为显眼。
“难不成苏九爷还要管涂山和青蛇的家事?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哪怕今日我把命交待在这儿,我也不会退缩。若九爷非要管这个事儿,那么你们便一起上吧。”说罢她的周身肉眼可见地升腾起青黑色的戾气,空气中的冷冽和腥气陡然增强。
涂山念锦丝毫没有惧色,冷着声道,“请九爷退到一边。”
苏庭之并没有回应她,自然也没有任何撤退的动作,反倒是对着面色逐渐狰狞的傅华泠说道,“你就算要找杀弟仇人,也得找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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